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脫險蓋珠城
楊志忙回身扶起小蘭花道:“妹子,你怎么樣了?”
小蘭花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奄奄一息,強掙開眼,喘著粗氣道:“楊大哥,小女子愿為你去死”。
楊志強忍悲痛:“我給你報仇了”。
小蘭花點點頭,眼里噙著淚花。
“下輩子,下輩子一定做你的女人”,小蘭花頭一歪,沒了氣息。
楊志悲痛欲絕,起身一刀割下蔣平的首級,供在山神香案上,朝著山神爺叩頭道:“謝謝山神爺護佑,讓我殺了這個惡棍”。
“楊懷玉大哥,楊士杰侄子,小蘭花妹子,我給你們報仇了”,楊志仰天大叫,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半晌,楊志方起身,找個向陽處埋了小蘭花,離了山神廟。
往前便是蓋珠城。
看看城門口冷冷清清,也沒什么異常,楊志便放大膽走過去。
剛進城門,便涌出一群兵漢圍住楊志。
楊志又乏又餓,也沒氣力拼命,便叫道:“你們要干什么”。
那些人是撞令郎,也就是從宋將那邊叛逃過來,或者被抓過來組成的西夏兵,現(xiàn)在叫偽軍。
“楊志,咱又撞上了”,陰陽怪氣的,怎么聽著耳熟呢。
楊志一看,是劉二,也就是楊士走手下的那個副將,因為聽了楊士杰的指使,栽臟楊志偷了碧璽手串,結果弄巧成拙,怕楊文廣責罰,便逃出楊府流落到這邊。這小子有些狗屎運,竟做了撞令郎的團練。
“劉二,你怎么在這里?”楊志有此意外。
劉二洋洋得意道:“二爺現(xiàn)在是撞令郎的團練,在蓋珠城駐守,接到卓啰和南監(jiān)軍司的命令,讓抓宋朝奸細黑大個,沒想到是你呀”。
跟這種貨色也沒什么好說的,楊志拼命一掙,寶刀一晃,先砍翻兩個,扭頭便跑。
劉二急了:“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那伙撞令郎便追了出來。
楊志兩天沒吃東西了,肚子餓的咕咕叫,實在跑不動了。
眼看要追上了,對面來了一頂小轎,左右簇擁著幾個仆人。轎中人正是張員外張老爺,聽見叫聲,一掀轎簾,正看見楊志被人追殺,忙叫手下人停轎。
管家便問:“老爺有何吩咐?”
“那個黑小子好像是老夫的恩人,叫他過來”。
管家便看,認得楊志,便叫道:“好漢,這邊來,張老爺在此”。
楊志聞言大喜,緊跑幾步道:“老人家救我”。
張員外便從轎中出來,問道:“小兄弟,發(fā)生什么事?”
“我也不知,剛要進城,便被這伙人誣為宋朝奸細”,楊志應道。
這時,那伙撞令郎也追到了。
一見張員外,忙躬身施禮。原來張員外在這一帶很有威望,因為同是從宋朝那邊過來的,張員外便常賞些錢叫這些守城的撞令郎賣酒吃。
張員外便問:“怎么回事?”
“他,他是宋朝奸細”,劉二喘著粗氣。
“哦,從那邊過來的就是宋朝奸細?那你和弟兄們,還有老夫都是宋朝奸細了?”張員外不滿道。
劉二知道張員外的老爹張元當過中書令,兒子張華陰又是卓啰城的指揮使,惹不得,便道:“張老爺,此人可是楊文廣的干兒子,小的是奉監(jiān)軍府的命令捉人”。
張員外聽說劉二說楊志是楊文廣的干兒子,有些意外,楊文廣快七十歲了,怎么會認二十來歲的干兒子,干孫子還差不多,不過他對老楊家還是很敬佩的,況且這后生與自己有恩,不能見死不救。
“誤會了”,張員外道:“此人乃老夫的一個莊戶,是個老實人”。
劉二剛要爭辯,便見張員外從袖籠里掏出兩個金元寶道:“弟兄們辛苦,買點酒肉去吧”。
那些撞令郎平時多少受些張員外恩惠,因此不想得罪。劉二也是見錢眼開,恐犯眾怒,便笑道:“原來是張老爺?shù)那f戶,得罪得罪”。
劉二笑瞇瞇收了金子,說聲謝了,帶著手下人告辭了。
張員外見這些人去遠,便問楊志道:“你果是楊文廣的干兒?”
楊志猜不透他的心思,忙道:“別聽他瞎說,我誰也不認識,只是個普通獵戶,被人拐了妹子,過這邊尋找,反被人誣為奸細”。
“你要真是楊文廣的干兒子就好了”,張員外有些失望。
“老人家這是到那里來?”楊志便問。
張員外道:“老夫這是去前莊訪友,歸來正好遇上你,正是有緣”。
“老人家可否賞口飯吃,我己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楊志餓的有氣無力,顧不得客氣,先討口吃的。但有三分氣力,也不會讓劉二一伙追的跑。
張員外道:“正好有前莊李員外送得幾條熟羊腿,先與你果腹”,便叫管家拿來。
楊志餓壞了,狼吞虎咽吃起來。
張員外又道:“你這是還要到那里去?”
“回南邊“,楊志殺了蔣平,仇也報了,他可不愿在這邊呆。
“何不在卓啰城讓我兒華陰給你謀個差事”,張員外舍不得他走。
“不瞞老人家,我是宋人,可不能替黨項人賣命”,楊志吃的滿嘴流油。
張員外羞的滿臉通紅,知留不住楊志,便道:“老夫也是身不由己。即然小兄弟去意已決,老夫也不強留。華州華陰縣史家莊史員外與老夫原是幼時玩伴,兩家本是世交,小兄弟若無去處,可投史員外,只要提起我張放的名字,他便會收留你”。
楊志便道:“多謝老人家,告辭了”。
張員外道:“河灘處常有游騎巡查,你如何過得去?”便叫管家送楊志送河。
還是老人家想得周到。
楊志跟著管家,來到河邊。管家找條私船,悄悄把楊志送到對岸。
楊志便琢磨,先去秦州城去見楊老爺,楊文廣剛失去兒子孫子,心里一定很悲傷,告訴他仇人蔣平已被自己殺了,大仇已報,安撫一下老人家。
然后,然后呢?
認爹這事不可能了,即使楊老爺肯認,他的后宅一幫人未必容得下他,也罷,把這把寶刀還給他,從此遠走江湖。
想到此,楊志便大步流星往秦州走去。
走著走著,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路上怎么這么多難民,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像要去趕集似的,而目還都是年輕男子,別看一個個蓬頭垢面,假拐裝瞎的,可鬼鬼祟祟,分明是有來頭的。
這一切太詭異了。
楊志不由放慢腳步,仔細觀察,希望能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
忽然,他看到一個人,正是劉二,盡管拄著拐杖,頭上包著塊破氈帽,低著頭,偶爾與周圍的同伙說兩句,可楊志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這小子不是在蓋珠城嗎,這么會在這里,難怪是為了追殺自己,不可能呀,這兒可是大宋的地界。
那又是為什么呢?楊志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