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各懷心事
橫路芳子一直到半夜的時候,這才輕輕地睜開雙眼。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不是很疼了,但是,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還不能動。后背和床鋪經(jīng)過了這么久的摩擦,癢得難以忍受,但是她努力忍住要翻個身的渴望,轉(zhuǎn)動著眼珠,向身邊看過去,發(fā)現(xiàn),一直坐在自己床邊的劉小妹低垂著頭似乎正在打瞌睡。
“這個小丫頭鬼精得很,要不是自己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還真的很難騙過她。”橫路芳子慶幸自己被帶到了這里,顯然秦百瑜等人并不認識自己。
診所內(nèi)外都是一片寂靜,除了自己這間屋子那只剩下半寸長的蠟燭還在拼盡全力地吐出一絲光亮以外,其他地方都是黑得嚇人。
橫路芳子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自己那一槍是否打中了衛(wèi)立煌,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自己這件事情一定驚動了國民黨高層,他們絕不會輕易放棄對自己的抓捕。那個打傷了自己的人一定會把自己的情況報告上去,很快,城里的各家醫(yī)院和大小診所都將成為他們重點搜查的對象。換句話說,這里絕非是安全的地方,一定要想辦法盡快離開。
想到這里,橫路芳子再次向身邊的劉小妹看過去。
目光正好落在劉小妹困倦十足的眼睛上,發(fā)現(xiàn)她剛剛睜開眼睛,正盯著自己看。
“你醒了?”劉小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激動地問道。
橫路芳子的眼珠迅速地轉(zhuǎn)了轉(zhuǎn)。
“這、這是哪里,我、我怎么會在這里?”橫路芳子的聲音有氣無力,當然有一半是裝出來的。
“這里是秦大夫診所,是我把你救回來的。”劉小妹站起來。
“你救我?為什么,我怎么了?”橫路芳子故意很吃驚的樣子,然后,動了動身體,馬上裝作痛苦不堪地哎呦了一聲。
“你別動,你傷的很嚴重,要不是治療及時,現(xiàn)在,你可能已經(jīng)到了鬼門關(guān)了?!眲⑿∶冒醋×藱M路芳子。
橫路芳子的眼珠繼續(xù)轉(zhuǎn)動著。
“我、我不認識你啊,而且我也不記得剛才發(fā)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受傷的?!?p> “那你是誰,從哪里來的,你總該記得吧?”劉小妹問道。
橫路芳子的眼睛顯得有些茫然,很快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涌上了她的腦際。
“我只記得我是來自城外的,而且我進城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p> “你也是來自城外的?”劉小妹就像是忽然見到了老鄉(xiāng)一般地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橫路芳子的手,“我就說你是我們自己人,秦副連長還不相信。現(xiàn)在,你好好想一想,進城到底是有什么特殊任務(wù)?我就說嘛,要不是自己人,那些國民黨的士兵們才不會這么賣力地追趕你。”
劉小妹的話叫橫路芳子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別看這個小丫頭很機靈,對于敵我之間的爭斗,還是缺少太多的經(jīng)驗。自己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就已經(jīng)把她的實話套了出來,要是她是自己人,這時候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她。
“小妹,你在和誰說話呢?”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傳進來,原來大虎一直就守在門外。
“大虎哥,快、快去叫醒秦副連長,就說這位姐姐是我們自己人?!眲⑿∶妙^也不回地對門外的大虎說道。
“哦,好的,我馬上去?!钡诺诺诺哪_步聲迅速地離開了。
“你又是什么人?”橫路芳子仍然不甘心自己知道的這些,進一步問道。
“我叫劉小妹,至于我們隊伍的情況我還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剛剛加入進來的,你還是等一下問我們秦副連長吧?!?p> “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城外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說我是什么自己人?”橫路芳子明白,這位秦百瑜可不是一個好斗的角色,自己必須要偽裝好,而且,自己對外面的情況不了解,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忘掉了一切。
沒多大一會兒,披著衣服的秦百瑜就走了進來。
“這位小姐,你總算醒了?!鼻匕勹ぷ叩綑M路芳子的床前,聲音很輕,“你的傷勢很重,我只是一個小診所的醫(yī)生,根本無法保證你的生命安全,等到天亮之后,我會叫人把你送到城里的大醫(yī)院去的?!?p> “別,我、我不能去。”橫路芳子幾乎是完全下意識地說道,話一出口,橫路芳子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輸了一招。
秦百瑜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竊笑。
“是啊,現(xiàn)在這個世道,哪里也不安全。”
“秦副連長,她、她是我們自己人?!眲⑿∶眠@時候卻忽然插進話來,叫秦百瑜的臉上一瞬間布滿了愁云。
“你胡說什么呢,哪來的副連長,什么自己人?我看你是聽書聽多了,加上半宿沒睡覺,困糊涂了。大虎,帶她去隔壁休息?!鼻匕勹ず芸炀玩?zhèn)定下來,對身后的大虎吩咐道。
大虎雖然很愚鈍,但是必定有著很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這時候也意識到劉小妹的話實在是有些唐突,于是走過來,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就向外面走。
“這個小丫頭,整天就是這樣,說一些著頭不著腦的話。小姐,你別介意,她小時候撞到過頭?!鼻匕勹ぜ泵忉?。
橫路芳子的嘴角略略翹了翹。
“我也不明白她說的話。”
秦百瑜坐在了剛才劉小妹坐過的椅子上。
“這位小姐,你身上的傷應(yīng)該是槍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是怎么受的傷嗎?”
“我、我也不太記得了?!睓M路芳子做出努力思考的樣子,“我是來自城外的,進城來尋找一個親戚,正趕上大街上有槍聲,不知道怎么就打到我了?!?p> “這么說,你只是一個城外的農(nóng)村人?”秦百瑜問道,似乎很隨意。
“是啊,我家都是種地的,只是現(xiàn)在也沒人什么人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跑進城里來?!?p> 橫路芳子的回答叫秦百瑜很是懷疑,單憑她那一雙手,秦百瑜就已經(jīng)猜到這決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如果是干慣了農(nóng)活的人,老繭應(yīng)該是在手心里,而她的老繭卻是在手背五指間的凸起處,也就是說,這是一雙經(jīng)常攥拳擊打硬物的手。
城外,自己的隊伍不下幾十萬人,就算真的是自己人,要想在短時間內(nèi)確定她的身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秦百瑜覺得,自己的人絕對不會這么魯莽,隊伍也不會允許這種暗殺的事情發(fā)生。當然,這要首先確定今晚的那一槍到底是不是她打的。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屋子里的二人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