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海之大,縱使集齊天下鼎鑊,也難盛其萬一。
在玄界,即便是垂髫稚子也知曉:極海之廣,與玄界同壽。這片無垠海域,承載著天地初開時的混沌氣息,每一滴海水都蘊含著亙古的奧秘。
東西南北四大域,不過是極海之上幾處稍顯崢嶸的礁石;而那巍峨的昆侖、擎天的不周、縹緲的蓬萊、靈秀的青丘、狂暴的雷澤,五座仙山如同鑲嵌在天幕之上的明珠,在永夜中流轉著永恒的光輝。
玄界歷經萬古滄桑,百族世代更迭,卻始終未能踏遍這片浩瀚天地。據傳,在那片亙古不散的迷霧之后,還藏著另一半未曾示人的極海。
那里或許沉睡著開天辟地的神祇,或許封印著足以顛覆現世的禁忌。
極海,是造物主最慷慨的饋贈,也是最深邃的謎題。
它時而如慈母般孕育萬千生靈,時而如兇獸般吞噬一切生機。在這里,一株不起眼的海草可能藏著上古大能的傳承,一片平靜的海域下或許蟄伏著足以撕裂虛空的兇獸。
春日,三月十六!
極海之上豁然一色,上下天光,一碧萬頃,忘滄海之遠,茫茫天水接。
長空萬里,海面風平浪靜,一片祥和。
時不時有海獸躍出海面,享受著不同于大海深處的空氣和陽光,這片海域迎來了短暫的安寧。
極海碧空如洗,數萬尾銀鱗魚群借著巨鯨掀起的浪峰躍向蒼穹,在日光下織成一道瞬息萬變的虹橋。
巨鯨慵懶地仰臥在海天之間,山岳般的軀體碾碎三座浮島猶不自知。
一時間,不知數百還是數千條海魚躍出水面,躍入碧空,形成一道壯麗的動態(tài)畫。
巨鯨看到這一幕,那雙巨大的眼睛閃過一絲智慧的光芒。
真是,一群悠閑的
口糧!
不過今天飽了,暫時不想吃。
巨鯨一聲長吟,翻起恐怖巨浪,不可計量的海水翻涌,自天空砸落,不知砸死多少生物,巨鯨再度潛入深海,翻身的那一剎,巨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什么時候多了一朵云?
萬里晴空,一朵,很特別的云。
和正常的云比起來,飄的太快了。
“嘖嘖,小子,你這花樣手段挺多??!”九戒摸了摸身下的云朵,看著晏新安的眼神是止不住的驚嘆。
阿骨早就醒了,此時正在這云朵上到處打滾,軟軟綿綿的祥云極為輸出,讓小姑娘有些愛不釋手。
“小手段!”晏新安呵呵的笑了一聲,隨即又在九戒的太乙穴行了一針。
這是在小均界之中他自己研究出來的,畢竟在那個世界,幾乎沒有那個男孩沒有幻想過那個神仙駕的祥云。
原本他也不不想漏這一手,不過一是考慮到九戒如今重傷,不方便再出手,另一個就是他需要給九戒療傷,有個穩(wěn)定的地方會很不錯,最后就是他有點怕九戒再次不靠譜。
“小子不老實,不過這手醫(yī)術當真驚世駭俗,不過八品修為,居然僅僅憑借幾根針便能壓制這業(yè)火反噬的傷!”九戒瞪了一眼晏新安,覺得這個少年太過滑頭。
“醫(yī)道至境,當真能逆轉因果?“九戒突然發(fā)問。他斷裂的右臂經絡中,一縷業(yè)火正在星辰針死死的壓制,在經絡里蜷成赤蛇模樣。
“哪有什么逆轉因果,至少我還是做不到的,萬物之象,其相生相克,循環(huán)往復,這沒什么特別的,別看我只是八品,就算我不入品,只要能找對方法,一樣能做到!”晏新安這話一點水分都沒有,當初他不過六品是便能解那三十六奇毒之一的緋花蝕骨毒,這業(yè)火反噬的傷雖然麻煩,但是九戒畢竟是登天境,自己雖然暫時不能完全解決,但是暫時壓制還是沒有問題的。
說罷,晏新安揮手一招,將九戒身上的星辰金針召回手中。
而那蜷成赤蛇模樣的業(yè)火似乎徹底沉寂下來,藏在九戒斷裂的經絡之中,一動不動!
