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書點了點頭:“你不能仗著你年齡小就要求你小叔原諒你,這輩子你小叔都比你大,難道要一輩子讓著你嗎?”
聞見別過腦袋哼了聲:“你們兩個欺負人,一唱一和的就知道教育我,不跟你們玩兒了?!?p> 江梓也哼了聲:“誰稀罕?!?p> 沈雁書一個勁的在那頭笑,江梓跟聞見一大一小兩個小毛孩,還幼稚的賭氣,簡直不要太可愛。
“還有你,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聞見扭過頭去望著江梓的側(cè)臉。
江梓不以為然頭也沒回一下:“就小氣就小氣就小氣?!?p> 聞見瞪著他:“別學我?!?p> “別學我?!苯鞯闪怂谎?。
“你討厭你討厭你討厭?!?p> “你才討厭。”江梓懶得跟他講了,抬手指了一下床,“我要掛電話了,去睡覺?!?p> “那你明天早上是不是要去跟阿姨吃早飯?”
“你管我?”江梓拿走手機放在另一邊,“家住海邊管這么寬?”
聞見氣呼呼的抱著手臂上了床。
沈雁書問:“你在忙什么?”
“就一個方案?!苯飨胫f了也不懂,就兩句帶過,“小毛孩學費沒交,早點兒弄完了早點兒交完?!?p> “那我不打擾你了?!鄙蜓銜鴵]揮手,“下次你能不能……”
“嗯?”江梓抬頭看著她。
“算了?!鄙蜓銜匦?lián)]了揮手說了句拜拜掛掉了電話。
緊接著他擺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兩條未讀消息。
小白眼狼:〔小孩調(diào)皮是正常的,但別慣著?!?p> 小白眼狼:〔下次能不能別把他寄到覃老師家里了,麻煩人家不好?!?p> 江梓心知肚明,他撤下閑著的左手,優(yōu)哉游哉的挑了一個表情包發(fā)過去:〔老子明白了,收到over〕
還麻煩人家。
說的這么冠冕堂皇。
聞見掀起被子看著他:“小叔,你在高興什么?!?p> 江梓按熄手機屏幕:“睡你的覺?!?p> “我好奇?!?p> “說了你也不懂。”
“我明白了?!甭勔娔笾蛔用勺∽约貉劬σ幌拢粗?,“你是喜歡阿姨的對嗎?”
江梓用腳蹬了一下地,帶著椅子轉(zhuǎn)了過來:“為什么?”
“你跟我的覃老師就沒這么說過話,明明才跟這個阿姨認識幾天,你跟覃老師認識的時間比跟這個阿姨認識的時間久?!?p> 聽聞見說了這么一長串,江梓就聽見了認識久這一段,他會轉(zhuǎn)過身去:“論認識久,那你就說錯了。”
他跟沈雁書認識快一年半了,跟覃驪才認識多久,兩個月不到。
江梓忙到了晚上一點多,聞見已經(jīng)睡著了,小毛孩沒睡姿,這幾天搞得江梓一點兒不好睡,睡的迷迷糊糊中聞見一腳又踹了過來。
沒辦法,他只好拿著毛毯被子挪到旁邊的小沙發(fā)上,腦袋枕著沙發(fā)扶手平躺在窄小的沙發(fā)上,眼睛望著窗外的夜景。
馬上入冬了,天氣也逐漸變冷,外頭濕糟糟的卻不見下雨。
他閉上了眼睛,睡的很淺,迷迷糊糊中一抹疼痛襲上,攪了睡意。
窗外的光透過窗戶照在少年的臉上,他雙鬢蒙上了一層薄汗,眉心緊緊擰起,他蜷曲在沙發(fā)上,右手死死按住自己跳個不停的心。
此刻,他只感覺有人在拿牙簽般粗的鐵針戳著他的骨,每一處都在痛。
少年緊緊閉上雙眼,咬緊牙關(guān)忍受著痛楚,安靜的房間里傳出幾聲悶哼,隨后少年整個人便摔倒在地上,渾身酸痛似軟成一攤爛泥。
他伸出青筋凸起的手抓住床的一角,跌跌撞撞的走到書桌前翻出里面的煙。
聞見醒了,他抓著被子從床上撐起看著他:“小叔,你怎么了?”
“沒,沒事兒?!苯鏖]上雙眸使自己安靜下來,他坐在床邊歇息了會兒,“你先睡覺?!?p> “你是生病了嗎?”聞見伸出小手開了臺燈,微弱的燈光照在少年慘白的臉上,連聞見都被嚇了一跳。
他倒吸了一口氣說:“小叔,你的臉好嚇人。”
他整張臉發(fā)白,跟停尸房里放了好幾天的尸體沒什么區(qū)別,唇干的起了一層死皮,有的已經(jīng)開裂冒出了血珠。
“乖,別管我,一會兒就好了?!苯骱貌蝗菀渍f完這句話便歪歪扭扭的起身抓住衛(wèi)生間的門,按住自己絞痛的腹部,快步跨了進去。
他坐在浴室的凳子上,用抖的不行的雙手抽出煙盒里的煙,按了下打火機,手不聽使喚般顫抖著,雙鬢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香煙并不能把他麻醉,甚至不能減輕他的痛楚,但他只要叼著,心理就有了一抹慰藉,仿佛能減少痛楚一樣。
聞見在外面敲著門,隨即傳來一陣小聲的嗚咽:“小叔,你是不是要死了?”
江梓聽不清,渾身已經(jīng)被疼痛洗禮,連聽覺都下降了。
“小叔,你不能死,不要死。”聞見拍了拍浴室門,“我以后好好聽話,不惹你生氣了,你打開門?!?p> 十多秒后,江梓渾身大汗淋漓,站在門口,左手拉著門,他臉上的蒼白沒有緩和,臉色甚至比之前更難看了,他蹲下,咽了咽口水捏著聞見的臉勉強的笑了笑:“沒,我就是上廁所?!?p> 聞見憋著淚水看著他:“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了,小叔,你不要死。”
“等我洗把臉就睡覺。”江梓松開他轉(zhuǎn)身,隨意沖了一把臉才把聞見哄到床上去。
聞見抱住他:“小叔,我會乖乖聽話,不惹你生氣了。”
“沒生你的氣。”江梓澀著嗓子,伸手攬住了他,“小叔死不了?!?p> “你的手怎么了?”聞見眼尖,他連忙拉著江梓的手臂,上面一個接一個的小點,差不多有聞見的大拇指蛋那么大。
江梓把手藏在被子里,安慰說:“沒事兒,大人治病用的,你不懂。”
所謂治病,就是把滾燙的香煙往自己手腕上戳,讓這種痛掩蓋骨頭里的那種痛。
他的兩只手腕上全是香煙燙的小點。
聞見不太懂,深以為然。
江梓順了順他的頭發(fā),小孩兒不是很漂亮很可愛的那種,有點兒胖嘟嘟的,他笑了笑說:“睡覺吧,明天帶你跟雁書姐姐一起吃早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