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笙歌死了……她是我養(yǎng)的貓……
你問我愛不愛她?我覺得不愛。
貓砂不常換,喂食也會忘。只是有興趣的時候才會抱出來,更多時間……都只是關在鐵籠中的……
所以,笙歌的離去,我應該也不會太傷心……
吧?
風扇無力的吹著,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吵鬧聲,在淡淡霉味的攪拌下,令人有些煩躁。
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逃出籠子也就算了,偏偏還要從窗臺摔下去?明明每天吃喝無憂,真是難伺候。
如果我是一只貓就好了,每天睡懶覺,曬太陽,不用為了生計奔波,多么舒服。
哪像現(xiàn)在,整日操勞,收入?yún)s少得可憐……
想到這里,我的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了主管那張討厭的臉。
晦氣!我皺了皺眉,等我離職的那天,肯定要在老板面前告他一狀!
我猛地用被子蒙住了頭……哎……果然還是失眠了啊。
不過生活還要繼續(xù)。
工作的時間是死板的,沒人在意你是否失眠,差五分鐘算遲到,半小時則是曠工。
我無精打采的站在柜臺前,妝也沒畫,被主管撞見的話,也少不了一陣刁難,在找到新的工作之前,我還不能太過得罪他。
所幸今天店里人不多,主管也沒來,其他幾個柜員偷偷的把首飾拿出來佩戴,我懶得和她們一起,只覺得無聊。
幾只活潑的麻雀飛到窗前,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平添了幾分妙趣,也讓我難得的笑了笑。
呼呼……
一輛轎車飛馳而過,揚起一陣灰塵的同時,也將麻雀嚇的飛跑了,讓我好不容易提起來的興趣一掃而空。
窗外是馬路,只能看見一小段,多看幾眼就膩煩了,可惜我所在的位置只有這么一塊小窗,一時間也別無選擇。如此一來,我反而有些期盼塵煙散去,明知道沒有新鮮事,但我還是伸著頭,不知期盼著什么……
煙霧彌散,一抹特殊的色彩也隨著白煙,緩緩映入我的眼簾。
白色的短毛,稍微有些泛黃,她有些慵懶的趴在花壇旁,無精打采的樣子是那么的熟悉。
笙……歌?
我有些失神了,用力甩了甩頭。
不對,我親眼目睹了笙歌的慘相,這可能只是相似的一只貓吧。
再看向窗外,白貓依舊趴在那里,懶洋洋的享受著日光浴,我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仿佛是有了感應,“笙歌”扭過頭,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忽的一窒,思路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這個姿態(tài),這個神韻,我愈發(fā)確定,這便是我養(yǎng)的貓!
正當我陷入疑惑時,“笙歌”突然一竄,消失在了草叢中。
“不行!”此時的我,已然無法顧及許多,沖出柜臺,不顧身后的一片驚呼,向著門外跑去。
不知是焦急之下,我奔跑的太快,還是笙歌有意在等我,我一路追了上來,來到了一座大橋下。
稀疏的綠草點綴在早已干枯的河床上,河道之上更多的是淤泥和黃土。
笙歌停了下來,在我前方不遠處,而我卻駐足,有些木然的看著前方。
那里有一小撮黃土,是我埋葬笙歌的地方,沒有立碑,我當時只是在墳前的干土上,寫了“笙歌”二字,現(xiàn)如今,也早已被風吹花了。
“喵嗚……”
熟悉的聲音將我拉回現(xiàn)實,笙歌似是有些留戀的望了我一眼,又扭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的草叢。
循著笙歌的目光看去,一個寬大的身影,逐漸來到了面前。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黑色的風衣和兜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面容,在炎炎夏日中,透著一股陰森的冷氣。
黑衣人沒有理會我,徑直走向前去,將笙歌抱了起來,笙歌罕見的沒有反抗,只是若無其事的四處觀望,仿佛想要多看世間最后一眼。
我突然間明白了些什么,笙歌的確死了,她或許只是來見我最后一面的。
“你……是死神嗎?”我嘗試性的問道。
黑衣人沒有理會,頓了頓,向著遠處走去。
看著高大的背影緩緩離開,我有些自嘲的笑了。
平時的我,也許幾天都不去理會笙歌,而當她離去時,才一天的工夫,我竟有些魂不守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有了此番的際遇,讓我突然明白了……
笙歌……我愛你。
我的目光變得堅定,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向著那漆黑的背影追逐而去!
