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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如此

第十四章 悠悠歲月 何曾厚此薄彼

世道如此 故庸 3542 2021-01-19 17:37:40

  循著蘭香蹤跡,赫見三人,兩人默然無語,一人癱在地上已是身受重傷。

  其中一人乃是易瞑的大徒弟,劉玄。而身旁之人……

  易瞑作輯道:“原是‘萬劍藏’展宿顏,許久不見了?!?p>  只見名喚‘展宿顏’之人一身白衣,發(fā)絲隨風(fēng)飄揚(yáng),面冷如霜,眸清如水,眉宇間似凝著一道殺氣讓一旁的劉玄十分拘謹(jǐn)?shù)媚戭潯,摪兹缬?,骨?jié)分明的右手持著一束蘭花,一身打扮簡樸,卻如白蓮孤佇,塵埃不沾自身。

  展宿顏聽得易瞑喚她的名字,也只是淡淡頷首。易瞑亦沒有多大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

  “唉,看來我那好友是真不愛出家門,看來是鐵了心不問世事了?!?p>  “挹水有要事在身,托我前來一助。”

  “如此,易某在這先是謝過。”

  目光落在趴在地上的人,一身月白色的儒袍,嘴角處流下一灘暗紅色的血,已是凝固,想來曾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讀書郎,卻落得如此下場,可悲可嘆。

  “文嵚崎。”

  文嵚崎聽到易瞑在喊他,意欲從地上爬起來,宿展顏手中一瓣花葉落在文嵚崎背上,文嵚崎復(fù)又趴在地上,口嘔朱紅。

  “抱……抱……歉,恕小子無法行禮?!?p>  易瞑大度回道:“無妨,我這里不興學(xué)宮那一套陳規(guī)爛俗。”易瞑蹲下身子,看著狼狽不堪的文嵚崎:

  “嵚崎,回答我三個問題?!?p>  “回答前輩三個問題,小…小子能從前輩那得到什么?”

  易瞑將別在背后的拂塵取下,拂塵輕輕落在文嵚崎的背上,似羽毛無聲無息落在人的肩上一般,文嵚崎感覺猶如千鈞之力按壓在背,使得面色更為灰頹。

  “聽著,文嵚崎,你沒有任何余地和我在這討價還價。我問你什么,你就老老實實回答,莫作他想?!?p>  “我且問你,文溟要用魔氣來干什么?你是怎么勾搭上‘手眼通天’和陰不邪的?是誰指使你在此害我,文溟還是余辭心?不用立即回答我,在心里好好醞釀一番,琢磨琢磨遣詞造句,我不心急,有大把時間和你在這耗。我需要一個滿意的回答?!?p>  倏然,展宿顏擷取蘭花一瓣,彈向遠(yuǎn)方。一聲錚鳴,蘭花頹然飄落。

  “哎呀呀,看來鄙人真是不受歡迎啊,辭心剛剛你怎么不攔著我?!?p>  “雍和說笑了,辭心怎知雍和會得如此待遇,看來雍和是要好好修身養(yǎng)性了?!?p>  卻見來了兩人身后帶著一幫從學(xué)宮和祥云城跟來的修士。當(dāng)先一人身著黑羽大氅快步走來,神色閑適怡然,落后一人身著灰袍素衣漫步而來,神色淡漠如水。

  正是文雍和與余辭心。

  “真是好巧不巧啊,秋水兄,這么快我們又見面了?!?p>  文溟一臉笑意地迎向易瞑,正欲再往前一步卻被一道劍氣隔攔,眼神凝睇著展宿顏,手中幻化出‘冥冥不覺’。

  “止步?!?p>  展宿顏并未將多余的目光停留在文溟身上。

  “秋水兄,能否告知一下,這位女俠是何人?”

  “在下展宿顏?!?p>  文溟恍然大悟,連忙作輯道:“久仰大名,鄙人失禮?!?p>  易瞑站起身來,盯著文溟:“確實好巧不巧啊,文雍和,還有…”

  余辭心停在文溟身后側(cè),朝易瞑輕輕一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身影在易瞑眼中顯得模糊卻又明晰。

  “余辭心……”

  “為文嵚崎而來?”

