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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起關(guān)中

第三十一章 滿城盡帶黃金甲

宋起關(guān)中 糖醋爆肚 4359 2021-04-23 23:32:55

  古來攻城之法,無非臨、鉤、沖、梯、堙、水、(穴)、突、空洞、蟻傅、轒浻及軒車等十二種。

  第一步的“臨”便是尋找城池的防守薄弱點(diǎn)。

  長安作為天下名城,想要找出明顯的漏洞出來確實(shí)不容易。

  但長安沒有毛病,守城的人毛病可就多了去了。

  姚泓一戰(zhàn)盡失五萬精銳,長安城內(nèi)守軍不過數(shù)千人,哪怕加上逃回來的一些士卒,撐死了也就一萬人。

  這一萬人想要站滿長安將近二十多里的長城,無疑是癡人說夢,所以晉軍總指揮沈林子很快就找到以長安東南角的一處角樓,并乘著夜色發(fā)動了總攻。

  首先要過的一關(guān)便是長安城外那寬闊的護(hù)城河。

  晉軍士卒推出一輛輛填壕車,停到護(hù)城河的邊上。

  將填壕車上面折疊的橋板放下,橋板就變成一座木橋,多搭一些就有了供大軍前進(jìn)的道路。

  而這時城墻上的秦軍可反應(yīng)過來,開始向這邊集合,一波波的箭雨向下面的晉軍襲來。

  “起盾!”

  晉軍并沒有慌亂,而是豎起了一面面大盾立在頭上抵御箭雨。

  還有的直接在過河后把填壕車重新搭起來,直接躲在填壕車?yán)锩?,使自己免于受到傷害?p>  “弓箭手準(zhǔn)備!”

  “投石車準(zhǔn)備!”

  面對秦軍的遠(yuǎn)程攻擊,晉軍自然不是只有挨打的份,一個個結(jié)構(gòu)簡單但是十分符合杠桿原理的投石車搭滿了人頭大小的石塊向城墻飛去。

  同時下方的弩手也調(diào)整角度,向城內(nèi)的秦軍進(jìn)行拋射,一時間壓的城墻上的秦軍紛紛縮回了腦袋。

  “準(zhǔn)備好云梯!給我上!”

  相比起簡陋的投石車,云梯這種從春秋戰(zhàn)國時就出現(xiàn)并不斷改善的攻城利器就要精致多了。

  其以大木為床,下施大輪,上立二梯,各長二丈余,中施轉(zhuǎn)軸。

  車四面以生牛皮為屏蔽,內(nèi)以人推進(jìn)及城,則起飛梯于云梯之上,以窺城中。

  云梯總共有三層,但是因?yàn)殚L安城高,沈林子便讓人又加了一層,如此才可以居高臨下的攻擊對面的秦軍,順便觀察城內(nèi)守軍的動向。

  奈何晉軍雖然裝備精良,可是畢竟是攻城的一方,天生帶著劣勢,只能是和對面拼的五五開,一時間戰(zhàn)況慘烈,血肉橫飛。

  而沈林子自然還有后手,見雙方如此焦灼,就派人去詢問云梯上的士卒,看現(xiàn)在城內(nèi)秦軍所到者幾人。

  “回將軍!現(xiàn)在城墻上的秦軍已有足足五千余人!”

  拿到這個重要的情報,沈林子合計(jì)著差不多了,就派人在遠(yuǎn)處點(diǎn)了一抹烽火。

  埋伏在長安城另一邊的傅弘之看到了黑夜中那簇烽火,興奮的指揮士卒:“上前破開城門!”

  和沈林子那邊不同的是,傅弘之手下的士卒推的多是沖車。

  他們突然出現(xiàn)在長安宣平門前,打了秦軍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城外晉軍兩面圍攻長安時,城內(nèi)也開始了騷動。

  ————————

  一個長線粗獷的漢人偷偷躲過秦軍的眼線,來到一個不起眼的小院,里面全是手持利刃的壯漢。

  “確定了嗎?王師真的攻城了?”

