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覺羽對任何一個問題都想的太細(xì)太徹底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只是，若我說出實情，他又會怎么想呢；剛得到就失去，他還會如此想嗎？但我沒那個勇氣說出口；
羽說完抬眸細(xì)看著我；
“城兒為何突然問這個?這就是城兒想跟羽說的話嗎？”
我起身，順手取過桌上扇子，走開幾步，回身看著桌邊的羽；
“城兒想說的也許還有，不過，等羽說了城兒再說；”
我故偏頭笑看著羽，有幾絲淘氣的表情；
羽沉吟了許，放下茶杯朝我走來，卻越過我直接走到了窗子邊，低語了句；
“…羽真不知道說什么……；”后轉(zhuǎn)身凝視著我；
“…有話跟城兒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有很多的話，城兒能明白嗎?”
轉(zhuǎn)瞬，羽又有了些哀愁；語音輕靜得似沉心；深情而郁傷；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有一瞬的沉痛；輕走近羽，立在他面前；
“羽有什么話就說吧，城兒聽著呢；”溫語；
四眸相視；我望進(jìn)了羽幽深的深潭，感覺到了其中的冷清，黑暗的冷清，幽寂得發(fā)涼；就像漆黑幽深得什么都看不到的冰涼幽潭，感覺到了他的孤冷；
羽的目光中有流彩，卻是清寂的流彩，如星辰；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倒映在那汪深潭；
對視了許，羽移開了視線，轉(zhuǎn)過了身，背對著我，良久；
“城兒不恨羽嗎?”
低沉的聲音，像是飄散在風(fēng)月里的憂傷，一圈一縷都隨風(fēng)兒牽纏，牽往心痛；我感覺到了羽的孤寂，即從沒有過的自身的清冷；從前，再如何也只見他冷漠的冷，絕不會看到憂傷的清冷；
如此的羽，因我大變，染上了憂愁哀傷；
我有不忍，再也連牽強(qiáng)勾嘴淺笑的心情也提不起來，從身后伸手拉著他垂側(cè)身的手；
“若城兒恨，豈還會再來陪羽閑聊?”
我走到他身側(cè)；
“之前是城兒不好，害羽替城兒擔(dān)心了那么多時日；城兒不理解羽就算了，還要與羽冷戰(zhàn)，而羽卻無論如何都在想著城兒；是城兒太笨，竟不理解羽的心意；對不起!羽……”
羽回頭，偏頭細(xì)看著我，眸光流彩；
半晌，手中折扇掉落在了地上，轉(zhuǎn)身一把將我擁入了懷中，沉深溫柔的話從頭頂響起；
“是羽對不起城兒，城兒不需責(zé)怪自己；城兒那么聰明，怎么會笨?……”
羽緊擁著我深情地壓抑似終于釋放；水云袖遮掩著我，將瘦小的我全揉在了他懷中；我亦自覺的伸手?jǐn)堉鸬难H；羽輕柔的話在我耳側(cè)低語，柔得讓人心痛；
“羽有太多的話想跟城兒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知道嗎？城兒，你幾日不怎么開口，我就已經(jīng)心郁結(jié)了，因為太擔(dān)心你，怕你不開心，你身子弱，怕影響你的身體，盡管自己再如何難過，我都要陪著你，與你笑談，這都是羽怕永遠(yuǎn)失去你……；”
“那天你跟我說，我傷了你對我的期念，聽到這句話，我聽到了自己心碎裂的聲音，以為我們走到頭了，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就這樣被自己給破碎了，那一晚，我的心痛了一晚上，一夜未眠，包括后來的兩三天，我都未安寢過；也許城兒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我手中的扇子不由掉落羽身后，兩扇子掉在了一起；
那樣的話讓我一時心如窒息，也有一瞬的心痛；
這就是愛嗎？一端血淚，無非如此吧；
羽突說著撇開我耳邊發(fā)絲，唇貼近我的耳側(cè)，溫柔情深的喃呢了句；
“我愛你，城兒；……這句話我從來都沒跟你說過，羽今天讓城兒真正知道羽的心，羽會愛你一生一世，不管江山傾覆，執(zhí)子之手，與此偕老，一生無悔；”
我愣在當(dāng)場；這樣的海誓山盟……如此讓人聽了痛心；我能當(dāng)?shù)闷疬@樣的海誓山盟嗎？羽，為何，為何要如此呢，城兒值得嗎？值得你這么做嗎？
我現(xiàn)在知道，為何連淩都被感動了，會跑來勸我；
想到為蕪儀與惡魔做了交易，而放任了這么深愛自己不顧一切的羽，我的心‘咯咚’一下窒息了，有痛在心底蔓延；
半晌，低低從口中道出一句；
“城兒，值得嗎?”
