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圍觀

　　正午的陽光下，一個人背著十來斤重的逆變套裝，元膺緩緩的走上山坡，向山脊線那邊走過去。腳下芳草依依，偶爾能看見一朵藍(lán)色的小花，盛開在草叢間，越往上，空氣越香甜，身體愈發(fā)輕快，有沁人心脾的感覺。

　　再往上走，也沒有了上次步履難行的困擾，沒有瘋狂的小草拉扯他的褲腳，但是草叢依然比山腳茂盛，而且顯得茁壯。

　　元膺一身輕松的爬上山脊，環(huán)顧四周，往前看便是神秘的問心村，以前濃濃的白霧，變得如薄紗一般；他的背后依舊是問心亭，兩只兔八哥終于從亭子下面的石縫中磚了出來，一只向他聳鼻子，依然在“唧唧”的發(fā)出警告；另一只手里抱著一根胡蘿卜，小心的咬了一口，呀，眼睛紅了。

　　終于不像上次的危險警告，元膺向著他倆也揮揮手，下坡向問心村的地界走去。

　　剛邁出一步，眼前仍然是斗轉(zhuǎn)星移，天空一下子又暗了下來。濕漉漉的空氣沾在頭發(fā)上，壓彎了發(fā)梢。元膺打開頭燈，照亮著四周，照亮著腳下。他發(fā)現(xiàn)與山那邊不同的是，這里有不知名的樹木和灌木叢，成片成型的排列著，似乎是人工種植的痕跡，但是后期沒用人來管理，一片瘋長。

　　遠(yuǎn)側(cè)的天空閃耀著一顆大星，在星光背后的云層微微有些泛紅，似乎有破曉的跡象，天中還掛一彎細(xì)細(xì)的月亮。放眼望去，大地漸漸越來越清晰，水田上銀光閃爍，溪流繞著山腳，一路歡歌向前流淌。

　　雖然問心村的空氣比問心亭的凝重，但是元膺的呼吸卻比上次輕松多了，香甜的空氣如潮水灌入口鼻。膻中處忽然一跳，體內(nèi)一股清流瞬間沖入臟腑，再經(jīng)海底一繞，一團(tuán)精氣徘徊在腎俞之間。

　　元膺眼明心亮，心想，還是來對了，問心村的空氣，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又yy到，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仙氣飄飄。

　　他從灌木的間歇中，舉著雙臂小心的穿過，又行不過數(shù)步，忽然肚子一跳，感覺就要糟糕。

　　什么都能忍，唯獨(dú)這滿腔激憤不能忍，眼看就有奪門而出的跡象！

　　元膺不顧一切脫掉身上的電索套裝，盡管這里了無人煙，但是憑著一個有基本羞恥心的人類必須的選擇，他挑了一棵大樹，不管不顧的蹲了下去。

　　果然，積怨已久，一遇風(fēng)云，便如怒濤排壑，一發(fā)不可遏制。

　　不知道是拉脫了，還是臭暈了，反正元膺已經(jīng)沒力氣了，幸虧是靠著大樹，否則兩腳發(fā)軟，勢必就會坐下去。他心里懊惱著，怎么就不知道拿一包紙呢？

　　蹲了一會兒之后，他終于有空地往四周看了看，雖然沒有任何的生命體注視著他，但是仍然有些敏感，這里不是久留之地?。≡跊]有手紙的情況下，無奈只能用一根樹枝來解決戰(zhàn)斗。

　　褲子還沒有穿好，后背有人突然撲了上來，把他往前一撲，雙手往后一捋就要捆上。元膺呼吸驟停，瞬間氣達(dá)四梢，雙肩一沉。兩臂如游魚一般，左遞右?guī)?，往前一竄，迅速脫身出來。回頭一看，只見兩個瘦弱的少年站在他的對面，有一個腳上還有惡臭。

　　兩個少年被突如起來的變化鎮(zhèn)住了，眼睛被元膺頭上的探照燈晃瞇了雙眼，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連忙用手向前擋住。其中一個年歲看來稍微大點(diǎn)的孩子，慢慢放下雙手，跪倒在地，恭敬的磕了一個頭，迅速地跑開了，剛跑了兩步，一回頭拉著嚇傻的另一人，飛快地跑到山腳，連蹦帶跳地趟過山下的溪溝，在星光下跑遠(yuǎn)了。

　　元膺趕緊穿好裝備，手持兩根鐵簽子，準(zhǔn)備向后退去。

　　就聽的遠(yuǎn)處一個老者疾呼：“上仙留步！上仙留步！”雖然是個老者，行動卻極為迅速，一個熟悉的黃燈籠飄然而來。

　　元膺后退已來不及，把兩根鐵簽擋在身前，做好防御姿態(tài)。

　　老者像御風(fēng)一般飄然而至，落下時，只看見腳下的云彩，化為一只類似孩童玩具的竹馬，隨手有化為一只手杖。

　　頭燈照在對方的臉上，又照看這只手杖，元膺越看越眼熟，兩只手向前一指，剛要開口說話，兩只鐵簽不知道怎么就碰在了一起，交叉處“噼啪”一聲，迅速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老者嚇了一跳，低頭躲過照射過來的光線，伸著手瞇著眼仔細(xì)打量著元膺身上的奇怪東西。沉默了一陣子，老者終于開口說話了，只見他彎腰深施一禮，道：“上仙可是年前來過我問心村？”

　　剛下山的兩個少年又返回跟了上來，弄出一片聲響，分散了元膺和老者的注意力。

　　相由心生，經(jīng)過兩年的修行和人世間的沉淀，元膺已經(jīng)不像初出茅廬時那樣不知天高地厚了，回答到：“你是問心宗的老人！怎么又是你！”

　　老者聽出元膺口中沒有怨恨的意思，又看見元膺又把手中的鐵簽指著自己，下意識的往邊上躲了一下：“難為上仙還記得小老兒！自從上仙上次離開，宗門上下痛徹心扉，都怨老兒不懂禮數(shù)，說我趕跑了仙人，非要我出山尋找仙人。”

　　元膺此時的心態(tài)更勝從前，淡定地看著眼前的老頭，穩(wěn)穩(wěn)的說道：“我不是什么仙人，你也不要像上次一樣裝模作樣?！?p>　　“不過，我也不是破壞者，你更無須提防我?！痹哂盅a(bǔ)充了一句。

　　“是是是”老頭說，“只因為上次多有誤會，老朽需要向仙人賠罪。仙人來自仙界，氣度不凡，我問心村只有求仙人搭救一途，更無冒犯謀害仙人的道理。”

　　“還請仙人不厭其煩，到山下家中喝杯粗茶。老朽確有要事相告。”老人再三相邀，“無論成與不成，定有薄禮相送?！?p>　　元膺本著進(jìn)一步了解的心態(tài)，也想往山下走走看看，就算有什么危險，終歸不能守著寶山空手而歸。

　　另外，仗著身上這套簡陋的裝備，嚇唬幾個人，應(yīng)該是有效果的。

　　元膺說：“你前面帶路吧。”

　　老者看見元膺親口答應(yīng)了，臉上露出一陣笑容，也不敢向上次一樣賣弄神通，所謂的騰云駕霧，其實不過是障眼法而已。遂招呼身旁的兩個少年，陪同前往。

　　兩個少年前面見識過元膺的身手，又見仙人氣度打扮，處處都與本村村民完全不同，愈發(fā)顯得好奇。兩人也不敢靠的太近，陪伴著一左一右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