  “確定了!而且打的很兇,聽說王師把秦國皇帝都給吊了起來,看樣子是不死不休了!”

  那漢人喚作杜驥,他出自長安的世家——京兆杜氏,此時他身邊的都是杜氏的族人還有一些佃戶。

  京兆杜氏身為關(guān)中世家,在兩漢、西晉時都是頂級的豪門,但可惜之后的發(fā)展不盡人意。

  先是因?yàn)橛兰沃畞y,長安被匈奴人攻破,直接洗劫了長安,杜氏也遭受重創(chuàng)。

  后來占據(jù)關(guān)中的幾個勢力同樣把杜氏當(dāng)做肥羊,瘋狂的薅羊毛,要不是因?yàn)榍扒刎┫嗤趺褪艿杰迗?jiān)重用,改變了統(tǒng)治者對關(guān)中漢人的態(tài)度,給關(guān)中的漢人世家找了條活路,杜氏恐怕根本撐不到今天。

  當(dāng)聽聞晉軍攻打關(guān)中時,杜驥就做好了準(zhǔn)備,他決定帶著一部分族人好好搏一把。

  “王師現(xiàn)在在攻打東邊的宣平門,離我們這里不遠(yuǎn),我們可以沖過去打開城門,放王師入城!”

  其他人有些猶豫:“那可是要死不少人啊,秦軍在那邊的士卒少數(shù)也有一千人,我們這邊只有不到一百個,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杜驥眼里閃過狠光:“不成功,便成仁?!?p>  “王師如今攻勢迅猛,再強(qiáng)攻幾日秦軍肯定擋不住,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一點(diǎn)用都沒有了!”

  沒錯,杜驥不光想著擺脫羌人的控制,還想借此重振杜氏。

  眼下,奪取城門正是他的投名狀。

  “不說廢話了,按原先部署的來,杜鐵柱、杜二狗,你們?nèi)c(diǎn)燃城內(nèi)之前放好的枯草制造混亂,其余人都跟我到宣平門!”

  這伙人兵分兩路,一路四處點(diǎn)火,還大喊:“王師來了!王師來了!”

  不少漢人庶民聽到有人這么喊,一個個也將自己的腦袋露出查看情況。

  “王師已經(jīng)俘虜了羌人皇帝!這回是真的要攻下長安了!”

  人們大都還不信,但眼瞅著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還沒有秦軍士卒上門,膽子也大了起來,紛紛走出房門。

  一些上了年紀(jì)的老人一聽“王師”二字,就不禁淚眼朦朧。

  “想不到吾還有能見到王師的一天?。 ?p>  長安城內(nèi)的動靜越鬧越大,但是為了防守晉軍,秦軍早就捉襟見肘,只能派兩支小隊(duì)前去鎮(zhèn)壓。

  前來鎮(zhèn)壓的秦軍伍長也是個羌人。

  平日里他仗著自己的身份沒少干欺男霸女的事,面對漢人也是自覺高人一等。

  他抽出腰間的軍劍,瞪著鬧事的人群:“都給我滾回去!不然信不信我砍了你們?”

  周圍的漢人因?yàn)殚L久生活在被羌人們欺壓的狀態(tài),又畏懼那伍長拿著利刃,一個個悄無聲息的重新走回自己的屋子。

  “呵呵,我就說了漢人都是沒卵的孬種!”

  伍長很滿意自己的威勢,僅一人一劍就令無數(shù)人屈服。

  他瀟灑的和后面的小弟就這么把漢人一個個又逼回了自己的屋子,好不威風(fēng)。

  等路過一間屋子時,這名伍長似乎想到了怎么,突然瞇起了眼睛。

  “這戶人家的女兒我記得可是水靈的很呢!”

  伍長手下的士兵眼睛都亮了起來。

  和皮膚粗糙,身上總有股羊膳味的羌人女子相比,漢人女子無疑要細(xì)膩的多,模樣周正不說,身上還總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羌人伍長惦記這戶人家女兒許久了,不過之前都因?yàn)橛写笕宋锏拿睿膊桓以齑?,但如今?p>  他獰笑著去推那戶人家的門,見推不開,向身后的士卒一揮手:“把門給我撞開!”

