姜陽回去后就搬回了自己家,離開時宋暖有些失落難過,所以就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發(fā)呆。具體在想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因為她真的很想捋清楚自己和姜陽的關(guān)系,暗戀這塊她無比確定,但...姜陽那邊她始終拿不準,摸不透......
“上了大學,就可以了吧......”她小聲嘟囔。
“什么上了大學就可以了?”身后響起琴女士的聲音。
“......啊,沒什么”
琴女士狐疑的瞧著她,擺出一副今天一定要問出什么來的架勢。
宋暖見她一副“審訊”的模樣,只得瞎扯:“我的意思是上了大學應(yīng)該就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這句話像是一語雙關(guān),傳進琴女士的耳朵里味道就變了,她臉色變了變,放下剛剛切好的水果后就離開了。
宋暖心細,琴女士的這點微反應(yīng)她還是看得到,她知道琴女士在擔心什么,可自己話都說出去了,就算改嘴也來不及了。
可終究熬不過心里的懊惱,拿起一半蘋果咬了一口就起身去了琴女士的房間。一開門就看到她滿身落寞的坐在床邊偷偷抹淚,宋暖見罷不由地鼻頭一酸,心里更是愧疚的跑過去一把抱住琴女士:“對不起,媽,我不是故意說這個的”
琴女士轉(zhuǎn)身淚眼婆娑的看著宋暖,緊緊握著她的手:“小暖,你答應(yīng)媽媽,以后無論去到那里都要記得回家”
宋暖抹了抹她臉上的淚:“媽,我會的”
“好”琴女士將宋暖擁進懷里緊緊抱著,她不敢放手,她已經(jīng)“走丟”一個孩子了,絕不可以再有一個孩子走丟......
她實在太怕失去了......
晚上,姜陽躺在沙發(fā)上,胳膊搭過來遮過大半的臉,自從回到家后他就一直處于精神游離的狀態(tài),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宋暖,若換以前的自己一定會在很快的時間內(nèi)總結(jié)出答案,可現(xiàn)在的自己思緒很亂......
“到底什么樣的關(guān)系才最合適......”
就當她是妹妹,可心里總是很拒絕這種設(shè)定,而自己呢,若是不當她是妹妹,她那么好,像一束向陽而開的花,卻要被自己這骯臟之人妄想褻瀆......真是惡心至極!
自己比她大那么多,想到自己那令人惡心的思想就會不由地謾罵:“姜陽,你他媽就是個混蛋!人家小姑娘才高中!”
情緒處于崩潰,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多......責罵,怨言,譏笑,嘲諷......沖擊著他的每一條神經(jīng)......
“姜陽!你配嗎!”他感覺自己都快瘋了,他忍了又忍,可還是忍不住的哭出了聲。
自己什么都不配擁有,她那么好,自己卻一身的“罪孽”,憑什么去想啊......
就在他在決定好要拿宋暖當妹妹的時候,電話鈴聲卻好巧不巧的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江慕的來電動畫......
姜陽有些不耐煩的接了起來,嗓子由于剛剛的情緒發(fā)泄而有些沙?。骸拔梗裁词??”
那邊的人也聽出了他的沒好氣,于是頓了頓說道:“額,沒什么事,就是問問你有空出來擼串不”
“有酒嗎”
“有,管夠!”見他松口,那邊江慕立即回道。
“位置”
“好嘞,馬上發(fā)你啊,掛了”
“嗯”
江慕聽出他的情緒低沉,也一改往日的不正經(jīng),沒有調(diào)侃他,只是老老實實的在掛了電話后給姜陽發(fā)了個位置信息。
過了沒多久,姜陽順著定位找到了江慕。
江慕看著一身頹廢的姜陽,他有些吃驚:“兄弟,你這是被人甩了?”
“......”
見他不說,江慕笑的有些忘形,以至于聲音還有些發(fā)顫:“可以啊,兄弟,你還有被甩的一天”
“......”
姜陽實在忍不了了,皺了皺眉:“胡說八道”
“你這副鬼樣子,是個人看了都以為你被人甩了好吧”
姜陽嘁了聲說道:“坐哪?”
“那兒”江慕指了指離收銀最近的一個位置。
“你請”姜陽漫不經(jīng)心的一邊說一邊朝座走去。
“當然,我可是聽了你的大新聞才請你出來的”
“什么大新聞?”姜陽入了座喝了口茶問道。
“你演講的大新聞啊”
“江甜恬說的?”
江慕喝了口水,搖了搖頭:“這還真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的?”
江慕放下水杯,點了菜,然后悠悠的說道:“你鬧這么大動靜,都成為學校里那些小孩放學后的談?wù)搶ο罅耍叩侥睦?,只要碰上個恒陽的,不是在討論你就是在討論你的路上......”
“這樣啊”姜陽臉上難為地擠出一絲笑,江慕見罷心里咯噔一下——
他笑什么......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不會是瘋了吧!