  文溟并未立即回答,足踏方頭屐向后退了一步,權(quán)杖輕觸地面,恭恭敬敬地朝易瞑作輯道:

  “還望秋水兄成全?!?p>  易瞑像是聽到了什么特別有趣的笑話,唇角略微抽動了一下,慢慢呼出一口氣后,露出誠摯的笑容:

  “文雍和啊文雍和,我甫從險境脫出,便要拿問文嵚崎,你們出現(xiàn)得正是時候啊,巧合得讓我覺得我像個陀螺一樣被你們抽著耍?!?p>  拂塵一揚(yáng),宣告著主人的怒火。

  “秋水莫要怒氣,我們確實是剛剛才到,并非刻意挑揀時間趕來。來前祥云城城主許太平告訴了我們文嵚崎一些事情?!?p>  余辭心連忙上前撫慰,話語中的真切讓易瞑心中的火氣降了幾分。余辭心見易瞑面色稍霽,繼續(xù)說道:

  “文嵚崎出自昭興道?!?p>  易瞑微微蹙眉,雖說這么多年久居廬山,偶爾來天昭那么幾趟,昭興道也也曾聽聞過。

  乃是一群認(rèn)為天昭如今的森嚴(yán)等級需要打破,需要改變,長期以往必將陷入固步自封的處境的后生人秘密組建的一個團(tuán)體。

  這倒不是什么新鮮事,底下不少人渴求打破這個禁錮,廟堂上的人也是清楚的,但沒有什么動作,也就只是聽之任之。

  這并非是什么值得警惕的要因,最主要的是他們堅持一百零八座城應(yīng)該有自己的政策,而不是一昧聽從上都的政令。

  這意味著要削弱上都對下面的掌控力,饒是天子這般大度,也容不得這般異論,萬般打壓下,昭興道只得蟄伏于暗流之下。

  有意思極了,易瞑暗想道,這許太平當(dāng)真是給余辭心他們送上了及時雨,反倒是易瞑若強(qiáng)行帶走文嵚崎,那就不只是私人的事情了。

  “是辭心愚昧不查,在這賠個不是了。”

  文溟側(cè)身看了眼余辭心,也肅容道:

  “身為文氏一族族長,竟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后輩竟有如此離經(jīng)叛道之人,鄙人在此也向秋水兄賠禮,幾日后,鄙人必定親自赴廬山給秋水兄一個說法?!?p>  言畢,朝著易瞑深深一鞠。

  “前輩…”

  一道微不可查的聲音傳入易瞑耳中,易瞑低頭看向趴在地上虛弱不堪的文嵚崎,只見文嵚崎翕動,想要對易瞑說些什么,卻又沒有聲音傳出。

  易瞑倒是心中了然:

  “在下先走了,雍和兄若是要來,易某必倒履相迎。”

  隨后朝展宿顏做了一輯:“易某感謝展真人此番襄助,煩請轉(zhuǎn)告挹水,來日易某必將親赴幽谷答謝?!?p>  展宿顏輕‘嗯’了一聲,眾人未及反應(yīng),她便已化光而去。

  易瞑也不做其他言語,從袖內(nèi)化出一葉扁舟,招呼劉玄和韓沈二人上船,走前只在文嵚崎身上停頓了一下,便立在船頭翩然離去。

  “雍和兄,那么辭心便將文嵚崎帶回知天都?!?p>  余辭心便上前將文嵚崎抱起,欲往回走。文溟手中的權(quán)杖輕輕一揮,擋下了余辭心的去路。

  “且慢?!?p>  文溟走到了余辭心前面。

  “辭心,還希望看在同窗面上,煩請將這小子交予鄙人,身為文姓一族之長,鄙人有必要拿族矩規(guī)范一下此子。”

  余辭心掂了掂懷里的文嵚崎,淡淡笑道:

  “族有族規(guī),辭心省得?!?p>  余辭心附和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可國也有國法,他身份特殊,我必須稟明圣上,一切皆要看圣上如何定奪,希望雍和兄莫要責(zé)怪?!?p>  文溟聽罷,也未再繼續(xù)攔阻,臉上也是露出笑容:“鄙人明白,天地君師。天地之后,便是君,是鄙人失言了?!?p>  收回權(quán)杖,漫步往祥云城方向走去。

  “不過,辭心。身為舊時同窗,一朝同臣,鄙人再次忠告一句,莫行左右逢源之舉,往往令他人忌憚的不是敵人,而是立場模糊不清之人。”

