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出去。”
話都沒交代完,蘇凜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根據(jù)雷凡斯一路上被拖走的軌跡,他緊隨其后。藤蔓滑行的速度非???,每當感覺要追上時,就會猛然發(fā)力一拽,導致他的刀次次撲空。
“救我!救我!”
由于呼救聲實在是太刺耳,在空洞中回蕩又放大了無數(shù)倍,霎時間,把所有藤蔓都引了過來。蘇凜忙于跟藤蔓搏斗,被它們?nèi)拇螖_亂視線,很快就失去雷凡斯的行蹤。
這下可麻煩,人跟丟了,他不確定能否找回來,得用點特殊手段才行。
數(shù)條血紅的藤蔓齊齊襲地,蘇凜凌空翻騰著轉(zhuǎn)身,跳到一處高起的巨巖上,這時,他做出一個瘋狂的決定。
手心握著刀刃輕輕一抹,向藤蔓甩去,四散的血珠立即沾上了石柱,藤蔓因再次吸食到血氣,也變得躁動起來,瞬刻宛如觸手般繚繞著猩紅的狂氣。
“啊啊啊……”
那條卷走雷凡斯的藤蔓也被引過來。
速戰(zhàn)速決。
蘇凜看準方向,騰空一躍,對著目標就是一頓狠劈。在亂刃之下的藤蔓受傷且松了口,他再瞅準時機將雷凡斯撈起來。
趁著大多數(shù)藤蔓還沉迷于血液的香氣中,兩人沿著來時的方向奪路而逃。
到了一個雙石柱頂立的岔道口,雷凡斯看也不看地隨機沖向一邊。
“這邊。”蘇凜揪著暈頭轉(zhuǎn)向的雷凡斯跑回正確的道上。
千觀之洞里閃映起暗紅的影子,投在壁上以及石柱上的斑紋,越發(fā)鮮艷。
憑著蘇凜還算靠譜的記憶,很快,他們回到了那座空心石柱面前,發(fā)現(xiàn)風子照居然還在原地等著。
“快過來,時間不多了!”
時間確實不多,蘇凜已感到四肢無力,刀鏗鏘一聲滑落在地,應該是枯萎又蔓延得更深了。
風子照撿起他的刀,伸腳把雷凡斯踢進空心石柱里,混光一閃,人影便消失不見。
“傳送門?”蘇凜疑惑道。
“應該,我也不懂是怎么回事。”
“原來梨近川也不是沒有傳送門。走吧?!?p> 通過傳送門出來后,他們回到了一個很眼熟的地方,邊界的河流就在眼前緩緩流淌,穿過那座橋,對岸就是多蘿。
趕緊擼起袖管查看,幸好枯萎的癥狀在逐步消退,不一會兒,身體各處都恢復正常。
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到平地上。
“我想到這是為什么了?!碧K凜的腦海里始終有一根透明的線,將前因后果都串聯(lián)了起來,如今,拂去多余的塵埃,他終于勘探到被掩埋的內(nèi)核。
“千觀之洞里確實有個東西,赤雪說它是一種無形體的能量,我猜它靠著石柱里的櫻羽,不斷吸取蝕魔的力量,所以蝕魔才會輕易被我打敗。而蝕魔被封印在那里也想逃離,于是控制猴子幫它。蝕魔死了之后,千觀之洞的那東西失去力量來源,它就盯上了我們。”
這些推測都是他根據(jù)一路發(fā)生的事,慢慢總結(jié)出來的。
風子照聽后感到一陣惡心,“那傳說呢?”
“傳說有幾分真假我不知道,但所謂的神明一定和那個無形的東西有關?!?p> “越聽你說越不對勁,這事要不要告訴別人?”
蘇凜搖搖頭,“暫時等等,我們還有很多不清楚?!?p> 例如,千觀之洞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它為什么在那里,蝕魔又是被誰封印的,通通都是謎。
和煦的日輝伴隨著微風降臨到這片原野上,水流與草葉,遠山與卷云,都融進了奶油般的色澤中,流露出寧靜的美好。
“我說,這次的考驗總算完成了吧?!憋L子照兩腿一伸,直接躺倒在草地。
看他此刻這般的放松自在,蘇凜也想坐下來,好好放空身心。在剛結(jié)束數(shù)不清的混戰(zhàn)的這種時候,最適合放空。
這里沒有煩人的猴子,沒有蝕魔,沒有吸食生命的櫻羽花,這里什么危險都沒有,只有兩人輕輕的呼吸聲,以及大自然的韻律。
“喂——”
遠處有誰喊了一聲。
原來是赤雪和那兩個傻哥們。
蘇凜和風子照都懶得挪動一步,等著他們過來。
“你們怎么躺地上了?”
