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資源經(jīng)紀(jì)人出現(xiàn)

　　“你騙我，你在故意裝作不生氣?！?p>　　“沒有啊，我說得都是真的，看看咱們現(xiàn)在的生活簡直還不如貧民窟呢，你穿得破破爛爛，不管怎么掙錢還不能去超市買幾件高檔的衣服?！蔽?guī)е恍┬φf道。

　　“我那都是在工作，不然我們怎么買房買車，怎么……”

　　她還沒有說完，我一把抓住她的衣領(lǐng)把她按在沙發(fā)上，嘴貼在她的耳朵上，有些失控地說：“工作！工作！工作就是你在舞廳里陪著別的男人跳舞喝酒，然后他可以很隨意地摸你的屁股，使勁地和你激吻讓你刺激。最后你很快樂地跟著他擠進廁所，陪他在里面做愛，過一種像婊子一樣的生活。這他媽就是工作，你的工作！”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被我勒得通紅，干咳了兩聲，呼吸也變得緊促。這時周晶從臥室里闖了出來，拉著我的胳膊喊道：“住手啊!她快被勒死了?！?p>　　我沒有想過要勒死月，只是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一種怒氣讓我失去了控制，我想看到她那種垂死掙扎而無力的樣子。

　　我放手了，因為那個聲音又響起來，就在我的耳旁還帶著很大的怒氣：“你不應(yīng)該這樣，你不會這樣做，你僅僅只是你自己而已。放手吧?！蔽宜闪嗽碌囊骂I(lǐng)，一個巴掌朝周晶扇了過去，罵道：“滾，滾出去，你這個只會陪男人睡覺的婊子?！彼晃掖虻勉蹲?，一只手摸著臉，慌慌忙忙地回臥室拿了包跑出去。

　　外面的陽光穿過窗戶把整個房間照得明亮，一陣絲絲的暖意不合時宜地朝里面蔓延，那些灰塵就在里面飄著搖著。我面朝窗戶，坐在矮桌上面。

　　月在后面雙手抱著腿，坐在沙發(fā)上面，頭埋在腿上抽泣起來。不知道她哭了多長時間，我的腿立得有點僵，于是使勁地在地上踮踮：“用不著哭了，這樣你以后可以盡情地去玩，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想買什么就買什么，至少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只站在玻璃窗外干看。”

　　她沒有回答，像是被裝了無限程序一樣地哭。我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再和她呆在一起，她一點別的反應(yīng)都沒有，不像先前那樣走錯路的話會狠狠地提醒自己。于是，我收拾了幾件衣服，拿著錢包，徹徹底底地離開了那座房子。

　　剛走下樓，手機響了起來，收到她發(fā)過來的信息:我不想過這種只能上班的生活，我感到空虛，我想得到滿足。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不知道她還說些這樣的話干什么，又有什么意思。是后悔，要讓我原諒嗎？我把手機卡拔出來，然后隨手扔進路旁的垃圾箱里，狠狠地把手機也摔得粉碎。

　　在這個城市里，在千千萬萬個城市里，有太多同齡人有我這樣的經(jīng)歷了。怪我們不自強嗎？怪我們不努力嗎？怪我們?nèi)鄙倭颂鄸|西。

　　這幾天我就這樣一直坐在火車站的露天廣場候車椅上，看著人流，思考自己要去哪個地方？或者對這里盡情地做一番回憶。

　　背包里面有水，餓的時候可以到下面的餐館里買幾個包子，味道還不錯。時不時地會有人來向我乞討，但我只是面無表情地躺著冷冷地看著他們離開，最后他們就不再來了。

　　后來想無可想，不知道剩余的時間該干點什么，我就開始去看車次表，看看哪一輛能帶走自己的合適的車，我就會坐上去了。沒有合適的，我就會背著包穿過人流到一個空曠點的地方，看下面使勁叫個不停的公交車在各種內(nèi)容的廣告牌前行走，一群漂亮的女人毫不拘束地和不認識的男子打招呼。我只是遠遠地看著，看著他們最終會到哪個地方。

