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在他越發(fā)用力鉗住她下頜的時候,她就不受力的張了口。
卻也不知在躲些什么,不過瞬息,她又匆匆閉了嘴。
顧承御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小動作,指骨猛地一掐,強(qiáng)勢又狠辣的掰開她唇瓣。
小口一張,就看清了她小舌處那道小指大的破口,已經(jīng)不腫了,但紅紅的傷口卻是顯而易見。
這愈合程度,顯然是前幾天留下來的。
顯然絕心不小。
顧承御看了會后,就極其突兀的笑了聲。
原來,前幾天所謂的吐血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僅剩的耐心頓時消失殆盡,他緊緊捧住她腦袋,盯著她的眸子猶如烈火焚燒,指骨間細(xì)顫不斷:
“當(dāng)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嗎?
啊?。?p> 當(dāng)真要如此激怒本侯,挑釁本侯是嗎!”
說完他翻手一揮,
此刻的允今安便如半死不活的小鵪鶉,毫無勝算,毫無反抗之力,甚至還來不及驚叫一聲就被甩了出去,
再聽咚一聲,眾人不免又是心里一駭,
往那看去,竟是她被揮開的那瞬突然磕在了桌腿,上頭的浮雕刻度就那樣毫無征兆的扎進(jìn)了她的右眉眉峰,
雖說不深,也不算長,但實實磕破了口,鮮紅血液就驀的涌了出來,
和著額上汗珠,蜿蜿蜒蜒染了半道眼睫。
要說平時,便是見她打個噴嚏,他也定會緊張個沒完的,今兒倒大不同。
徑自略過那狼藉一片,大步朝外而去,邊怒聲大喝:“去!叫她允家兒郎血祭我亡兒??!”
如五雷轟頂,允今安只覺腦子突然一炸,
不過此時的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反應(yīng),而是下意識的就撲了上去。
細(xì)弱指骨死死拽住他衣袍,在他毫不留情甩開的那瞬,她又手忙腳亂的去握住他腳踝:“顧承御…顧承御!”
暮色殘陽直直落在他的眉宇,借著霞光數(shù)里,也匿不去他眼中寒氣。
允今安道:“…所有所有都是我的錯,言哥兒是無辜的,侯爺…”
“拉走——”
面對她幾欲昏厥的弱癥,和這驚怕不已的求饒,他不見憐惜半分,反是氣怒越甚。
下人們不由打了個顫栗,面面相覷片刻后,又紛紛垂下腦袋要去攙她起身。
允今安就艱難的往前爬了兩步,指骨猶是片刻不離的握著他腳踝。
她道:“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你莫要牽連旁人,一切,都是我的錯…”
“拉走?。 ?p> 下人們怔怔的看了看他,然后又毫無辦法的走向允今安,勸她攙她起身。
允今安卻只一味地死拽著他,一遍遍苦求著他,
便是被下人強(qiáng)行掰開指骨,也要死死揪著他衣裳。
因為她深深的知道,但凡松手半分,叫他離開這房門半步,言哥兒所面對的,絕對是不可估量的災(zāi)禍。
怎料此時的顧承御早已沒了耐心,再看她可憐又無助的滿身狼藉,確切的說,是看透她驚怕之下竟只為死死維護(hù)那一執(zhí)念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氣就越發(fā)高漲!
他恨她這樣為了別人不顧性命,
恨她對他一次又一次的欺弄,
恨她毫無下限的仇恨報復(fù),還有無窮無盡的厭惡!
恨她行同槁木,
恨她如今活下來的意義,支撐下來的每分每秒都是為著別人!
恨她的果決,一夕之間就把昔日情分收得那樣徹底,
恨她對從前過往的偏見,恨她對他的恨之入骨,
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這正是如此,他腦子的魔怔就越發(fā)強(qiáng)烈起來。
似鬼似魔,一點(diǎn)點(diǎn)的殘食著他的理性。
眸子突然猛地一戾,他抓起衣袍狠狠一甩,然后抓起長戟往外大步而去,邊怒聲大喝:“備馬!”
然而他前腳剛跨出房門,內(nèi)閣就突然傳來混亂一片。
在那片嘈雜混亂之中,是她決絕得幾近撕裂的聲音:“顧承御!”
“他死,我死!他殘,我殘!”
強(qiáng)勢步伐徒然一停,猶豫少晌,他還是往她看了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才知竟是她手握碎瓦片一柄,尖銳的那頭對著的正是她的動脈。
她真的生的很白,白到幾近能看到尖銳瓦片之下正微微跳動著的血管,白得不過凝力三分,脖子就現(xiàn)出道傷口來。
她額頭猶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冒著血,和著滿頭的汗堪堪淌下,滴滴答答劃過輪廓弧線,凝在裙擺,落在地下。
分明已是狼藉一片,她眼中的決意卻分毫不減。
在與他對視半刻后,又徑自將瓦片往動脈處一送,鮮紅血液就順著傷口涌了出來,落在她掌心,同指節(jié)紋路糾葛一處。
允今安卻似痛意不覺,一副全然不顧生死,“你敢動他試試”的架勢。
“允今安!”
見狀,顧承御明顯慌了瞬,掌心里的長戟也不由掉了地。
不過很快他就克制著穩(wěn)住情緒,然后不動聲色的給拾一送出個眼神。
下一刻就見拾一目光微微一凝,翻手間,啪嗒一聲,一只碎銀打在允今安手腕,她手里的瓦片就掉了下來。
允今安不由怔了一下,不過還沒來得及再做些什么,就又被顧承御快步近前一把鉗了脖頸。
“我有沒有說過不要挑釁本侯!”
粗礪指骨死死握住她正不住滲著血的傷口,瞧她決意百倍的眸子,他不由咬牙冷笑:“想死是嗎?無畏無懼是嗎?
允今安,你且聽好了,自古夫為妻綱,自你簽下婚書的那刻起,入我府門的那刻起,莫說這身子,包括這條命都是我的?!?p> “至于你那侄子,還是那句話,你如何,他便如何。
本侯倒要看看,你不懼死,倒是怕不怕他的生死!”
說完一把提起,強(qiáng)勢的扛起她進(jìn)了內(nèi)閣。
原以為又是狂風(fēng)急雨一場,下一刻卻也沒見他如何發(fā)作,而是手一甩就大步出了房。
誰也不知他下一步要作何,但見他步步疾如狂風(fēng),好似就要不死不休,原本亂成一團(tuán)的污糟心思頓時醒了大半,
允今安忙不迭滾下床榻,胡亂撐起身往他追去,邊疾聲怒喝:“顧承御——”
“你敢動他……”
聞聲,仿若僅剩的幾分耐心頓時消失殆盡,顧承御眸子猛地一戾,甚至不帶半分猶豫,當(dāng)即捉了門邊的護(hù)衛(wèi),另一手舉起砍刀往他手臂一揮。
只聽卡一聲,房里院外頓時唏噓一片,再定睛一看,竟是那護(hù)衛(wèi)當(dāng)場斷下一臂,鮮紅血液便如失了控的堤壩,怒涌不已!
見狀,允今安當(dāng)即倒一口涼氣,卡在喉間的后半句也如同針刺般,再是說不出口了。
顧承御卻像絲毫無感,啪嗒把斷臂扔她身前,然后折過身快步走向她,一把揪起:“我有沒有說過不要挑釁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