伏在他懷中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我怕一看到羽那張溫柔深情的臉，我就忍不住心痛而流淚了；
我不可惜自己的‘命運(yùn)’，也不可惜后悔自己的決定，我只心痛這樣為自己的羽，為他如此的癡情竟也會付諸流水，在無底的深潭默默地隨波而去，一點一滴，在迷霧中無知的東流，而痛心不忍；
頭頂傳來羽平靜似溫柔的話；
“如此的城兒，我都真不知道，城兒這是真傻還是假傻，或是裝糊涂?平時城兒那么聰明，面對羽，怎就迷糊了？……”
羽說著松開手搭我肩上低眸有些似無奈的看著我，眸光中笑意四溢；
我低頭，嘴角牽強(qiáng)著笑；
“城兒是說真的；”
羽不知為何的輕嘆一聲，后又輕將我擁在了懷中，悠悠道了句；
“愛不需要理由，愛無需平等，更不用說值與不值，自己愿意付出，自己喜歡就好，何來的值與不值……?”
我抬眸盯看了一眼羽，悉心問道；
“那，羽想要什么？”
雖說認(rèn)真，卻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么，這樣低俗的話也能出口；
羽瞬低眸看著我，盯了許，勾嘴角笑了；那樣溫柔似水的眼神，盯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低下了頭；我相信，當(dāng)時我一定臉泛紅了；
我還在自我的情緒中未回神，羽竟低頭在我耳側(cè)輕語了聲；
“當(dāng)然想要你；”笑語；
又在我面前淺笑著道；
“想要城兒一生都陪在羽的身邊；”
沒想羽也竟會開這樣的玩笑，前句話分開說出倒真讓我心驚了下，感覺自己的臉竟?fàn)C燙的；
我一直低著頭沒看羽，卻感覺得到羽一直有在笑，在溫柔的笑看著我‘害羞’的樣子；
我緩抬頭看著羽，只看他目光擒笑的低眸看著我；與他目光相視，望進(jìn)了他那溫柔蕩漾的無底深潭；相視了許，我自覺的移開低下了頭，依在了羽懷中，水云袖從羽身側(cè)垂下，伸手?jǐn)堊×擞鸬难?，伏在他懷中低低輕語了聲；
“若羽真想要，城兒愿意把自己托給羽……；”
若羽真想，那我愿意把自己給他；我欠他的太多，就如淩說的一般，給他想要的吧，不讓羽一生中有什么缺憾，讓他的遺憾也是完美的，有完美的結(jié)局；
聞言的羽自覺抬起欲擁我的雙手頓在半空，有一愣怔驚異；后雙手又落下?lián)碇?，認(rèn)真低語了句；
“如此，城兒不后悔嗎?”
我搖頭，未語；
稍許，羽的話才從頭頂傳來，細(xì)細(xì)靜靜地；
“羽想等給了城兒名分再說……；”
我搖頭打斷了他；一時沉默，誰都沒有言語；只是，羽擁我的雙手更緊了，像是要把自己溶入他的身體一般，緊緊擁在他懷中；
我不需要名分，一個將死之人，給了名分又有什么；我知道，羽是希望我正式成為他的妻子，納入他們凌家的名冊才如此，不想虧待我，可我卻不想這樣，不想他娶了我，今后卻只能有牌位，卻沒有我這個人；我想自己就像沃野野花，靜靜來，悄悄去，不想給羽添太多的事；不納入凌室名冊，今后也不用什么嬪妃之禮大勢入陵，這對羽來說，也能簡省許多；我不想他第一任妻子，讓他只能擁牌位而生活，他有大好的前途，大好的光景，我不想給他的生活涂上一污點，讓世人傳，當(dāng)今圣上，擁著第一位夫人而遺失眷戀，對死人癡情不舍，他們的當(dāng)今圣上竟是個情種，這樣的話在人間流傳；我不想!
為如此，我鼓起了勇氣，雙手因此緊擁著羽，伏在羽懷中低語；
“羽若猶豫，說不定有一天城兒會改變主意的；”
環(huán)著羽手上的力道成了羽的鼓勵；羽低眸看著他胸前并看不到容顏的我，稍許；
“羽會一生甚待城兒的!”
在我耳側(cè)柔聲低語了句；后才彎腰，伸手一把橫抱起了我向里面床榻走去；我緊閉雙眸窩在了他懷中，不敢看他；身一側(cè)，腳下似無事的輕展開了半開的屏風(fēng)，將床榻攔得嚴(yán)實；
床榻邊亦是，手臂一碰紗帳，帳幔便自動絲滑的落下了，另一邊，他用我的雙腳一碰，情勢如此，三層幔紗將兩人的身影嚴(yán)嚴(yán)實實地遮住；
……
在我的面前，蕭嵐的事羽只字未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