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聲先是悠長,似春雨點撥新竹,似海浪輕卷海岸,一遍又一遍,不覺疲倦,隨后,由緩慢逐漸加快,但卻沒有那種急促的攻擊性,相反,讓人更加沉醉其中,在琴聲加快當(dāng)中,好一會兒,又回到了那種悠長。
慕華聽了一會兒,這才意識到屋內(nèi)的人并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屋內(nèi),秋傅七雙手停下彈奏,覆蓋在琴玄上,雙目抬起,凝視珠簾外,仿佛要透過珠簾和紗帳,克制不住的想要看清屋外的人。
“你要是不出去,他們會進來的,你的行為已經(jīng)讓他們懷疑了?!卑妆沃驹谒纳韨?cè),淡淡說了一句。
秋傅七并沒有馬上回話,臉微微側(cè)了一下。
“你這樣躲著,不是個事兒?!卑妆沃值?。
“先別讓她發(fā)現(xiàn)我?!鼻锔灯呋亓艘痪?。
“可你還活著,躲了這么久了,難道你還不想要見她么?”白蔽之面色著急起來,隨后想起來屋外還有微政,便又道:“那個皇帝確實對她不錯,不過,現(xiàn)在見她會很麻煩,說起來,這個皇帝還真是陰魂不散,明知道慕華心里想的是誰,卻偏偏就不肯放手”。
秋傅七沒有回應(yīng)什么,只是將視線挪回到了面前的琴。
門外的慕華和微政相互點頭后,緩慢靠近緊閉的大門。
這處不同他們住的簡陋屋子,這里的布局看起來倒是十分清雅,而且一看就是有些來頭的人戶。
在慕華和微政剛要觸碰到門時,那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白衣男子,雖是眉清目秀,但右臉頰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像是被人給注視了,那男子微微低頭側(cè)臉。
“呃,抱歉?!蹦饺A立刻拱手道歉。
白蔽之因為易容,不想被看出什么破綻,所以才那般敏感。
“公子,姑娘,請吧?!卑妆沃嫦蛩麄?,伸手示意他們進屋。
微政和慕華倒也沒有拒絕,既然來此,那便是要弄個究竟的。在一同進屋后,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簾后紗帳的一個模糊人影,那人正襟危坐,擱置在身前的似乎是一把琴,這樣想來,方才那琴聲便是從這個人的手上彈出來的。
“坐?!卑妆沃疽馑麄冏诎盖暗钠褕F上,見他們坐下后,便為他們沏茶,一邊沏茶一邊繼續(xù)道:“我家公子偶感風(fēng)寒,不易見客,還望見諒”。
“你們在這里住了多久了?”微政像是觀察了四周,隨后問像了白蔽之。
“公子別介意,我們也是剛搬來不久,這戶人家已經(jīng)般走了,如今只有我和我家公子在此,此間多有打擾,還望見諒,對了,小人名喚幽離。”白蔽之平淡回應(yīng)。
“那你家公子呢?”說完,微政看向了那紗帳后的模糊身影。
“默歌?!卑妆沃S口編了一個名諱。
“那你們二人”
“公子,我們知曉你們二位是因何而來的?!卑妆沃驍嗔宋⒄膯栐?,繼續(xù)道:“這里人戶稀少,我家公子只是偶然間發(fā)現(xiàn)姑娘的住所,又發(fā)現(xiàn)姑娘家中有一男童和另一位女子,開始卻不見其他男子,我家公子心善,以為姑娘是遭遇了什么,但也不便多做打擾,于是每隔三差五的就給姑娘送些東西,我們見姑娘都收下了,原以為姑娘是知曉有人相助的,可現(xiàn)在看來,姑娘像是第一次收到什么奇怪的東西一樣”。
慕華回想這段時日以來收到不同的東西,還都以為那是戰(zhàn)硯相送,還在奇怪戰(zhàn)硯怎么記性不好了,但每次戰(zhàn)硯來此臉上都一種奇怪的表情,好像更多的是疑惑,她們每次好像也沒有給過戰(zhàn)硯解釋的機會。
現(xiàn)在看來,大抵戰(zhàn)硯以為是皇上做的那些事情,所以,便也沒有多上心了吧。
“你說,那些都是你家公子相送?”慕華還是驚訝,問了一句白蔽之。
“姑娘,確實如此,要不,我把那些東西都一一說出來,解除一下這當(dāng)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看姑娘這般驚訝,是不是以為是熟人相贈?”白蔽之啟口。
“哦,不用了?!蹦饺A覺得自從自己的生活變得平靜以后,連這么個簡單的誤會都沒有弄清楚過,而且,還時隔這般長。
慕華站起身來,向著紗帳的人俯身拱手:“多謝公子,是在下抱歉了,哦,那些東西,我會想辦法歸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