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掌柜做了書肆十幾年的掌柜了,難道跟刻書的書坊一點都不熟嗎?”嚴(yán)菱歌瞇著眼看過來。
“嗯?東家這是何意?”陶掌柜擺擺手后退,“我可從來沒有吃過回扣!”
“哧!你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嚴(yán)菱歌覺得跟這個陶掌柜說話實在是太難了,“我想書坊里總會有陶掌柜的朋友,認(rèn)識的老熟人什么的...你先從他那里賒一批書回來...”
“這個萬萬使不得!我老陶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丟面事小,還不上錢事大??!
到時候書肆繼續(xù)虧空,拿什么來還這書錢?。?p> 陶掌柜一邊忙不迭的搖頭,一邊懷疑地盯著嚴(yán)菱歌:這個東家,不會就是為的將書肆做倒了,自己好開胭脂鋪吧~
這么一想,又覺得不對,世上哪有這樣傻的人呢...人家是東家,想開早就開了,又何必這么迂回呢...
可是,這究竟是個什么意思呢?
陶掌柜徹底糊涂了...
嚴(yán)菱歌看了看忍不住搖頭的張媽,自己也癟了癟嘴道,“陶掌柜放心,書錢咱們又不是不給,最遲半月,就會全數(shù)付款的,這件事由我負(fù)責(zé),你只是個跑腿的,就是最后出了事,也是我一力承擔(dān),跟你毫無關(guān)系?!?p> 聽了嚴(yán)菱歌的保障,陶掌柜這才松一口氣,猶猶豫豫的說,“我自是聽東家的?!?p> “好,去拿紙筆,我來寫書單?!?p> 嚴(yán)菱歌拿起毛筆來,剛要落筆,想到自己的鬼畫符,又將筆遞給了張媽,“張媽,你來替我寫吧...我的手崴了,不能用力...”
“老奴?!”張媽為難的皺眉,“也就是認(rèn)幾個大字...”
“我來吧...”陶掌柜自告奮勇。
“好,我來說,你來寫...”嚴(yán)菱歌伸出食指指著自己的下巴,認(rèn)真的回憶,將自己見到的那些賣的最好的書名都說出來。
為防自己認(rèn)錯字,每一本書叫什么名字,嚴(yán)菱歌都打問過了。
“《金匱要略》...聽說是本醫(yī)書...《名家雜談》,好像是本養(yǎng)花的書...還有《蜀繡難》、《胭脂論》、《伶伶轉(zhuǎn)》、《北俠結(jié)義》...”
嚴(yán)菱歌越說越快,陶掌柜的筆也越舞越抖...
這些,不都是自己看不上的不正經(jīng)的書嗎?!
嚴(yán)菱歌眼見著陶掌柜的臉越來越白,暗笑的同時問道,“怎么?陶掌柜好像對這書單子看不上啊!”
“自然看不上!”陶掌柜直言,“這些都是些俗書話本子,上不得臺面的,咱們文墨書屋可從來不賣的啊...您讓我進(jìn)這樣的書賣,這不是自降身份嗎?”
“那依你之見,賣什么樣的書才不是自降身份呢?”嚴(yán)菱歌的語氣冷了下來。
“自然是咱們這里的《四書》、《五經(jīng)》、諸子百家的典籍還有歷代史書,名人傳記...”陶掌柜說起自己書屋里的書來,如數(shù)家珍,滔滔不絕,還分外自豪...
“嗯,您說的這些,有幾個人能夠買的起呢?恐怕除了世家子弟,或是富商巨賈,其他多數(shù)人,都如今日那個年輕人一樣,囊中羞澀,只看得起卻買不起吧...”
“這是自然...咱們書屋的書都是精裝,那些窮包子也不配買不是嗎?”
陶掌柜還自以為說的好呢...殊不知嚴(yán)菱歌的臉都拉的老長了。
“書肆都已經(jīng)虧本了,您還在這里賣清高呢!若今天你不是這的掌柜,試問,這里面的書,哪一本你買的起?!再有,這里的哪一本又是你的呢?!你今天那樣苛責(zé)那位年輕人,從根本上就是把你自己看高了,把人家給看低了?!做人若都如你這樣勢利,自然賺不到錢,哼!”
陶掌柜好像被雷劈了似的站著不動了:這小姑娘,看著圓圓臉笑瞇瞇的,沒有想到是個伶牙俐齒有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