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速之客
都說冤家路窄，花一禾跟柯露飯沒吃完。
一位不速之客就自顧在她們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了。
——從那天年會后，花一禾就沒見過面，就沒聯(lián)系過的李燃。換經(jīng)紀人的事，都是裴寄做的，花一禾跟李燃連個電話都沒打。
過年的時候，一條拜年的短信都沒有發(fā)。
她對李燃之前的貪婪無恥沒有太大的感覺，成年人，都是以利益為重。但是，對于他的落井下石，赤裸裸的無恥就惡心了。
“這么看著我干嘛？不認識？”李燃裝模作樣的拉長了語調(diào)。“——飛上高枝了，不認識我了？”
花一禾微微一笑?！皼]有啊，你這張小人得志的嘴臉，怎么可能輕易忘掉?！彼p飄飄的點著李燃的怒火。
李燃火冒三丈?！拔沂切∪?，沒有我——你能有今天？”他說的煞有其事，似乎自己都相信了。
“忘恩負義！”
然而，作為童星的花一禾。想簽她的人真不少，李燃也沒為她爭取過什么她想要的好角色。
“你說這話——不虛嗎？我哪一個好角色是你給我拿下的？李燃，咱們誰也不能明天就邁出這個圈子。”花一禾托著下巴，相比李燃的氣急敗壞，她氣定神閑。
“不是你教我的嗎？做人留一線，日后好見面。不要撕破臉的好?！?p> “是嗎？”李燃湊到花一禾耳邊?！霸趺矗颗噬吓峥?，以為自己是寰宇的老板娘了？”
“跟我假清高什么，以前去個酒局都不肯。原來待價而沽，直接爬床——好手段——把自己賣的挺高——”
花一禾目光冷冷的看著李燃，她做聲。但是不屑從她的眉眼間流出來。好像李燃的話對她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好像李燃這個人，也不值得她正眼看一下。
李燃低著頭，眼睛往上翻看花一禾。怒火越燒越盛，花一禾是他手里最火的明星，還有演技。他本來吃定她了，年會前，都跟倆個制片人打過招呼，會讓花一禾陪酒局。如今食言，他到哪都碰壁。
李燃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蹦出。
“婊——子——”
“等你回來——跪下舔我的那天！”
柯露聽了李燃的話，面色難看。但腳在底下勾花一禾的腳，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花一禾“呵呵”冷笑了倆聲，摸起桌上裝著魚羹的深碟，羹喝了一半，但也有點重量?；ㄒ缓唐鹕?，抄起羹碗，粘稠溫熱的羹連成一條線澆到李燃頭上。
“你也配？”
花一禾掃了一圈，高聲道：“告訴你！侮辱我可以，發(fā)我的黑通稿可以。侮辱我家人，暴露我家人隱私，不行！在有下次，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花一禾很聰明，她已經(jīng)讓人做過一次文章了。這一次，她把做文章跟解讀方法都留下來。李燃敢拿這個做文章，她也不怕。
“咱們合作也不是一年倆年了，七年，你二十八歲，你把合同拿出來。我讓你掙了多少錢？你的車，你的房，有多少是我抽給你的？我的角色，有多少是我親自試鏡拿下的？”
“有合同，有試鏡視頻。你真當我是軟柿子，由著你擺弄拿捏，做你的掙錢工具？”
花一禾俯身微笑的看著李燃，湯汁澆了他滿頭滿臉，切的極細的火腿絲、香菇絲、筍絲掛在他的頭發(fā)眉毛上。十分狼狽。就皮相來講，李燃今年三十五，說不上風度翩翩，也算的上文質彬彬。
要不然，花一禾怎么會跟他簽約呢，吃了以貌取人的虧。當時不到?jīng)]到三十的李燃，文質彬彬，一次一次的打電話，登門。跟花一禾聊劇本，聊以后的發(fā)展。跟花正誠聊娛樂圈險惡，但作為經(jīng)紀人的他，一定會盡可能的保護好她。
