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老爺已經(jīng)走了三日,算日子差不多也該到江北禹城,可遲遲沒有收到蔣老爺發(fā)來的電報,正擔(dān)心之余,當(dāng)初隨著蔣老爺一同前往禹城的伙計(jì)也就是管家鐘叔的兒子小波倒是跑了回來。
鐘叔看到小波之后,還心有存疑,不經(jīng)文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小波喘了口氣,摸著膝蓋說道,“出事了,出大事了!老爺他們還有貨都被人給扣下了。”
“什么!”鐘叔大吃一驚,他年輕時也隨著老爺白手起家時也見過不少場面,可萬事總要有個由頭,即便是亂世,抓人扣貨的總要有個合理的理由才是,“你可知是什么人?又因?yàn)槭裁丛虿抛サ娜耍俊?p> “說是在咱們的貨里查到了鴉片,抓人的應(yīng)該是禹城那邊的人,至于其他我也不知道了,我能僥幸逃脫,回來報信已經(jīng)是萬幸,不然家中還未必知道發(fā)生了些什么?!毙〔ㄒ彩浅弥ト说幕艁y中,逃走的。
蔣夫人聽了這消息之后,自然急得不得了,在人不生地不熟的還不知道被什么人給帶走了,生怕出什么亂子。
“母親,你也別急,聽小波說,抓人的應(yīng)該是禹城那邊的人,我一會兒就派人去打聽打聽,這年頭不管是兵還是匪,多半就是求個財,只要打點(diǎn)妥當(dāng),我想父親定會沒事的。”蔣南音,也沒料到,父親此行會出如此變故。
“這世道,不管是兵還是匪都是吃人不吐骨頭,殺人不眨眼的,萬一他們得了好處,還不肯放過你父親可怎么辦?這些人把好好的人逼到家破人亡也是常有的事?!毕氲竭@里,蔣夫人就更加憂心了,淚眼朦朧,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母親,眼下先別想那么多,我們先籌些錢出來,至于其他多想也沒什么用處?!备赣H不在,如今家里能動的錢也只有,前些天蔣南枝從徐之恒那里帶回來的支票。
“是啊,姐姐說的沒錯,小波說父親是在快到禹城的路上被截下的,等錢籌措好了,我親自去趟禹城,到時一定將父親完好無損地帶回來!”蔣南枝現(xiàn)在一心都在如何將父親給帶回來上。
“禹城?禹城算是陳軍的地界,聽說那個陳宜茂很難對付,若真的跟陳軍扯上關(guān)系,怕是難辦?!笔Y南音多說聽過一些關(guān)于陳宜茂的事,陳軍早些年就是土匪出身,陳宜茂是出了名的土匪頭子,如今做了軍閥,聽說沒比做土匪的時候好到哪去,所以才覺得棘手。
“夫人,我在府里干了也有十幾二十年了,也是看著兩位小姐長大的,也算半個家里人,就讓我去跟那些人周旋吧?!惫芗衣牭椒蛉说你皭?,又聽到蔣南枝孤身一人要去禹城,第一個站了出來。
“夫人,我也可以去!”說話的人是管家的兒子小波,“我才從那里回來,我知道一些情況的。”
“這……”蔣夫人雖憂心忡忡但也感動不已。
“還是我去吧,小波年紀(jì)還小,忠叔年紀(jì)大了,我去是最合適的,就這么決定了,一會兒我讓會計(jì)來家里一趟,或者我親自去銀行把錢給取出來?!笔Y南枝知道父親不在,家里需要有個人站出來主持大局,姐姐懷孕,母親需要操持家中事務(wù),只有她,她去是最合適的。
“可是,枝兒你一個女孩家家的,母親怎么放心你一個人去呢?”蔣夫人聽說蔣南枝要去禹城,覺得并不妥當(dāng)。
“是啊,南枝,此路兇險,父親一行人都無法脫險,更何況……”蔣南音聽了也不免擔(dān)憂。
“母親,阿姐,沒事的,這些兵匪要的是錢,不會拿我怎樣的,更何況我這個做女兒的,只有看到父親無事,才放心啊?!笔Y南枝試圖讓母親跟姐姐放下心來。
“那小姐,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忠叔還是提議自己過去,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他總歸活了大半輩子了,他去的話多少能讓蔣南枝踏實(shí)一點(diǎn)。
“謝謝你了忠叔。你去的話,多少能照應(yīng)一下南枝?!笔Y南音信得過忠叔,也放心忠叔一同前往。
“好,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跟小波陪二小姐去,再帶上幾個能干的后生來保護(hù)二小姐?!敝沂逡呀?jīng)想好了籌備明天的事了。
“好,那就忠叔還有小波陪我去,母親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蔣南枝說完扶母親回去休息,自己一會兒再去銀行一趟。
姐姐蔣南音覺得太費(fèi)事了,把會計(jì)給找來,讓公司的會計(jì)去賬上先支些錢來,日后等父親回來再將這錢給補(bǔ)上,這樣也不需要再跑一趟。
會計(jì)籌措了一個下午,到晚上的時候,才將現(xiàn)錢給帶來。
蔣南音清點(diǎn)了一下數(shù)目,確定沒有錯,簽了收據(jù)給那會計(jì),會計(jì)沒有多問,便回去了。
蔣南枝不放心母親,晚上決定睡在母親房里,今夜注定無眠。
蔣夫人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想說什么,但又什么都講不出,一晚上起了好幾次夜。
蔣南枝背對著她,雖知道母親沒睡,但又知道母親向來覺輕,怕她好不容易睡著了又驚擾到她不敢出聲,直到天亮,母親才睡著了。
蔣南枝起時,母親還在睡著,她盡管動靜很小,但母親聽到聲音以后,又不放心地起身,“枝兒,你父親會沒事的,對嗎?”
蔣南枝篤定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是自然,我一定會將父親平安帶回來的?!?p> “好好好,路上可千萬要小心?!笔Y夫人囑咐道,若不是沒有辦法,又怎么會放心讓女兒親自去一趟。
蔣南枝穿了一件暗色的大衣,就準(zhǔn)備隨著管家忠叔出發(fā)了。
臨走前,姐姐交代,萬萬不要意氣用事,旁的都沒有性命重要。除此之外還交給她一個小匣子,讓她以備不時之需。
蔣南枝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闭f完就隨忠叔還有小波提著一個箱子上了車。
箱子沉甸甸的,她將箱子壓在身上,像是壓著千斤重的擔(dān)子似的,忠叔見她眉頭緊皺安慰道,“小姐也不用太擔(dān)心,我跟在老爺身邊這么久了,當(dāng)初老爺白手起家在外走貨的時候,這燒傷搶掠的見過不少,雖說最近世道又不大太平,但我是了解這些兵匪頭子的,行走江湖不過謀個生路,討個生活,他們不會怎樣的,更何況老爺也是見過世面的,懂得跟他們斡旋,小姐就別擔(dān)心了,趁著還未過山路,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