我或許還有那么一點點機會……從死神手里,把你搶回來??!
就讓我自私一回吧,就算是靈魂也好,我需要你的陪伴……
歡迎回來!
我猛地撞向黑衣人,然而他的身體宛如沉重的鐵塔,被我猛然一撞,也只是微微的晃動了一下。
但這就夠了!
趁著黑衣人分神的一瞬間,我一把搶過笙歌,向著遠處逃去。
意外的,黑衣人并沒有急著追趕,只是用不太流利的語言道。
“天命……不可違!”
他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很平靜,但偏偏可以在遠處,清晰的傳入我的耳中。
“我知道……這么做,可能會違背了……天條?”
“但蓬勃的感情是不由自主的,畢竟……我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抱歉!”
我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穿過茂盛的草叢,飛奔而出。
就在焦急的時刻,一片刺目的光芒在側(cè)面亮起,緊接著,震耳的鳴笛聲撕裂了晴空的寂靜。
我驚恐的睜大雙眼,漆黑的車影倒映在我的瞳孔中,放大放大……再放大。
長長的剎車聲響徹云霄,我感覺身體突然一輕,整個人便沿著弧線劃向遠處。
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黑衣人獵獵的身影……
粉色……好多的粉色……這是我最后的記憶……
“喂喂,你聽說了嗎,里面那位,白天好好的,突然就和發(fā)了瘋似的跑到荒河旁。”
“然后呢?”
“然后?聽說像瘋子似的,在河岸公路跑,車來了都不躲!”
“哎呀呀,是不是中邪了?”
“誰知道,受了那么重的傷,居然還能搶救過來,也是命大……”
淅淅索索的聲音中,我逐漸醒了過來。
“咳咳咳……”胸口一悶,我猛地咳嗽了幾聲,周圍的議論聲也戛然而止。
有些茫然的環(huán)顧四周,周圍的人都在有意無意的躲著我。
我并不在意,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的狀況。
脖子倒是還能動,不過其他地方都纏著厚厚的繃帶,可能是麻木了,竟然沒有很疼,但是那種僵硬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記憶逐漸清晰,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那個…請問……”
我還沒說完,一個病人搶著說到:“別問我,你是被一個司機送過來的,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的醫(yī)生也沒好氣的說到:“交警來過了啊,你的全責,真是的,怎么就賴在我們這了,一趟就是三天,醫(yī)藥費都不知道找誰要?!?p> 原來已經(jīng)三天了啊……
偶爾能有三天安靜的時光,倒也不錯,只是接下來有些難辦。
受了這么重的傷,能不能挺過去都不好說,若是落下些殘疾,更是雪上加霜。
實話說,我已經(jīng)沒錢了。醫(yī)藥費尚且負擔不起,更何況還要面對未來沒有收入的生活。
親友嘛……硬要說的話,也只有笙歌了。
其實我不喜歡養(yǎng)貓,笙歌是媽媽養(yǎng)的,只是父母去世后,照顧笙歌的麻煩事,自然落在了我的頭上。
這小家伙好歹是個念想,我便留了下來。
沒想到過了這么久,我居然會為了這只貓……這只原本我不喜歡的貓而搭上半條命。
悶熱的天氣讓我的呼吸有些困難,背上的汗水,不知是混合了血還是什么,黏糊糊的和被單粘在一起,讓人很不舒服。
哎……天命不可違嗎……
或許就這樣死了也不錯。
我有氣無力的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但我卻隱約看見了一抹瑩白。
笙……歌?
命運很是吝嗇,只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才憐憫似的給了些許垂青,一旁的籠子中,白色的貓咪慵懶的趴在中間,半睡半醒的,看上去竟有些悠閑?
看來……車禍之后,笙歌和我一起,被送到了這里……
而死神?或許被我們甩開了吧?
“她……”我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的貓……她沒有受傷吧?”
周圍的人皆是一陣驚詫。
“貓?她還想著貓?”
“哎呀呀呀,瘋了瘋了!”
“這人,腦子有病吧?”
“都這副德行了,還惦記著什么貓?”
“我看就是中邪了!!”