  兩個士卒肩膀一沉,向那殘破的木門撞去。

  一下,

  兩下,

  三下,木門四分五裂。

  兩人四處打量,最后從灶臺下揪出來了三個人。

  正是這家的夫妻兩和他們的女兒。

  老夫妻被拽出來跪在地上拼命磕頭,鮮血染紅了地板,也染紅了他們的額頭。

  而兩個士卒的注意力卻全放在了他們的女兒身上。

  雖然染了一身的灰,但還是能看出來確實(shí)是個美人胚子。

  “將軍!求求你們!將軍!”

  老夫妻跪在地上瘋狂向羌人伍長磕頭,而女兒則蜷縮在他們身后,用恐懼的眼神看著羌人伍長。

  羌人伍長嘿嘿一笑,邁著步子就向那女兒走去,可剛走兩步,就發(fā)現(xiàn)丈夫保住了自己的大腿,哭訴著說:“將軍!小人求你了!小人求你了!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小人求你了!”

  “括噪!”

  羌人伍長不滿的將丈夫踹到墻上,震的丈夫口吐鮮血。

  “父親!”

  “良人!”

  母女倆大驚失色,想去男子身邊,卻被兩個士卒死死按住。

  “大人,這婦人也頗有些姿色,不如賞給我們?nèi)绾???p>  一個士卒知道不能和羌人伍長搶女兒,就開始覬覦起她的母親。

  羌人伍長哈哈大笑:“可以!她就賞給你了!”

  母女倆一聽花容失色,想要掙扎,可她們哪是士卒的對手。

  羌人伍長已經(jīng)獰笑著開始解開自己的腰帶:“反正晉軍估計(jì)快攻進(jìn)來了,老子就算死也要舒舒服服的死了!”

  母女倆大聲喊著救命,這更惹得羌人伍長譏諷:“周圍都是些沒卵的家伙,指望他們來救你?別做夢了!”

  羌人伍長上前把女兒拖到桌子上,女兒看著羌人伍長,眼淚不斷留下來,內(nèi)心充滿了絕望。

  “救救我,救救我...”

  她不斷掙扎著,瘋狂的喊叫,可回應(yīng)她的只有寂靜。

  就在羌人伍長已經(jīng)脫光了衣物,準(zhǔn)備對女兒施加獸行的時候。

  “啪嗒!”

  一塊石子打中了羌人伍長的腦袋,惹得羌人伍長慘叫一聲。

  “誰?哪個混蛋?誰?”

  羌人伍長憤怒的沖出屋子,卻發(fā)現(xiàn)剛才被他趕回家的漢人們重新走出房門,正冷冷的盯著他。

  因?yàn)閯偛庞┇F行,羌人伍長把軍劍落到了屋子,但他絲毫不虛,梗著脖子:“剛才是哪個混蛋砸老子?還有!你們都給我滾回屋去!不然老子吧你們都?xì)⒐猓 ?p>  奇怪的是往日里對他唯唯諾諾的漢人們現(xiàn)在并沒有聽從他的命令,而是用一種復(fù)雜的眼神看著羌人伍長。

  那眼神里充斥著憤怒、恨意、暴躁、痛快,但唯獨(dú)沒有恐懼。

  反倒是羌人伍長有些害怕,他被這種古怪的眼神給看毛了:“你們想干什么?我最后說一遍!給我退回去!不然我就把你們?nèi)珰⒐猓 ?p>  沒有人后退,反而齊齊向前走了一步。

  羌人伍長頭皮發(fā)麻,反倒是他自己向后一個趔趄。

  接著,羌人伍長連忙掉頭想要回屋子里取回軍劍,可是一個碗口大小的石頭準(zhǔn)確命中他的后背,強(qiáng)大的勢能讓他倒在了地上。

  “我警告你們!你們不要亂來!”

  倒在地上的羌人伍長不斷后退,他不明白今天一向逆來順受的漢人究竟怎么了。

  “啪!”

