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淵默默站到了姜榆身前。
饒是被一群極具危險(xiǎn)性的人物圍著，他依舊淡然自若，“毒害百姓，妄圖霍亂一城，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馮順頗有些意外地道：“原來淵王殿下還真并非如外界所說，只是個每天喝藥度日的廢物王爺。”
蕭景淵并未作答，只道：“理由？”
做這一切事情的理由。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么好瞞著的。馮順抬手，手指方向?qū)χ捑皽Y，咬牙切齒大罵：“自是因?yàn)檫@個賤人！”
手指對準(zhǔn)的是蕭景淵身后的姜榆。
姜榆走到邊上，被罵了也不生氣，“馮海被罷官免職，你覺得是因?yàn)槲?，所以要下毒害人？?p> 關(guān)于馮順害人的理由，姜榆想過很多種。
最靠譜的也就這一條。
但她搞不懂，下毒害人，中毒的百姓去殺人搶劫，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又害不到她。
“老爺是兩朝元老，官至丞相，為南國鞠躬盡瘁。若非因你，世子怎會斷腿？老爺又怎會接連觸怒圣上，最后落得如此下場！”
姜榆聽完他這話，深深明白了一件事。
三觀不正的人現(xiàn)代有，古代更有。
“馮澤身為丞相府世子，不發(fā)奮讀書練武為國做貢獻(xiàn)也就罷了，反倒為禍鄉(xiāng)里，好色成性，我廢了他腿是輕的。至于馮海，幾次栽贓陷害，想置我于死地。皇上明鑒，也只是免了他的官，讓他在丞相府頤養(yǎng)天年。這些都是他們咎由自取，你卻把事情賴到我頭上？”
姜榆簡直想笑。
老頭腦子有毛病吧？
馮順怒道：“若非你這女子幾次三番加害世子，又怎會發(fā)生后來之事？”
姜榆：“……”
她不想跟腦子有病的人說話。
蕭景淵道：“你以為馮海被罷官，真的只是因?yàn)樗河螄C所做之事嗎？”
馮順擰眉：“什么意思？”
“馮海位列百官之首，表面清正廉潔，私下結(jié)黨營私，買官賣官，私吞賦稅，強(qiáng)搶民財(cái)，派人暗中殺害與他政見不合以及違背他意愿的官員，不知害死多少無辜之人。這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是滅九族的大罪，如今只是免官就讓你為他如此，馮順，值嗎？”
馮順愣了一瞬，僅一瞬，便哈哈大笑，隨即冷冷道：“淵王殿下以為我會信這些？”
蕭景淵道：“馮海與你有大恩，你自然不會相信他是惡人?！?p> “你十八歲入丞相府為奴，因長的瘦弱，處處遭人欺負(fù)。輕則干活，重則拳打腳踢，多次差點(diǎn)被打死。是馮海出面嚴(yán)懲那些辱你之人，見你做事機(jī)靈，便留在了身邊?！?p> “你的確是丞相府的奴隸，但不是被賣，而是自愿為奴?！?p> 姜榆看向他。
“你的母親本是大家閨秀，出城游玩時被山賊擄走凌辱后懷有身孕。幾次墮胎不成，只得將你生下，同時也恨毒了你。你自幼便不得喜愛，常被打罵，饑不果腹，住在狗籠里。一直到了十八歲，你母親瞧你越發(fā)的不順眼，打了你一頓之后叫了人伢子來，要把你賣到低等的窯子中去。那里的客人都有特殊癖好，專愛折磨人。你怕的很，便趁著無人偷偷溜出家門。跑了很久，最后暈倒在了丞相府?！?p> “那日恰巧馮海上朝，瞧見你暈倒，便吩咐府上的人將你留下養(yǎng)傷。你無以為報(bào)，自愿入丞相府為奴?！?p> “在丞相府待了半年，已是府上的小總管，剛過的好些便被你的母親找到。不僅日日在丞相府鬧事要你回家，甚至還在你出府采辦之時找人跟蹤你，將你打暈賣到窯中去?！?p> “窯中日子暗無天日，你受盡折磨。本以為一個無名下人丟了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卻不想三日后官府帶兵來查，把你救下，同時也查封了那處?！?p> “后來才知，是馮海第一個發(fā)現(xiàn)你不見，詢問無果后派人去查。查明全部的真相后，欺辱你的所有人，包括你的母親，都死了?！?p> “馮海與你恩同再造，你感激他，留在了丞相府，成了他的管家，跟了他一輩子?！?p> 說了好長一段話，蕭景淵有些撐不住了，握著姜榆的手更緊了，“他與你有恩，你信他，但他未必是你想的那樣好?！?p> 馮順對于淵王知道他的底細(xì)并不奇怪，但對他說的話也不信：“老爺對我的恩，我當(dāng)牛做馬一輩子都報(bào)答不完，王爺莫不是以為我會相信老爺做過這些事？”
“若是馮海沒做過，相國夫人又為何離府，多年不歸？”
馮順頓時啞口無言。
關(guān)于相國夫人，姜榆聽蕭景燁說過一些。
家世顯赫，出身于名門望族，絕對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知書達(dá)理，善解人意，又飽讀詩書，容貌非凡，是南國第一才女。
與馮海兩情相悅，嫁入丞相府后操持府內(nèi)大小事務(wù)，把丞相府管理的井井有條，又與馮海夫妻恩愛，相敬如賓，是當(dāng)時的一段佳話。
但后來不知為何，相國夫人突然進(jìn)宮面圣，向皇帝請求去偏遠(yuǎn)貧苦之地開辦學(xué)堂為孩子們教學(xué)，皇帝應(yīng)允。
這一去，就是十五年，再未回來。
馮海后來也納過幾房妾室，但一直都只有馮澤一個孩子。
相國夫人之所以離去的原因，至今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