  余辭心面色未改,回道:“多謝雍和一番肺腑之言,辭心曉得。若是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必定會先書信告知?!?p>  文溟聽了,側(cè)身轉(zhuǎn)向朝余辭心笑道:“無論什么結(jié)果,鄙人都會坦然接受?!?p>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p>  天昭之都,知天都的郊外不遠(yuǎn)處是片墓地,興許這片地里埋的都是達(dá)官貴人,一個個墓碑修得倒是富麗堂皇,鱗次櫛比。若是不熟此地之人,還以為是給哪些名士修的功德碑。

  不同知天都那隨四季不停變化的氣候,這邊墓地倒是終年霧氣氤氳,不曾散去過。刻意地讓人深信這必是他人有意布下的結(jié)界。

  一片霧氣之中,一座古樸的別院隱隱坐落其中。

  庭院靜雅,除了一處小屋外,便是一棵柳樹和一潭池水。

  屋內(nèi)有兩人,一人長發(fā)如墨披散開來,袒胸露乳,慵懶地斜躺在軟塌上,自成一番風(fēng)儀。一者束發(fā)帶冠,一人黑色華服,正襟危坐,自然散發(fā)著一股雍容華貴之氣。

  “這是大麥茶,茶籽是被炒熟后的大麥,自有一股濃郁香味,開胃消食。你自倒一杯品嘗?!?p>  聲如風(fēng)拂楊柳,如潺潺流水,低沉輕柔讓人頓覺天清氣朗,風(fēng)平浪靜。軟榻上之人隨手拿起擱在枕旁的一冊書簡覽看。

  那黑衣人便從桌上拿起茶壺給自己的杯里倒上一杯,將茶杯拿起,鼻翼扇動了幾下,不禁眼前一亮:

  “果真是馥郁芳香,好茶!”

  言罷,輕輕抿了一口,好似洗卻腸中污穢,長吁了一口氣。

  “先生,不久前易瞑來了一趟知天都?!?p>  軟塌上的人并未有任何回應(yīng),茂密纖長的睫毛下雙眸微盍,不知是讀得忘神抑或酣然入睡。

  “說來也怪,他來那一日,他的徒弟莫名遭到了四個邪修的侵?jǐn)_,這在知天都可是前所未有之事,著實讓知天都難堪了一把?!?p>  軟塌上的人轉(zhuǎn)了個身,調(diào)整了一下躺姿,接著捧起手中的書冊去看。

  “爾后也不知怎么處理的,他帶著徒弟便匆匆離去,往祥云城方向去了。聽說,好似在那發(fā)生沖突了?!?p>  “和文溟嗎?”

  “先生明察?!?p>  “他們二人之間已是水深火熱的地步,沒有一見面就打起來倒是令吾訝異,看來歲月的沉淀亦讓他們的脾性變了些許?!?p>  “只是聽說幽谷那邊似乎也有動靜?!?p>  軟塌上的人聽了雙眼一睜,坐起身子。

  “蘇挹水?”

  “是。”

  那人復(fù)又躺回軟塌上,閉上雙眸,似在思量什么。良久,開口道:

  “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p>  黑衣人略顯詫異,軟塌上的人接著說道:

  “無需理會易秋水,且讓他自己鬧騰去吧。倒是要注意一下文雍和和蘇挹水。對了,聽說靖世司和余辭心有了捍格?!?p>  “是的,呂顯弦還專門跑來向我請罪。”

  軟塌上的人輕聲笑道:“‘狗熊’這人不擅長和他人打交道,太過老實。馮顯龍把他提拔起來,看中的是他這忠厚老實的性子,但就怕壞也會壞在他這性子上。辭心嘛.....她素來圓滑世故,內(nèi)中肯定有什么事情,待明日朝會一散,你自可留她去問問?!?p>  抿了一口茶,又繼續(xù)說道:

  “不過也切莫小瞧了老實人,一旦他們發(fā)起狠來,猶如魚骨哽喉一般,出乎所有人之意料?!?p>  “明白,若無其他,那在下告辭了?!?p>  黑衣人起身恭恭敬敬地作了一輯,便轉(zhuǎn)身離開。

  “時間不等人,歲月不饒人啊。”

  一聲輕嘆,不知感懷何物。

  “為了天昭存續(xù),有必要加快腳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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