　　但是后來，可能意識到自己不得不做些什么的時候，我又回到椅子上，腦子開始做起一個很模糊的夢。

　　“先生，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一位穿著正式西裝，腦袋渾圓，面色淡黑看上去顯得幾分霸氣的中年男人坐到我的旁邊問道。這里本來就是人蛇混雜的地方，不同面孔的騙子小偷會用各種各樣手段撈點小錢，我身上沒什么東西倒不用多么警惕，只是有點反感，一點都不想看到這樣的人。

　　于是說道：“我很好，沒什么需要你幫忙，請走開?！眱芍谎劬莺莸囟⒅?。

　　“不，你可能誤會我了，我不是以這個車站為基地的小偷或者騙子。所以請放心我不會偷走你任何的東西。這是我的名片，可能直接點才能讓咱們更快地進入你感興趣的話題?！彼呎f邊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名片。

　　“如果我說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都不會感興趣呢？我所有的東西就只是這個包，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直接把它送給你，不用拐彎抹角地搞那么費事?！蔽覔踝∷f過來的名片，粗暴地把他的胳膊壓了下去。

　　他收住手，但是沒有把名片放回口袋里，依舊耐心地說道：“你一個人已經(jīng)在這個地方呆了好幾天，我想你肯定不是簡簡單單地為了找人或者坐車。假設(shè)你喜歡這種環(huán)境，想在這里尋找點別的東西，比方說回憶，感情，安全感等等，我是可以幫上忙的?！?p>　　我閉上眼睛，枕著背包不動聲色地躺在椅子上，一副睡著的樣子。很早已經(jīng)學(xué)會應(yīng)付這些講天方夜譚的人，不過身邊這個人倒像是美國科幻片看多了，把握十足地說出來這些話。

　　我是一個和回憶絕緣的人，沒有什么過去值得我去迷戀，沉浸其中，走在時間的道路上，背后的那些東西都是一閃而過，沒必要用無謂的過客滿滿地塞住腦袋。

　　“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快樂的?！蔽也恢氲叵蛟卤戆讜r，她兩只眼睛期盼地盯著我，說得多么神圣。

　　“放心只要你在我這兒好好地干，一定給你好前程，讓你有房住有車開娶上好老婆?！被貞浲入娪斑€不真實?；疖図懫鹨魂嚧潭牡崖暎窭鸱揽站瘓笏频氖孤飞系哪_步聲急促起來。叫賣的聲音也被蓋住，公交的喇叭也沒有了，這世界的節(jié)奏怎么能讓人輕易地回憶呢。

　　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他把名片留在椅子上，不過一張小硬卡片而已。我睡不著覺，其實腦子里有點東西，然而影影綽綽，一點清晰意識沒有。

　　我想找個事情做做，不是工作，也就是說不要報酬僅僅是為活動活動身體，不然老是這樣像個蠶繭一樣被裹在蛹殼里感覺真難受。旁邊那些乞討的很奇怪地看著我，好像我這個衣衫整齊的睡客和他們一樣也守在這里等著乞討。

　　那張名片被風(fēng)吹到了地上，翻了一個過兒，我朝上面瞥了一眼，上面有一個特別大的“夢”字引起了我的注意，仿佛就是腦子里那些影影綽綽的東西。

　　撿了起來，我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個名稱——夢資源心理安全公司，還有一個號碼一個地址。連扯淡的技巧都沒有，最起碼的業(yè)務(wù)范圍也沒有寫，別人怎么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把卡片扔了出去。什么是夢，夢是什么？我試圖接受這個星球灌輸給我的意識，呼吸著它忙忙碌碌制造出的汽車尾氣和工廠廢氣，生活在角落里讓時間消耗掉被老板炒魷魚的情緒，然后嬉皮笑臉地繼續(xù)工作。這就是夢。

　　可是有時這些常有的噩夢又可以被打破了，好像是另一個夢，好像是那個聲音，讓我控制不住安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