“舒服啊?!?p> “是么……”說著說著,赤雪也坐到旁邊歇息。
沁涼的風拂過草地,瞬間驅(qū)散了沉重的疲憊,赤雪跟隨他們一起閉目享受。
“那個?!崩追菜勾甏晔终?,“幾位大哥大姐,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不但沒在意之前的小誤會,還不計前嫌地救我們,真是太讓我慚愧了。”
蘇凜依然沒理他這些客套話,也懶得去想他要干嘛,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互相消停點吧。
“為報答幾位的救命之恩,我們決定把這個歸還?!崩追菜箯囊麓锬贸鲎匣疑内ぞ?,“是你們先找到的,按理來說就該屬于你們,搶東西是我們不對,而且造成了那么嚴重的事故……”
蓋歐斯也點點頭,面帶愧色地向蘇凜道歉:“抱歉抱歉,如果不是我那一刀,后來也不會發(fā)生那種事?!?p> “謝謝你們沒有拋下我,這個就當作是賠禮,各位看成么?”
風子照睜開一只眼睛瞄了他一下,調(diào)侃道:“賠禮應該更誠懇點啊?!?p> “那風大哥想如何?我們都會盡力做到的?!崩追菜轨灰眩韲挡粩嘣谕萄释僖?。
“要求嘛,不大,也不小……”
“好了,別逗他?!碧K凜終于出聲,起身向雷凡斯走去。
見狀,雷凡斯趕緊將冥晶石雙手奉上,和蓋歐斯一起卑微地點頭哈腰。
“你們不適合參加競選,別白白浪費自己一條命。”
這是蘇凜的真心話,并非是為了擠兌對手而編的說辭,他僅僅覺得,競選對雷凡斯他們這樣的平凡人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事,若勉強去做,大概率會落得非死即傷的下場,這又何必?
“哈哈哈哈哈!”風子照聽后大聲嘲笑:“你這話說的,沒比我好多少。”
“不不不,蘇凜大哥說得對。我也仔細想過了,權司之座的競選確實不適合我們,活著多好啊,干嘛要想不開參加這玩意……”
“能看開就好?!?p> “啊,我沒有說幾位大哥想不開的意思,你們都是人中龍鳳,一定比我們走得長遠!”
插科打諢好一陣,大家逐漸放下了之前的成見,翻出背包里剩余的飲料和食物,互相分享。赤雪早已餓得不行,立馬開始大吃特吃。
“我知道你們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蘇凜大哥,雖然你不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冥化者,但你是最有人情味的。”蓋歐斯抓起一瓶汽水,跟蘇凜碰杯。
雷凡斯也感嘆道:“從前我們遇過的冥化者,要不就看不起人,要不就欺負我們。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知不覺對你們產(chǎn)生偏見了?!?p> “于是半夜偷我們的裝備?”蘇凜隨口一提。
“這……”
“冥化者和人類沒什么不同,不管哪邊,好人和壞人同樣存在?!?p> 所有人幾乎同時停下來,傾聽蘇凜的這番話。面對突如其來的目光洗禮,他顯然愣住了。
“嗯?”
風子照微笑著岔開話題,“沒什么,我就是覺得洞里那些花太瘆人了?!?p> “說到這個,其實我有一事還沒告訴大家?!?p> 這回,輪到所有人盯著雷凡斯。
“你們別這樣看我,怪不好意思的。實際上,我家世代都住在梨近川,父母還是這里小有名氣的花農(nóng),我自然也對櫻羽花比較熟悉。有件怪事。”
大家都默不作聲,等待他繼續(xù)。
“櫻羽的原生地在這,其它地方不是不能種,但基本太少了。我隱約記得,除了梨近川,好像還有一個地方也跟櫻羽有關?!?p> 蘇凜忽然想到什么,追問他:“在哪?”
“這就怪了,我想不起來,應該是以櫻羽為標志的特殊地方,可我偏偏想不起來。”
從方才起,蘇凜就聯(lián)想到某個相似的東西,他趕緊把包翻了個遍,找出一支筆和半張白紙,在上面涂畫起來。
這手工勉勉強強能看個大概,畫好之后,他展示給雷凡斯,“見過嗎?”
“一朵櫻羽花?像櫻羽的……”
“徽章?!?p> 雷凡斯絞盡腦汁地搜刮記憶,卻仍舊一片空白?!皼]有,和櫻羽花有關的東西我都會特別留意,這個……我真的沒見過?!?p> 一縷曙光浮漾在白紙上,歪歪扭扭的線條占據(jù)了蘇凜的全部視線,細膩的光跳躍在心的橋梁上,把櫻羽徽章原本的模樣照得越發(fā)清晰。
又落空了。
盡管這次沒能確定什么,但已經(jīng)是個不小的突破,從此為蘇凜打開一個新的思路:櫻羽徽章有可能指的是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