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陽春面
“大河幫三當家的弟弟,就住在富貴巷的另一頭?!?p> “什么?”
冷不丁的回應讓韓寧有了片刻遲疑,但是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你要殺的人,是任濤的弟弟?為什么?”
靈心客棧提供的情報里并沒有提及過任濤的弟弟,這說明對方很有可能只是個普通人。
“他該死。”
邋遢男人依舊頂著雙死魚眼,愣愣的望著桌面。
“你沒成功?”
嗅著對方身上傳來的血腥氣,連他衣服上那股濃郁的腐朽氣息都遮掩不住。
韓寧驚訝了,一個頂級殺手,就算廢了武功,也不應該在暗殺一個普通人的時候失手吧?
“大河幫安豐堂主正好在他家做客?!?p> “安豐堂……沈青禾?”
“嗯?!?p> 邋遢男人胸前、后背各有一道撕裂傷口,那是被沈青禾的刀氣所傷。
“能告訴我為什么要殺他嗎?”
男人抬起頭,死氣沉沉的雙眼,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這家店的面不好吃?!?p> “哈?”
韓寧一臉問號。
“我知道有家面館陽春面非常好吃。”
“喂喂,你要是不愿意說,可以直接告訴我的,沒必要……”
“下回,我請你吃面?!?p> 說完,那頂著板結頭發(fā)的邋遢男人就起身離開了。
“……”
當老板再一次興高采烈的端著兩碗面條走過來,卻發(fā)現食客已經少了一人。
他放下碗筷,立即用一種嚴肅而又警惕的目光打量的還沒來得及離開的韓寧。
這都什么事兒???
韓寧哭笑不得。
時間接近晌午,日頭逐漸高升。
城東土地廟周邊樹蔭環(huán)繞,廟內還是一片陰涼。
韓寧到這時,付微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兩個人見面,各自點頭,絲毫沒有廢話寒暄的打算。
“若是客人下次再發(fā)現血影修羅蹤跡,可否先告知我等?”
付微生率先開口。
“下次?”
韓寧敏銳地把握到了其中的問題,“你們跟丟了?”
訕訕點頭,付微生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他鉆進一家成衣店之后就再也找不著了?!?p> 一個失去武功的普通人都能跟丟。
韓寧對宛城的靈心客棧徹底失望了。
“大河幫的三當家任濤,你們有他的資料吧?”
“當然?!?p> “那他弟弟呢?”
“一個普通人,仗著哥哥的威風罷了?!?p> “既然是一個普通人,血影修羅為什么要殺他?而且為了方便行事,還不惜廢了自己的武功。這是有多大的執(zhí)念?”
這事兒韓寧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且別說韓寧了,就連付微生也是怎么都想不通。
今天早上一接到消息他就調出了有關大河幫任濤的卷宗。
上面關于他弟弟的那一欄早已經被他爛熟于心。
“任狂,人如其名,生性驕狂,好喜樂,享豪奢,貪美色,祖籍燕山府,據說曾經是閉幽境武者,后因心魔作亂,渾身氣血逆沖,經脈破裂,功力全失。”
“這么說曾經還是個人物?!?p> 韓寧點點頭,但是下一刻,眉頭又忽然蹙起。
“任狂?這不是……”
韓寧眼睛微閉,腦海中一道光影畫面逐漸清晰。
“叮!任務觸發(fā)!”
“殺手之王:夜不泣血,唯花神傷。”
“任務一:殺死魔人——任狂”
“任務二:活下去?!?p> 好家伙,感情自己這第一個任務目標在這等著呢。
也不知道要是血影修羅殺了他,自己的任務算完成嗎?
而且第二個任務……活下去?
死亡的威脅,是那個神秘的大河幫幫主?
“那個大河幫幫主是什么人?”
“……最近正打算迎娶他的第四房小妾……什么?”
還在背誦資料的付微生稍稍一頓。
“大河幫幫主?大河幫幫主不就是沈玉郎嗎?”
韓寧怔住了,死死的盯著付微生,希望從他的雙眼中看出什么來,“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p> 付微生也回過味來了,皺眉道,“你覺得沈玉郎不是幫主,為什么?”
“因為大河幫殿上寶座坐著的是一個宗師境的鐵面人!”
“宗師境?。。 ?p> 看著對方那完全不似作偽的驚訝模樣,韓寧終于肯定,宛城的靈心客棧,沒救了。
“你們在大河幫的手下幾天傳遞一次消息?”
“一般每過十天就會匯總傳遞,如果有緊急事件可以通過加密渠道聯系?!?p> “那上一次的傳遞時間是?”
“兩天前。”
話一出口,付微生的臉刷一下子黑了。
什么叫打臉,這就是。
作為宛城的情報頭子,居然要被別人告知宛城的第一大幫派換了首領的事。
而最關鍵的是,自己的手下竟然隱而不報,明顯有了叛逃的心思。
“這件事我需要重新評估,”
付微生壓抑著內心的憤怒,“客人,抱歉了,這是宛城靈心客棧的過錯,接下來我要肅清內部,幫助客人找人的事需要延后了?!?p> “行吧?!?p> 韓寧擺擺手,對這個隔三差五出紕漏的家伙有些同情。
一個能做到分管一城之地的情報頭目,怎么可能連手下都管理不好?
出現這樣以下瞞上的情形只能是一種,那就是靈心客棧被滲透了。
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有人背棄了靈心客棧,投靠了其他勢力。
而對待叛徒,自然是——除惡務盡。
“多謝客人體諒,”付微生臉色依舊難看,“作為這次消息的酬勞,我們愿意和客人共享剛剛獲得的秘密級消息?!?p> “哦?”
韓寧饒有興趣。
“血殺樓主帶領一眾手下,在宛城周圍攔住了所有想要潛入的殺手。”
“嗯?”
這是什么迷之操作?
一邊發(fā)布閻王令追殺血影修羅,一邊替他攔下前來完成任務的殺手?
神經病嗎不是?
滿心腹誹的韓寧帶著疑慮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影就出現在韓寧面前。
看著眼前面容俊朗的男子,他怎么也無法對上記憶中的面孔。
“你是……血影修羅??”
男人笑了笑,今天的他不知從哪弄了套嶄新的衣衫,板結的發(fā)絲也梳洗的柔順光潔。
他頭戴發(fā)簪,腰佩玉環(huán),腳上踩著柔軟舒適的千層底,手上拿著精致鏤空的水墨扇。
活脫脫像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爺。
或者,他本來就是公子爺?
韓寧的思維逐漸發(fā)散,畢竟人家是十幾歲才進的血殺樓,說不定之前,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呢。
“我說過要請你吃面,陽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