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了片刻。
顧承御輕輕捧上她的臉,但見她又要錯開,他再近前半步,
強(qiáng)勢而憐乞的對上她的眉眼。
“…安兒,安兒。”
“你、莫怕我,莫要躲我可好?”
此時的允今安已被他徹底逼在墻角。
那魁梧精壯的身體便如千斤壓頂之勢,逼迫的她幾近窒息。
但面對這奪命閻王,毫無人性暴戾至極的惡煞,她素來是最清醒的。
饒是看出了他今夜的反常,她也不敢松懈半分。
反是去想,他素來手段頗多,焉知此行又是在為什么后路而鋪墊。
但她還沒能避開半步就又被他抬手?jǐn)n進(jìn)懷中。
借著渾身酒氣,輕輕道:
“安兒?!?p> “今夜起,你我做回真正的夫妻,可好?”
“我們、我們放下從前恩怨,我們重新開始可好?”
聞言,允今安猛地看向他。
若她沒聽錯。
他竟是……叫她放下恩怨。
叫她和他重新開始?
她雙眸圓瞪,顯然是不敢相信那話竟是從他嘴里說出。
他做過什么,她有多恨他惡他他當(dāng)真不知?
兩人之間究竟是何仇何恨,他當(dāng)真不知?
毫不夸張的說,如果他現(xiàn)在不慎遇刺,她一定會是幫著遞刀的那個,他…竟還想叫她放下從前,重新開始?
如何開始?
何來的開始?
踩著允家上下,踩著明澈的尸骨和他開始嗎?
還是踩著自己的尊嚴(yán),踩著允家列祖和他開始?
允今安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仿佛在看一個沒心沒肝毫無底線的禽獸。
若非確見他那灼灼目光,她都覺得他是不是瘋了。
“安兒。安兒……”
像是看不到她眼底神色,他含糊不清的喚了幾聲就一把撈上她吻了下去。
她越是躲,他那身形力道便愈見強(qiáng)勢,內(nèi)里卻越發(fā)溫柔越發(fā)疼惜起來。
明月昭昭,紗幔低垂。
借著酒氣催發(fā),他越發(fā)滾燙燥熱。
呼吸濕了幾許。
單手扣緊她。
另一手胡亂退了腰封就欲將她抱起。
但見她尤為驚怕的打著顫栗。
他就順勢壓下她手腕抱去了床榻。
“安兒,安兒?!?p> “你是我的妻,
你是我的妻啊…”
“安兒…”
“安兒……”
只手鉗著她手腕。
另一手輕輕捧著她的臉。
發(fā)疼澀意逐漸蔓延。
允今安不自覺的攏了拳,額發(fā)就不受控的滲出些汗來。
呼吸切切,
熱浪翻涌,
他眉宇間已是快意三分。
他輕輕喚著她,
垂眸吻過她那受痛發(fā)汗的小絨發(fā),
但見她緊鎖不展的眉心及壓制克制到了極致的隱忍,
他濕熱氣息又逐漸轉(zhuǎn)去了那含淚眼梢。
“安兒?!?p> “你看看我……你看著我?!?p> “我是阿御,安兒,我是阿御…”
幾經(jīng)廝磨。
他原本如霧空空的眉眼愈發(fā)紅熱,愈發(fā)燥意。
借著微紅幾許,
呼吸越發(fā)熱切濕滾,
在她耳畔不住咬語。
“安兒。安兒…”
“你看看我,你看著我,可好?”
“我是阿御…安兒,你看著我…”
“安兒,安兒…”
“…我的安兒…”
“不過爛命一條?!?p> 強(qiáng)忍半晌的允今安終是忍不住開口打斷了那情難自抑的醇厚低喘。
指骨緊緊攥著拳幾欲不見人色,雙眼猶是極力忍著迷離驚顫不去看他。
“想要,直接取了便是,又何必這樣惡心你我。”
字句無力,卻恍若一記耳光,當(dāng)即震得他狼狽不堪。
顧承御就倏的停了下來,
確見那顯而易見的神色,他心底禁不住起了一陣輕顫,眸子當(dāng)即就泛了紅熱。
“安兒……”
“我們現(xiàn)在這樣不好嗎,我們?yōu)槭裁捶且嗷フ勰??!?p> “安兒?!?p> 他微微傾下身,捧起她臉兒強(qiáng)勢而憐乞的迫使她對上他的眼。
“我們從前分明那樣好過,從前我們是那樣的情義啊。
安兒,你我坦誠相惜一場,便是、便是看在以往情分……”
“什么情分?!?p> 允今安再度冷聲打斷他。
極力忍下那越發(fā)蔓延的澀痛和驚顫,她冷眼看著他:
“敢問顧侯,時至今日我同你之間還有什么情分?”
“屠我滿門,殘害我摯交,圈錮我至親的情分?
咄咄相逼,一次次慘無人道的折辱,叫我再無退路,暗無天日的情分?
扒光我衣裳推向人前,拖我游街,叫我顏面盡失,受盡恥笑的情分?
親自安排污穢惡濁予我‘享用’,噩夢連連永無寧日的情分?
還是日夜無端的肆意狎戲玩弄,事到如今猶在簸弄,一味索取的情分?”
“條條狀狀記憶猶新,如今顧侯卻同我說情分,我倒想多舌問上一句,我同你……”
允今安猶在盯著他。
確見他驚顫著幾欲閃躲的眉眼,她就冷笑:“還有何情分?”
“你是我的女人……”
“我是嗎?”
允今安再次打斷他。
“顧侯捫心自問,我果真是嗎?
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的女人,顧侯又是何來的自信,竟敢篤定我就是你的女人?”
顧承御蹙了眉。
“不過一個泄憤玩物,顧侯喜歡直取便是,又何必一再癡纏?!?p> 語氣猶是不重,卻顯然添了幾分嘲諷之意。
聞聽此言,
顧承御…………………………
但再見她難捱而變的神色,他頓時又軟下心腸。
然后就如耳目不聞,將那些不愿聽的傷人的話通通自動過濾。
那夜,他一改往日蠻橫暴戾之態(tài)。
只看她。
只要她。
只是她素來細(xì)弱。
事后他并未就此離開,也不像往日那樣居高臨下的靜觀戰(zhàn)果。
而是抱她去清洗了身子,然后像常人夫妻那般在她身側(cè)輕輕躺下。
也像常人夫君那樣,靠在她臉前細(xì)細(xì)描摹著她的五官輪廓。
從絨絨碎碎的小額發(fā)到清秀遠(yuǎn)山眉,密翹烏睫,白細(xì)小鼻,殷紅唇瓣,再到那尖瘦通透的白嫩下頜,細(xì)弱可見的單薄鎖骨。
一筆一劃。
一木一物。
分明是從前誓過的終生所求,一夕變故,卻如橫跨二人之間的千萬洪溝,竟成了再無法磨滅的過往留證。
顧承御心里一痛,只手掌住她后腦勺徐徐攏進(jìn)懷中。
聽著那淺弱幾近不可聞的鼻息心速,還有發(fā)梢若有似無的淡淡淺香,他幾近晃了心神,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從前的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