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夜色潛行
眾人看了一眼喝醉了的小程,都是哈哈大笑,繼續(xù)胡吹亂侃。
副巡長馬一守說了件事,昨天霞飛路發(fā)生槍擊案,巡長路大章被政治處的馬萊中尉罵了個狗血淋頭。
馬一守說話的語氣顯然是幸災樂禍。
此前馬一守和路大章競爭霞飛路的巡長敗北,兩個人當時各種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出來了,也就結(jié)下了梁子。
趴下裝醉的程千帆心中一驚,霞飛路的槍擊案,應該指的是老廖被槍殺犧牲的事情了。
“這事我知道?!苯鹂四军c點,“路大章是真夠倒霉的,案子破了沒?”
“破個屁!”馬一守嘿嘿一笑,“倒是有巡捕看到了個人,很像是他們曾經(jīng)抓過的一個黨務(wù)處的小癟三,不過,人沒抓到,他路大章氣的大罵,他也只能罵兩句,沒有抓到現(xiàn)行,還不是拿黨務(wù)處那幫人沒辦法?!?p> 巡捕房和國府黨務(wù)調(diào)查處的關(guān)系很微妙,既有敵對關(guān)系,又多次合作,所以,雙方有一個不成文的默契,除非抓到現(xiàn)行,巡捕房這邊也拿黨務(wù)處的人沒辦法。
黨務(wù)調(diào)查處!
原來是他們!
程千帆此前雖然也判斷是國府特務(wù)殺害了老廖,但是,國府方面的特務(wù)機關(guān)眾多,有黨務(wù)調(diào)查處,有特務(wù)處,淞滬警備司令部也有自己的憲特機構(gòu)。
此外,程千帆也一度懷疑是日特所為,老廖是抗聯(lián),也有可能被日特盯上。
現(xiàn)在,從馬一守的口中證實了是黨務(wù)調(diào)查處的特務(wù)所為,程千帆心中的憤怒和恨意填滿胸腔。
整個人被悲傷的情緒覆蓋。
老廖是他最親密的戰(zhàn)友,是他尊敬的長輩!
此仇不共戴天,早晚要報!
……
“小程,沒事吧?”
散席了,金克木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聽到了細微的呼嚕聲,嘿笑一聲,“嚀個小赤佬,倒是睡得香?!?p> “千帆,走,咱繼續(xù)喝?!焙侮P(guān)搖搖晃晃的,過來用力搖了搖程千帆。
程千帆醉眼迷離的抬起頭,“喝,接著喝?!?p> 說著搖搖晃晃的起身,卻是腳下不穩(wěn),身不由己,忽東忽西。
瞇起眼在云里霧里,瞪大眼不知身在何處。
突然直接撞開了何關(guān),扶著椅子,哇的一口,直吐一片。
眾人趕緊捂著鼻子避開,有人被這味兒一熏,也是受不了了,跟著烏拉吐了一地。
這邊,程千帆吐完了,扶著墻,眼看又要睡著倒下去。
“老方!老方!”金克木扯著嗓子喊道。
“來了,來了,金頭,您老放心,都安排好了?!?p> 迎賓樓的方老板是個精細人,早有安排,招來了好幾個黃包車,并且安排了小伙計一路跟著,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將各位警官安全送回家。
……
延德里。
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的小伙計從程千帆兜里取了鑰匙,開了門,和車夫一起將醉鬼扶進房,扔在了床上,胡亂拿了床被子蓋好,很不爽的嘟囔了兩句,這才關(guān)好門離開。
兩人剛走,程千帆就睜開眼睛。
大約七八分鐘后,他才悄悄起身到窗口,掀開窗簾縫隙往外瞧。
弄堂里很安靜,一片漆黑。
他取來一個腳盆,使勁的扣嗓子,呼啦啦吐了小半盆。
又從抽屜里拿出醒酒藥,服了兩顆。
打了一盆冷水洗了臉,整個人頓時清醒多了。
輕手輕腳的拿起被子蒙上了窗戶,這才點燃了一盞油燈。
移開書柜,拿掉書柜后面的墻角的兩塊磚,取出毛瑟手槍,靠近油燈,迅速的全部拆卸,又仔細的裝配回去,確認從子彈到撞針都處于正常狀態(tài)。
迅速的更換了一身最尋常的黑色的幫閑服裝,左右褲腳里各自塞了一把匕首。
仔仔細細的在下巴處黏了胡子,臉上用配好的藥水涂抹,讓臉色變得蠟黃,嘴巴里塞了一顆核桃,輕輕說了兩句話,整個人的嗓音變得異常嘶啞,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又等候了大約一刻鐘時間,將房門反鎖。
吹滅油燈,輕輕打開窗戶,貓腰翻出去,拉好窗簾,關(guān)上窗,扯了扯一根黑色的細繩,窗栓咔的一聲扣住了,繩子的一頭系著一根小木棒,隨手卡在外墻旮旯角縫隙。
整個人靈巧的如同貓兒一般,伏低身體,嗖嗖嗖的,在房頂上幾下翻越,消失在夜色中。
……
此時,汪康年帶著丁乃非走進二樓那間專門用來洗照片的暗房,在昏暗的紅彤彤的燈光下,照的人臉莫名詭異。
“組長,都洗出來了?!毙∷牟亮瞬令~頭的汗水,說道。
昨天抓捕老廖的過程中,小四帶著相機隱藏在角落,拍了好些照片。
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從這些在現(xiàn)場出現(xiàn)過的人當中,查探出可疑人士。
“有可疑的嗎?”汪康年沉聲問。
正所謂術(shù)業(yè)有專攻。
小四精于攝影,并且對于鏡頭下的人像細節(jié)上有驚人的捕捉能力,在這一點上,一向自負的汪康年也是自嘆弗如。
“組長,總計拍攝了四十五張照片,我挑選出了五張?!闭f話間,小四先將被他挑剩下的四十張掛著的照片指給汪康年看,“這些是暫定無有可疑的,這邊是我挑出來的,組長,您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遺漏之處?!?p> 另外一邊,宋甫國也得到了消息。
圣約翰中學那邊暗中打聽,再三確認,并無一位姓付的男性數(shù)學教員。
確切的說,圣約翰中學只有一位男性數(shù)學教員,此人接到老父病故的電報,一個月前就回北平老家奔喪去了。
打探巡捕房那邊的消息的隊員也回報,今天負責金神父路雙龍坊公寓的查緝事務(wù)的是中央巡捕房巡長金克木所部,據(jù)說是抓捕了一個紅黨分子。
中央巡捕房,金克木所部。
宋甫國眼神閃爍,他想起了那個叫做程千帆的年輕巡捕。
……
康安里。
一處民宅的二樓。
程千帆熟練的用一根彎頭鐵絲,搗鼓了兩下,窗栓被輕輕撥動,細細一拉,開了。
他沒有立刻進入,而是立刻側(cè)身讓開,用一根樹枝挑著一頂氈帽,貼在窗玻璃上。
等了約莫半分鐘,沒有聽到什么動靜,才輕輕的推開窗,又將氈帽用樹枝挑著伸進去。
等了十幾秒鐘,依然沒有什么動靜,這才戴上氈帽,摸出右褲腳的匕首,咬在口中,輕巧的鉆了進去。
豬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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