周圍的人又是一陣非議,在他們異樣的目光中,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看來笙歌并無大礙,既然她還好好的,我這次冒險便也算有意義,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很艱苦,但至少有了點盼頭。
突然覺得,心情沒那么壞了。
我最終還是提前出院了,雖然行動不便,但是簡單的自理還能做到,比起昂貴的住院費,我寧愿在家中靜養(yǎng)。
不過,有些蒼蠅就是見不得別人清靜,它們只會在最落魄的時候,在你頭上嗡嗡飛舞。
“喂?主管?”
“妮娜!”主管提著公鴨嗓,刺耳的說到:“這些天你跑哪去了?!”
明知故問!
我心中不悅,干脆沒有回答。
主管微怒,語氣更加逼人:“雖然你受傷了,但是你必須知道,是你擅自離開工作崗位在先……”
“有話直說?!蔽也荒蜔┑拇驍嗔怂?p>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主管不出意外的大叫起來“曠工多日,還敢和主管頂嘴?我告訴你,這次錯都在你一人身上,別想著訛詐公司……”
啪……
我直接掛斷了通話,手機響了一陣子,終于安靜了下來。
主管發(fā)來了一大篇文字,隱約有些“解雇”之類的字眼,剩余的便都是些粗話,我沒心情看,只知道以后不用再去那上班了。
想來也是,以我的身體狀態(tài),很難繼續(xù)工作了,這個時候把我辭掉,對于公司來說是最劃算的。
畢竟,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視神經(jīng)萎縮。
我拿著化驗單,有些凄然……
按照醫(yī)生的說法,我會在短時間內(nèi)失明,但具體是多久,他們也不確定。至于現(xiàn)在,我只是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之后又會如何呢?
“喵嗚……”
笙歌的叫聲,給了我些許安慰,也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
或許是我太貪心了吧?畢竟對于我來說,活過來都算是奇跡了。
“喵…喵…喵……”
“好了好了……”
笙歌叫個不停,我也坐了起來給她翻找貓糧。
“先想個辦法活下去吧……”我這樣想著,稍微提起了一點動力。
我在一眾招聘信息中隨意的翻找,工作看上去是不少的,只是各類的限制比較多,對于一個沒有學歷和專長的人來說,可供選擇崗位反而少得可憐。
我聯(lián)系了幾家企業(yè),但是對方興致缺缺,尤其是得知我視力受損的情況后,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一時間,求職之路走入了死胡同。
毒辣的太陽炙烤著屋頂,整個房間如同蒸爐,我索性脫光了衣服,在室內(nèi)走動,看著銀鏡前曼妙的身影,我不住的哀嘆……
有些時候,有些選擇,實屬無奈啊……
簡單畫了妝,手法有些生疏,但效果還不錯,隨意的披上薄衫,我步履蹣跚的離開了屋子……
西城的治安一向比較亂,獨身女生一般沒人會來,我頂著周圍不善的目光,走過街角,拐入了巷尾的一處土坯房。
順著幽暗的樓梯一路向下,推開暗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昏暗的燈光下人影綽綽,紙醉金迷,各色氣味摻雜在一起,說不出的刺鼻。
在如此偏僻的地下,這家酒吧顯然不是正規(guī)經(jīng)營的那種,與我個人而言,我更喜歡把這里稱作黑市。
我的到來,也讓酒客們頗感意外,梳妝整潔的我站在門口,與屋內(nèi)的昏沉格格不入。
所以當我落座后,自然有不少酒鬼圍了上來。
“喂,女人,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嘖嘖嘖,還挺水靈,看樣子是第一次來……”
“雛雞嗎,看著真嫩啊!”
“可得了吧,這妖精穿的這么少,什么貨色哥幾個還不清楚嗎?”
“看看看,身上還纏著繃帶,小妞兒喜歡整花樣哈哈哈……”
幾個醉鬼身上臭烘烘的,我本不想理他們,但如今的窘迫,讓我不得不放下某些堅持。
“五百萬?!蔽议_口了。
周圍的人群隨即一愣,我低聲重復到:
“給我五百萬,我愿意做任何事。”
本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突然引爆了整個會場。
“哈哈哈……這女人瘋了吧?”
“以為自己有點料,就能隨便張口的嗎!”
“長得挺正,就是腦子不太好使,哈哈哈!”
砰!
