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推事啊?!?p> 三司推事就是后來的三司會審制度,大案要案,需中書指派一個官員,再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臺各安排官員,才可以推問審斷。
實際李林甫頗有些瞧不起楊釗,但因為李伸的兩封信,他不少心腹踢出朝堂,手中無人可用,加上楊釗錢使到了位,左右說楊釗的好話,楊釗背景比較硬,只好破格提撥。
楊釗能代表兩個部門了。
“二世子,我當如何?”
“楊兄,你位高乎?權重乎?得圣上信賴乎?”
三樣都沒有,乖乖當李林甫打手吧。
“我還是感到惶恐啊?!?p> 事情發(fā)展到這地步,不是韋堅和李適之了,朝堂內(nèi)外,幾十名大臣等于聯(lián)起手來,這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不是楊釗能觸碰的。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富貴險中求,這個機會千萬不要錯過了,還有那個人有沒有找到?”
“沒有?!?p> 找了幾個嫌疑人,然而經(jīng)過仔細調(diào)查,全部不符合,只好陸續(xù)釋放。
“二世子,這個人是誰?”
“我怎能知道?”
楊釗走后,李伸默默說了一句,暴風雨終于要來臨了。
去年許多大臣彈劾李林甫,一是以為占了理,二是不知道李林甫有多兇殘。
馬上烏云電閃雷鳴之下,就知道李林甫有多兇狠了。
于是二月未結(jié)束,李伸反復交代后,就離開長安城了。
一路東下,來到徐州,尋了一個借口,讓肖克林二人住在一家客舍里,他自己去了下邳。
三人見面后,肖道梁說了一些收支的情況。
是有山,山上竹子不多,需要的還是毛竹,只好雇人砍好后送過來,無形中增加了許多成本。
數(shù)量有限,然后到稅務,唐朝商稅政策不完善,有人什么稅也不用交,沒人,各路關卡都會勒索卡要。
是盈了利,然盈利很有限。
肖道梁說罷,遞來賬薄,說:“還不如在趙原村造紙呢?!?p> “才開始是這樣的,兩三年后情況就不一樣了?!?p> 去年肖道梁回去后又買了五座山,全部載上竹子。竹子長的快,但也不是一年能長好的,不過三四年后,幾座山就能變成真正的竹山。況且手里有錢,還能買。
李伸又說道:“也不僅稅務,若是稅務完善,反而不好辦了?!?p> 比如宋朝的商稅,到了各個關卡,貨物數(shù)量價格,來于何處,去于何處,然后“開鈔”。
這種情況下,反而不利于李伸的一些安排。
這個先未說,李伸讓他們于山石上坐下,說:“為什么我讓你們來這里。”
肖道梁兩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傀儡,不說清楚,又有些神秘,兩人心里面終有些不踏實。
李伸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天寶二年安祿山蝗蟲事件。
大臣向皇帝表示忠心很正常,到了安祿山這地步,就很不正常了,說不定是反過來的,因為我心里面有反心,所以才拼命地表達忠心。
第二件事是李伸帶著兩個軍士去幽州,無意中于一處鄉(xiāng)村撞到一群胡人在進行襖教儀式。
長安城也有人信仰襖教,不過幽州那一處襖教很不正常,其中的光明神畫像頗似安祿山。
“世子,對圣上說啊?!?p> “肖道梁,莫急,且聽我說第三件事?!?p> 第三件事是王忠嗣。
安祿山興修雄武城,大咧咧地向朝廷提出請求,讓王忠嗣率軍相助修建。
王忠嗣接到朝廷要求后,感覺不對,他趁安祿山外出時,帶著人馬來到雄武城觀看。
然后王忠嗣發(fā)現(xiàn)更多不對勁的地方,一是其地理位置不能對契丹人南下構(gòu)成實際的妨礙。二是城中居民似乎不像是良善之輩,有一些人看上去似乎是亡命之徒,并且守城的軍隊多是契丹人和奚人。
看了一圈,王忠嗣派人向安祿山送信,我是四鎮(zhèn)節(jié)度使,事務多,千里迢迢奉詔協(xié)助你修城,你卻一直未露面,視我為何輩?
你瞧不起我了,我也不幫你修城了。
回去后,他將所見的與所擔心的,一起上書給了李隆基,這個雄武城修的詭異,軍隊更詭異,安祿山可能會反。
但李隆基卻不相信。
所以李伸心里的想法是,那怕李林甫成了長壽烏龜,幾年后……不用幾年,只要平安渡過今年,安祿山羽翼全豐,李林甫敢得罪安祿山,安祿山還會反。
“圣上不相信他會反,李林甫庇護之,我不說還無妨,說了,反而有大麻煩了?!?p> “真的會反?”