“不是,兄弟,這個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畢竟都是些小孩子不知道的亂嚼舌根”
姜陽又笑:“他們嚼沒嚼舌根,談?wù)摰哪切┦率遣皇强昭▉盹L你不應(yīng)該更清楚嗎”
“......”
被姜陽這樣說,江慕心里也沉悶,是啊,姜陽的過去,誰不知道他也知道......
“那你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將自己的那些事擺在臺面上,等著他們來羞辱你啊,姜陽,你腦子是被驢踢了?”
“與其讓他們猜來猜去的,還不如說開的好”
“這不就成了眾矢之的了嗎?這是你想要的?”
姜陽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我想要的,重要嗎?這些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不是我能夠去選擇的了,而這些,原本就是屬于我的......”
“誰說的?哪個孫子對你這么說的?看爺爺我不打死他”江慕聽完姜陽的話當場就怒了,立即就挽起袖子一副干架的樣子。
“呸!屬于你的?去他大爺?shù)模∵@都二十一世紀了,老子就沒聽過父債子還這種庸俗的東西!”
姜陽看著對面的江慕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心中微暖,不禁地會心一笑:“怎么?兒子想替爹去抱不平啊”
江慕原本還一副為他抱不平的樣子,現(xiàn)下聽了他說出這樣的話瞬間有一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感覺,關(guān)鍵他還極其不知好歹的蹬鼻子上臉,于是怒道:“狗東西,你狼心狗肺啊,爹在這給你撐腰,你這逆子在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好了,別插科打諢了,什么時候上菜,你想餓死我?”
姜陽見他炸毛也只好收手,再逗下去江慕可能真的會動手了。不過看著眼前的人,姜陽心里流過一絲絲暖流,在自己崩潰、無所適從,甚至不知前路如何走的時候,江慕總會第一時間來找自己,讓自己知道這世上還有人關(guān)心他......
“老板,肉烤好了嗎?我兒子餓了!”江慕怒喊道。
老板被他這句話驚得像是被雷轟了,愣了一會,眼神轉(zhuǎn)到姜陽的身上,結(jié)果看到他在笑,于是心里就不停地犯嘀咕:這人不會精神有問題?被人喊兒子不怒反笑?但一想這是人家的事,也就當沒聽到的回應(yīng)道:“哎,馬上哈”
不一會上了烤肉,姜陽一口都沒吃,只是自顧自的灌酒。結(jié)果喝了沒多久就給喝大了,醉的暈暈乎乎。
“江慕,我好難...真的好難啊......”
江慕以為他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喝成這樣,也就坐了過去攬著他的肩膀:“姜陽,沒什么難的,有爹......呃,有我在,再難我都幫你渡過去”
姜陽暈暈乎乎的搖搖頭,然后笑道:“不行啊,兄弟,這事......你幫不了......”說完就又拿起一瓶酒喝了起來,江慕也沒攔,姜陽活的難,過得苦,這他都是知道,可是以前的姜陽對此都是以一笑而過的,從不放心上,如今的他卻是不同了......
想想一個人背負著那么多的壓力長大,每天還要被那些流言蜚語攻擊,是個正常人都會被擊垮,可這些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承受了,且生生的撐了十幾年,他該有多無助......
夜幕降臨,街邊的路燈一一亮起,江慕背著姜陽一步一步朝他家的方向走著,然后嘴里還不停地發(fā)著牢騷:“我說兒子,你能不能減減肥?太沉了,要把你爹壓死?”
就快到姜陽家的時候卻碰上了恰好下班的宋志國,宋志國看著江慕背上的姜陽,微微嘆了嘆氣:“送我家去吧,他家連個人都沒有,喝成這樣,沒人照顧”
江慕愣了愣:“送您家去?”
宋志國見他一副呆愣的樣子,于是說道:“是啊,不然他這樣誰照顧?”
“......”
江慕回神,然后點點頭:“好,那我背他上去”
待江慕將姜陽送下,他站在樓下望著三樓的暖光微微愣神,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掏空了。
他站了許久,以至于漫天的雪紛紛揚揚落滿他身都沒緩過神來......
耳邊響起剛剛琴女士的聲音:“還把小姜送到那個房間就可以”
聰明如他,江慕從這句話中聽到了重點,于是便就問道:“姜陽他在這住過?”
“嗯,小姜一個人住在那邊,過個年怪冷清的就讓他住過來了”
“這樣啊......”
“對啊,但前幾天這孩子非是要搬走,大概是因為演講的事兒,我和老宋為此一直都挺愧疚的......”
“......”
......
他抬頭望著空中飛揚的雪,似乎想通了什么,他可太了解姜陽了......
“不行啊,兄弟,這事......你幫不了......”
思緒歸來,他輕呵一聲。
“原來,是這事......”
失落漫上心頭,他緩緩閉上眼睛,慢慢收回所有的情緒,然后踏著滿地素白,轉(zhuǎn)身向著遠處大道走去。
——后來的我們才懂得,最冷的雪來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