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誓師出征

　　天色方亮，旭日初升之際！

　　沉寂已久的盛樂響起雄壯的戰(zhàn)鼓聲、號角聲！

　　睡夢中的士卒耳聞鼓角之聲，不敢怠慢，紛紛一躍而起，穿上緊身小袖、短靴，系上手工縫制的皮甲。

　　魏國甲胄稀缺，禁衛(wèi)軍中只有百夫長以上才有鐵甲，普通士卒披甲率十不足一，部落兵更不用提。

　　部落兵基本穿自制皮甲(軟皮甲），不同于可以比肩鐵甲的皮扎甲、皮板甲，軟皮甲防護力極差，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按照禁衛(wèi)軍軍規(guī)，一通鼓響，點檢裝備！

　　二通鼓響，宣誓準則，朝食！

　　三通鼓響！校場集合！

　　一時間人影攢動、馬嘶鳴聲此起彼伏，一隊隊的騎兵從營門處奔向校場，整齊劃一、秩序井然。

　　拓跋珪沒有留戀床笫之歡，高緯與馮小憐的愛情故事太值得驚醒了，“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

　　拓跋珪可不想做高緯！兩代皇后淪為妓女，翻遍史書也是僅此一例。

　　于是聞鼓即起，攣鞮氏為他披上甲胄，取下蘭锜上的佩劍，徑直前往校場。

　　校場上，一萬騎已經(jīng)列陣完畢，旌旗招展，氣勢如虹;騎乘在馬背上的騎士面容冷峻，靜待魏王訓話！

　　此處一萬騎，六千禁衛(wèi)軍，四千部落兵，云中城、白道城也正在集結(jié)部落兵，大軍經(jīng)過二地可以直接調(diào)走，此次出征，預計人數(shù)為兩萬騎。

　　拓跋珪跨坐于一匹白馬之上，左手執(zhí)韁繩，高舉右臂，揮手向列陣的騎士致意。

　　一萬騎士整齊劃一的將右拳緊貼左胸，摘下長帽，低下頭顱，以示尊敬！

　　殺人、厚賞，簡簡單單兩件事，令拓跋珪的權(quán)威如日中天，此次叛亂也徹底清除了禁衛(wèi)軍中懷有貳心的人，剩下的都是真正的忠勇之士。

　　對于絕對服從的禁衛(wèi)軍將士，拓跋珪無比滿意，振臂一呼“將士們！”

　　騎士聞言抬頭，神情異常嚴肅，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雙目凝視著前方，眼中透露出堅決、熱忱的精芒！

　　將士的目光拓跋珪看在眼里，咆哮著吼出誓師檄文：“逆賊劉顯，侵我國土，殘害生民，墮城燎原，行禽獸事，人神共憤，蒼天厭之……吳不并越，終遭反噬;定鼎朔裔，便在此時！”

　　“摧鋒破敵之后，功罪皆當其實，有罪者即至親不貰(shi)，必以法治，有功者即仇敵不遺，必加升賞！”

　　“萬歲！”

　　“萬歲！”

　　“萬歲！”騎士紛紛抽出腰間的刀劍，高舉過頂向前，口中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呼喝聲！對于拓跋珪的許諾，沒有人會懷疑，叛軍將士的家資沒有入庫，便直接發(fā)放到了平叛將士手中，因此人人渴望戰(zhàn)爭、敢于戰(zhàn)斗，聞戰(zhàn)則喜。

　　拓跋珪見狀，輕臺右臂揮舞馬鞭，壓下將士的吶喊聲：“軍法官，宣諭進兵事宜！”

　　“是！”一名身穿黑色甲衣的青年男子上前，此人名叫賀狄干，相貌平平，出身于小部族，因為平易近人兼執(zhí)法公正，受到拓跋珪賞識，委以軍法官之職。

　　“行軍時，若地廣，則三軍并列，若地狹，則三軍合一路而行，勿使節(jié)次混亂;軍士禁喧嘩，行伍禁紛亂;

　　當兵刃相接之際，披鎧甲執(zhí)利刀者，令為前鋒;無甲善騎射者，自后沖擊;

　　精兵立于別地觀望，勿令下馬，勢有不及處，即接應之！”

　　“……”

　　“凡此十條，如有違抗，斬首示眾！”

　　宣讀完進兵事宜，賀狄干退下，緊接著是三牲祭旗，劊子手刀起頭落、鮮血噴涌，三牲之血染紅神鹿牙旗。

　　士氣達到頂峰，拓跋珪接過獨孤信獻上的雄鷹，馬鞭揚起：“雄鷹所至，長鞭所指、鳴鏑所射，有不沖鋒者，皆戮之！”

　　話音落下，一聲嘹亮、尖銳的鷹唳傳遍全軍，雄鷹騰空而起;一萬騎士如同離弦之箭、飛馳而北。

　　北方大地仿佛被一種莫名的氣勢所籠罩，讓人有一種窒息的錯覺。

　　一日時間，大軍擇淺灘，渡二河，過云中，抵達白道城，匯合了二地的部落兵。

　　軍器監(jiān)出產(chǎn)的軍械也都運到了此處，半年時間，不過是出產(chǎn)了環(huán)首刀一千多柄及箭矢十數(shù)萬，鐵匠數(shù)量及工業(yè)技術(shù)極大制約了軍器監(jiān)的發(fā)展，拓跋珪本人也不太懂技術(shù)上的東西，只能表示無能為力。

　　沒有在白道城停留，臨時任命叔孫建為大軍副統(tǒng)率，又從禁衛(wèi)軍精選三千人，換上新的裝備，大軍繼續(xù)進發(fā)，拓跋珪與騎士牽馬翻越陰山中的古道——白道。

　　白道，因地土白色如石灰而得名，全長百里，南段是崇山峻嶺、深谷陡坡，北段是平坦高原。

　　一路行軍，拓跋珪是真正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倒是易行，馬匹卻時常被兀然凸起的巨石攔住。

　　三月的北方依然持續(xù)著嚴寒，兩日未能走出白道，馬匹、戰(zhàn)士多有傷亡，部落兵原本高漲的士氣也漸漸變得低落，所辛剛剛得到厚賞的禁衛(wèi)軍保持著斗志。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拓跋珪只想到了益處，卻忽略了難處，事已至此，悔亦無用，也只能按照原先計劃進行。

　　又行一日，翻過白道南段，眼前豁然開朗，僅用半日就走出陰山腹部，拓跋珪很是自信，封鎖參合徑的劉顯，絕對想不到，一支兩萬人的軍隊會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xiàn)。

　　而后，禁衛(wèi)軍精銳三千人由于栗磾、獨孤信二人統(tǒng)領(lǐng)，率先出發(fā)，執(zhí)行之前的戰(zhàn)術(shù)安排。

　　至于拓跋珪本人，一邊派出斥候打探情況，一邊自領(lǐng)大軍龜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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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前，劉顯六萬大軍進逼漠南，拓拔遵比拓跋珪預想中更加果斷，直接一手戰(zhàn)略轉(zhuǎn)進。

　　當然，戰(zhàn)略轉(zhuǎn)進的代價很是慘痛，牛羊馬匹、人口帳篷損失無算，鮮卑部族多不愿投降劉顯，紛紛向西逃亡。

　　事實上，劉顯此次進兵等同于拓跋珪上次，二者都是為了樹立權(quán)威;但有一點不同，劉顯的六萬大軍本質(zhì)上部落聯(lián)盟，一旦放任劫掠，很難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