一個赤膊的壯漢直接坐在了我對面,晃了晃手臂上的紋身,戲謔道“女人,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給你按趴下,然后一分錢也不給?!”
“哈哈哈!”周圍的人一陣哄笑,還有人捏著嗓子喊道“給小妹妹幾塊錢買糖吃嘛?!?p> 我嘆了口氣,這些人不是我想找的,但是如果不能盡快把自己賣出去,等到失明的時候,怕是也沒機會了……
“四百萬……”我松口了。
周圍又是一陣哄笑,和剛才相比,嘲諷的意味更濃了……
“喂喂,這女人不會是認真的吧?”
“真把自己當千金了?”
“別說話,讓她降,沒準最后降到一分錢了呢……”
坐在我對面的男人也是狂笑一翻,“啪”的一聲,將一摞鈔票拍在了我的面前。
“五千!”壯漢笑道“晚上跟爺走!”
看著薄薄的一摞鈔票,又想了想自己的醫(yī)藥費,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五千解決不了我的問題,看來今天很難有收獲了。
我無奈的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而我的舉動,卻激怒了面前的壯漢。
“臭女人!”壯漢猛地站起身來“別給臉不要?!?p> 說話間,他擋在了我的身前,惡狠狠的說道“好啊,你不是出來賣嗎,老子現(xiàn)在就當眾給你扒干凈驗驗貨,讓大伙評一評,你值不值這個價!”
我現(xiàn)在有些后悔了,如果來之前穿的多一些,或許現(xiàn)在也不會引得醉鬼們?nèi)绱嗽陝?,我下意識的緊了緊領口,壯漢已然撲到了面前。
突然,身后包間的燈亮了起來,本來昏暗的酒吧頓時變得燈火通明,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下,一個男聲緩緩說到:
“五百萬,成交……到屋里來吧。”
原本吵鬧的酒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淅淅索索的議論聲不絕于耳。
“喂,啥情況?”
“五百萬??!真有人這么傻?”
“閉嘴,你知道里面的是誰嗎……”
我也不再猶豫,丟下迷茫的眾人,向酒吧的深處走去。
包間的風格和外面一樣,但環(huán)境要好上許多,雕梁畫棟,極盡奢華,我環(huán)顧四周,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坐在中央的男人身上。
說來也奇怪,偌大的包間竟然只有他一個人,空蕩的房間和外面吵鬧的舞池對比鮮明,顯得他有些……孤獨?
燈光逐漸暗了下來,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整潔的衣著,在這種環(huán)境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我一樣。
“叫什么?”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妮娜·露?!蔽液啙嵉幕卮?。
“五百萬……一個月。”
“好。”
“會開車嗎?!?p> “嗯?!?p> “送我回家……”
一路上,男人緘默無言,但這樣也好,畢竟我不擅言談,安靜的相處模式,讓我意外的感覺有些舒服。燈車交錯間,我們來到了一座恢弘的宅邸前。
這里離酒吧很遠,所以當我們到達的時候,天色已暗。月色彌蒙之下,一片整齊的青綠色映入眼簾。
很難想象,一個獨居男人的庭院,也可以這么整潔,我不由得望了他一眼,而他卻并不是很在意我。行至房前,他仿佛才想起我的存在,緩緩停了下來。
“滾吧。”
他甚至懶得回頭看我一眼,自顧自的打開房門,踉蹌的走了進去。
他有些頹然的坐在沙發(fā)上,直到我要進屋的時候,才冷聲道:“我沒允許你進來吧?”
我只得站在門口,試探性的問道:“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呵……哈哈哈?!蹦腥顺芭频拇笮Α跋伦鞯呐耍 ?p> 借著醉意,男人猛地站了起來,扯著我的衣領,將我一把按在沙發(fā)上。
“什么都愿意做嗎?”
我直視著他的眼眸,并未回答。
我的無視,仿佛激起了他的兇性,他用力一扯,將我的薄衫撕掉,大片大片的瑩白,仿佛把昏暗的房間都照亮了幾分。
包扎的繃帶雖然還纏在身上,但是簡單的幾縷布條根本擋不住大片的肌膚,不過男人并不心動,眼中只有濃濃的譏諷。
“這是你所期待的吧?”
他用手指滑過我的身軀,絲絲的痛楚在傷口傳來,我微微皺眉,但眼睛還是直直的盯著他。
“你不配!”