這樣的他，跟那些談什么一年給你幾個劇本，給你爭取多少的資源的經(jīng)紀人。讓人放心的多，花一禾那么年輕，她是想把演員這份工作做到老的。她不急功近利，不求短期內(nèi)的多少資源。
而花正誠，對于他來講，那些東西都是屁。保他女兒安全才最重要。
“這么喜歡賣，自己怎么不去？嗯？”花一禾嘲諷的毫不留情。
她拉過對面的柯露，快步往外走，頭也不回。
“賤人！你——”李燃一時沒反應過來，這種羞辱他從來沒受過。
李燃狼狽的樣子，惹的餐廳其他用餐的客人紛紛看過去。
這酒店里不是演員，就是演員助理，要么就是經(jīng)紀人。許多人認出他來，竊竊私語的看笑話。
李燃萬分后悔，剛才沒錄音。不過也沒法后悔，花一禾的話不能往外放，他說的也不能。剪輯太多很容易被聽出來，餐廳里還這么多人。
他憤憤的接過服務生遞來的毛巾，擦了擦，狼狽的回房。
身后，他帶來的倆個演員還沒來得及吃飯。囁囁嚅嚅的跟在他身后。
花一禾坐在床上，柯露在旁邊喋喋不休的教訓她?；ㄒ缓绦南胨忠淮魏倩⑼恕?p> “你也太沖動了，拌幾句嘴也就罷了。你這么羞辱人，餐廳那么多人，萬一讓人拍下來怎么辦?！?p> “之前的事剛剛平息。拌嘴忍一忍又怎么了，你真——”
花一禾抬頭，銳利的目光望著柯露，眉頭一點點擰起來。
“你覺得——那叫拌嘴？”
柯露的話戛然而止，她蹲下來，想去抓花一禾的手，但是讓她推開了。
柯露煩躁的撓了撓自己的頭。
“拌嘴？我覺的不是。但是，你告訴我，你跟裴寄什么關系？啊？無緣無故，簽約那么簡單？換經(jīng)紀人那么簡單？”柯露低吼道。
“那是賈茹，那是唐曼。你上的雜志叫VG！”
“你們！你和那個裴寄，你們是不是發(fā)生關系了？你還是處女嗎？”柯露面孔猙獰，她牙齒要的咯咯響，質問的理所當然。
花一禾望著她，腦袋像是被一塊飛石砸到。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柯露比李燃還惡心。
花一禾指著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出去?！?p> “這次——我當你口不擇言。下次，你跟李燃一樣。”
柯露拍著胸口，歇斯底里。“我為什么會和他一樣，我是為了你好。你忘了你的夢想，做演員，拿影后，拿視后?！?p> 柯露猛的捏住花一禾肩膀。
“告訴我，你的理想是給裴寄做——”
花一禾抿著唇，熊熊怒火在她的眼睛里燃燒?？侣恫粦岩?，她的那個詞說出來，花一禾會利索的給她一巴掌。
柯露松開手，揉了揉額頭。
“我——出去了?！?p> 花一禾躺倒在床上，心想狐假虎威就狐假虎威了吧。她也不光占便宜，名聲都臭成這樣了。
柯露都不信任她。
花一禾手不太舒服，魚羹的深碟有點重，不用力氣壓根端不起來。她手指插進羹里，回來也沒洗，就被柯露拉著念叨。粘稠的羹干了后，皮膚有點緊繃，有點惡心。
花一禾爬起來，去洗手間洗手，連打了倆遍洗手液。聞著，還是覺得有一股味道。她又洗了倆遍，手被搓的發(fā)紅。
她抬頭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表情很別扭。眼睛眉毛擰在一起，是要哭的意思。偏偏又勾著唇往上，不讓自己哭。
自己跟自己較勁呢。
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上被花一禾濺了好多水，發(fā)來語音邀請的人名字暈在里邊，有點模糊?；ㄒ缓滩[著眼一邊拉了條毛巾擦手一邊探頭看。
半天才“哦”了一聲。
原來是老虎的微信通話申請。
花一禾癟著嘴，猶豫了半天。
裴寄大概又是來問罪的，可也不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