  又是一個東西砸來,不過這次不是石頭,而是一個腌菜的菜心。

  “啪!”

  “啪!”

  “啪!”

  連綿不絕的聲音響起,打的羌人伍長慘叫連連,其他幾個士兵也沒有幸免,無數(shù)雜物對著他們?nèi)觼怼?p>  “你們要造反嗎?我要?dú)⒘四銈?!卑劣的漢人!我要?dú)⒘四銈?!?p>  羌人伍長頂著雜物的暴擊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被他一直看不起的庶民拿著一個鋤頭直接向他面目砸來。

  “啊!”

  鋤頭直接戳爛了羌人伍長的臉,惹得他慘叫連連。

  “啪嘰!”

  “啪嘰!”

  又是幾聲沉悶的響聲,羌人伍長的臉已經(jīng)被打了個稀巴爛,身上也有骨頭斷裂。

  “你們...殺光...你們...你們,怎么敢?”

  “啪嘰!”

  又是一鋤頭,直接從羌人伍長的天靈蓋打入,又從鼻子出來,他也終于沒了聲響。

  只是他到死都不明白。

  這些漢人怎么敢殺他?

  “去奪取城門!迎接王師!”

  “奪取城門,迎接王師!”

  隱藏在人群中的杜家人乘機(jī)引導(dǎo)城內(nèi)的漢人去奪取城門,一時間,所有漢人的房門都被打開了,浩浩蕩蕩的人群向宣平門走去。

  “奪取城門!迎接王師!”

  早就到達(dá)宣平門的杜驥此時已經(jīng)和城內(nèi)的秦軍交上了手,可他們不過百人,很快就被秦軍圍在一起。

  杜驥不甘心的揮舞著手中的短刀,卻駭然發(fā)現(xiàn)大批大批百姓喊著口號爭先恐后的向這里涌來。

  杜驥眼中爆發(fā)光芒:“還有機(jī)會!大家上?。 ?p>  杜驥朝著一名秦軍撲去,一個交錯,就劃破了他的脖子。

  千名秦軍雖多,但更多的是世世代代,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生活在長安的漢人!

  蜂擁而至的漢人如同洪流,將秦軍士卒卷入其中,又狠狠將其攪碎。

  在城外攻城的傅弘之雖然不知道城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眼看秦軍自顧不暇,他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jī)會,下令所有晉軍全力進(jìn)攻!

  里應(yīng)外合之下,宣平門這道長安門戶終于被攻破。

  隨后傅弘之引兵來到沈林子攻擊的角樓處,直接圍殲了這片秦軍。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作戰(zhàn)最兇猛的不是晉軍,而是那些隨著大軍一起加入戰(zhàn)爭的漢人平民。

  沒有武器,他們就撿起石頭。

  沒有護(hù)甲,他們就提起簸箕。

  好像每一個人都瘋了一樣,面對秦軍,他們毫不猶豫的化身為這個世界上最為殘暴的“軍隊(duì)”,給了殘余秦軍最后的致命一擊。

  沈林子看到城墻上如此兇猛的百姓也是目瞪口呆:“長安百姓向來如此瘋狂嗎?”

  在他身邊的劉義真卻搖著頭:“不,這只是在復(fù)仇?!?p>  城墻上的秦軍很快就被消滅的沒有一個活口,而不少渾身沾著血跡的百姓,卻癱坐在地上似哭似笑。

  聽著耳邊的陣陣哭聲,劉義真心里一陣酸楚。

  或許,他們來的太晚了。

  晚了整整一百年。

  但好在,

  他們還是來了。

  晉軍迅速進(jìn)入長安,控制了武庫、皇宮等重要位置,他們將秦國的旗幟砍倒,豎起了在長安消失百年的漢人旌旗。

  恰巧此時,破曉的陽光升起,重新照亮了這座千年古都。

  不過和往日死氣沉沉的樣子不同的是——此刻的長安,充滿了久違的朝氣,因?yàn)檫@一刻的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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