男人緩緩的吐出三個字,玩味的說道。
他站了起來,沒再多看我一眼,擺手道。
“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如果想要和我發(fā)生些什么,從而確立關系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那幼稚的想法吧?!?p>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浴室。
一陣陣嘔吐的聲音傳來,看來他喝了不少,我把外套撿起來,雖然已經(jīng)被撕扯的破破爛爛,但是穿在身上也好過裸著。
不多時候,男人走了出來,聲音有些慍怒。
“還不滾嗎?還在期待什么?”
我站起身來,冷冷的盯著他。
“定金要預付三分之一,先給我一百六十七萬?!?p> 我的回答讓男人頗感意外,他楞了一下,馬上便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好好好?!?p> 隨手甩出一張信用卡,他扭頭走上了樓梯,我也沒再停留,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月影婆娑,天幕正晚,冷風不時的鉆入我的衣襟,絲絲的涼意讓我的精神清醒了幾分。
醫(yī)藥費應該夠了,但是后續(xù)的治療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我掂量著手中的信用卡,盤算著……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失明了,以后的生活,還需要多少錢呢?
我有些不敢想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笙歌安靜的趴在籠子里,對于我今天的遭遇毫不關心,我躺在床上心猿意馬……
思路越來越模糊,今天有點累,看來不會失眠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的生活變得有些尋常,在醫(yī)院和家兩邊奔波,雖然傷還沒好,但是心中踏實了許多。
買下我的那個男人,仿佛把我忘了,一直沒有再聯(lián)系我,如果他還愿意結(jié)尾款給我的話,我倒也樂得清閑。
只是最令我介懷的是……笙歌的狀態(tài)。
雖然她平時也是一副懶洋洋的狀態(tài),但時不時的還會表現(xiàn)出些許活力,尤其是晚上的時候,吵鬧的叫聲,讓人睡不著覺。
但如今的她,消沉的讓我有些擔憂,死氣沉沉,食水不進,氣息奄奄,仿佛隨時要離去一般……雖然,她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
我也帶她去看過獸醫(yī),但是沒有人能查出她的病因,胡亂的打了些針,也全然不見效果,這讓我的心中,隱隱的泛起一絲不安。
烈陽炙烤著窗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視力衰退的緣故,室外升騰的煙波讓我感覺很不真切。
燥熱的下午,總是讓人心神不寧……
“喵嗚!”
笙歌反常的嘶鳴,突然讓我混沌的精神清醒了幾分。
我慌忙跑到客廳,卻發(fā)現(xiàn)貓籠不知被誰打開了,而笙歌卻已不知所蹤……
我的頭突然暈了一下,呼吸也停了半拍,舉目四望,雜亂的屋內(nèi),并沒有熟悉的白色倩影……
“笙歌!”
我喊了幾聲,慌亂的尋找起來,或許是急火攻心,我的眼前忽然一黑,整個身體也不受控制的摔倒在了地上……
“喵……”
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前響起,當耀目的光芒再次灑在我的眸底,眼前的陽光竟有些刺眼。
笙歌站在窗邊,這里……正是她曾經(jīng)墜樓的位置……
她挑釁似的看著我,仿佛隨時會跳下去……
“笙歌……”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快過來……”
我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跪坐著向前一點點挪動,生怕驚擾了她……
笙歌有些復雜的挪動著腳步,她現(xiàn)在的神色步態(tài),一時間竟有些像是……
一個人類
我的呼吸越發(fā)急促,心跳的聲音也越來越吵鬧,恍然間,我想起了死神的話……
“天命,不可違?!?p> 笙歌不再猶豫,縱身一躍,再度從窗邊跳下。
我的腦子突然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定格了半秒……
“不!”
我的聲音有些嘶啞,再顧不得許多,連滾帶爬的飛奔下樓。
“貓有九條命……笙歌……你不會有事的……”
如果說天命不可違逆,那么我救下笙歌的決定,本身也是天命的一部分吧!
沒錯……笙歌本不該死,至少不是現(xiàn)在!
笙歌的慘相仍舊歷歷在目,姿態(tài)扭曲,鮮血橫流,燥熱的天氣,引來了幾只蚊蠅,我恍惚的閉上雙眼,不敢再去多想,腳步卻愈發(fā)慌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