九戒動了動指正一下短短一截的右肩,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手臂斷掉,反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晏新安,“你小子,說的倒是輕松,這業(yè)火之傷即便是我們這個境界都招惹不起,你只用了幾針就壓制住,這可不是簡單的什么相生相克?!?p> 晏新安啞然,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因為確實如同九戒說的,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不是那么簡單的。
他總不能說他剛剛又去小均界呆了一千多年吧,僅僅是為了接觸到這業(yè)火便將自己燒了不下三千次,渣都不剩,更別提后邊不斷被業(yè)火灼傷。
從零到一和從一到一百他說不清哪個更難,但是自從有人發(fā)現那些復雜的數學定理后,什么1+1還是求f′(c)=1都變得簡單無比。
一切都只是按部就班罷了。
晏新安現在做的只不過無數的經驗積累下來的按部就班,看上去簡單,但是其中的原理又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所以晏新安只能岔開話題,輕聲問道,“前輩,你與我?guī)熗秸f到底非親非故,為何會做到這番地步?!?p> 九戒直接一巴掌甩在晏新安腦門上,將一邊的阿骨嚇得脖子一縮,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九戒的衣角。
晏新安訕訕一笑,他知道這樣問有點昧良心,不過他的確沒法理解。
九戒哼了一聲,并未正面回答,反倒是思忖良久,最終輕嘆一口氣,“小子,你知道有一種感覺嗎,當一個人踏上一條風光無限的路,不說精不精彩,遍覽這路上一切,歷經百劫千難,最后發(fā)現這條路,沒有終點,不,不是沒有終點,是前面根本沒有路,甚至連一座需要越過的高山都沒有,就這么虛無縹緲,無論你怎么向前,都在最后那方寸之間徘徊,那種感覺,你懂嗎!”
晏新安沒有回答,他不能,但是他能感覺到九戒心中的絕望,他知道前面沒路的原因,但是他卻不能說。
九戒看著阿骨,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最終又恢復過來,“灑家走不出那一步,但是又舍不得退兩步,所以灑家想看一看小姑娘的未來,不止我想看你,黎木、道衍、霸尊甚至很多人都想看,等你到了灑家這個境界,你就懂了!”
說完,九戒笑了笑,“以你小子的天賦,怕是不會讓灑家等太久!”
晏新安沒有接話,只覺氣氛有些壓抑,九戒境界太高了,僅僅是隨意散發(fā)出的情感都能影響到自己,自己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大佬,沒想到面對真大佬還是像個新兵蛋子。
只能再換個話題,“前輩,這業(yè)火之傷現在我也只能壓制,不過前輩放心,前輩因我?guī)熗蕉耸軅?,晚輩定當竭盡畢生之力為前輩醫(yī)治?!?p> 可惜缺了兩種藥材,琉璃冰魄和姻緣草,不過說實話,晏新安感覺這倆玩意能被他找到的概率還不如他自己花時間搗鼓出來的的概率大。
很簡單,寒鳶和莫坎離都沒聽說過這兩種藥材。
九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當是眼前這個少年安慰自己的話。
時間飛快,這幾天晏新安一直在為九戒施針,最終將九戒的境界穩(wěn)定在了登天境中期,只掉了兩個小境界,九戒已經很滿足了。
晏新安現在只是八品,所以駕云速度不快,等到晏新安到達杏林之時,已經是兩個月之后了!
那片籠罩在丹霞中的山脈正吞吐著藥香,山腳下卻蟄伏著某種令他都為之戰(zhàn)栗的氣息看似無序,卻暗藏撕裂虛空的偉力。
晏新安緩緩吐了口氣,“前輩,我們下去吧!”
九戒點頭!
晏新安駕起祥云朝著那片丹霞俯沖而去,可還沒沖到一般,一聲爆喝傳來。
“大膽狂徒,竟敢擅闖我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