“圣上不欲理政,將政務交給李林甫,李林甫只顧著害人,國政一年不如一年,安祿山輕之。我也帶你們?nèi)チ撕颖痹S多地方,自潼關到河北各個內(nèi)腹地區(qū),各城幾乎沒有像樣的駐兵。安祿山又是胡人……”
不是胡將不能用,比如說高仙芝、李光弼,多數(shù)胡將比較忠心,不過只要遇到一個,那就完了,如劉淵,侯景,安祿山,努爾哈赤。能用,但必須節(jié)之,就像李世民用契苾何力、阿史那社爾那樣,就不會出現(xiàn)大問題,現(xiàn)在節(jié)度制度加胡人節(jié)度使……若是李世民還活著,準得將李隆基活活給抽死。
“十幾萬兵馬哪?!?p> “是啊,這僅是我的一個猜測。若不是最好不過了,你們權當替我置辦了一份產(chǎn)業(yè),等到若干年后,我也可以將肖山寨的人徐徐遷徙過來?!?p> 淮河是黃河入淮后才開始崩壞的,眼下淮河兩岸還算是膏腴之地,至少比窩在山溝里強。
“若是呢,北方將會大亂,這里則會成為避風港?!?p> “二世子,這里離河北不算遠吧?!?p> “安祿山不反則罷,一反重心是洛陽和長安,兵鋒指不到這一帶?!?p> 也不是指不到這里,而是張巡和許遠在前方將叛軍攔住了,若無他們,江淮同樣會淪陷。
兩人哪里清楚?
當成了避風港,接下來安排就清楚了,大肆買山買地買人。
但置辦這些產(chǎn)業(yè)需要許多錢帛的,錢帛有,每年李伸都能提供大量錢帛,關鍵那樣,就會有人注意到后方,再用心查一查,查的不好,就將美味居查了出來。
所以本地得有產(chǎn)業(yè),并且將一些商貨販到揚州出售,因為在揚州出售,離的遠,甚至有的賣給了外國商人,無從查賬。
我們從老家?guī)聿簧馘X,又在下邳賺了很多錢,所以才廣置山林田地的,不會有人懷疑。
不但如此,未來李伸還替他們準備了一份很賺錢的,獨一無二的產(chǎn)業(yè)。
眼下唐朝依然還算比較可以,不過幾年后,甚至不用幾,隨著風暴刮起來,明年唐朝整個官場與吏治就會迅速地惡化。
幾年后,會有許多人賣兒賣女,那時買人也變的容易。
吏治惡化了,對天下人不利,但對李伸來說反而變的有利,吏治惡化,官員腐敗,容易收買。上面有官員罩著,兼并耕地也變的容易。不止!到了萬一時,就不是兼并耕地了。
當然,這個避風港也不是真正避風的地方,不過到時侯操作起來也比較困難,畢竟一東一西,隔的很遠。
這些,同樣不是肖道梁兩人能關心的。李伸只是隱晦地說了一句:“猜錯了,能讓你們和肖山寨的鄉(xiāng)親過一個好日子。猜對了,我這里的安排,未來說不定就會成為匡扶大唐的一個重要基地,你們也能拜將封公。”
“二世子,你是說安祿山謀反了,也不會成功?”
“會亂,能亂上好幾年,但肯定不能成功?!?p> 這個同樣的不大好說,若不是安祿山眼瞎有病,被兒子和部下聯(lián)手殺死,以安祿山的智慧與號召力,安史之亂可能就是另一個走向。
兩人立即來了精神。
關鍵兩人曾跟了李伸很長一段時間,對李伸的見識和智慧十分敬佩。
說清楚了,心里面不疑惑了,一個拜將封公讓兩人都有些向往起來。
“肖道梁,肖六,最好你們不能拜將封公,那樣,是天下人之福也?!?p> 肖道梁和肖六呵呵笑起。
“朝堂上的局勢你們也聽說了,奸臣當?shù)?,我家又與奸臣有仇,一旦你們跟底泄露,我不保,你們,我們幾人的親戚,全部跟著不保?!?p> 可能兩人眼下還不太重視這句話,但風暴刮起來,看到李林甫的兇殘,就知道李伸小心又小心的用意。
“我們知道的?!?p> 李林甫有多兇殘,兩人真不清楚,不過李伸的一些處境,兩人是清楚的。
李伸又丟下三百多兩金子,但今年主要還是買山,縱買地,也像去年那樣買一些收成差的旱地。
與兩人會面前,李伸刻意提前看了看,兩人做的不錯,陸續(xù)開辦了三個養(yǎng)豬養(yǎng)羊的小農(nóng)場,在唐朝豬肉地位賤到了極點。比如燒尾宴,各類動物的肉都出現(xiàn)了,唯獨沒有豬肉。但到了關鍵時侯,不要說豬肉,有的吃就不錯了!
至于優(yōu)質(zhì)耕地,今年仍不碰,因為兩人還沒有完全融入到當?shù)氐泥l(xiāng)紳圈子里。
“就這樣吧,具體的,我秋后還會回來一趟,然后再安排?!?p> 李伸說著,騎馬回去,帶著肖五和肖克林繼續(xù)南下。
不久,風暴開始降臨。
起始是一個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