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老娘頭上撒野,你們這些畜生活得不耐煩了!”
朱棠一把抽過月狼的冷月彎刃,朝著抓走神兵的大鳥狠狠地擲去。
鋒利的彎刃旋轉(zhuǎn)著,直接將大鳥切成了兩半,和方才被抓走的神兵一起落在不遠(yuǎn)處的沙堆里。
她走過去查看大鳥的尸體,這大鳥尖尖的嘴,翅膀展開有兩米長,已經(jīng)被切成兩半,眼珠卻還在不斷地轉(zhuǎn)動。
朱棠抬頭張望,夜空中似乎還盤旋著不知道多少只這種大鳥,只覺得影影幢幢的。
她讓方才落在沙堆里摔得一臉懵逼的神兵將死鳥拖回來,木玄剛緩過神來,瞪大眼珠問:“朱棠神使,你要這死鳥做什么?”
朱棠從腰后摸出一把匕首道:“當(dāng)然是吃鳥肉?!?p> 她三下五除二將鳥的皮毛剝凈,掏空內(nèi)臟。
沒有木柴,就讓無炎用火燒熱石塊,將鳥肉放在石塊上烤,撒上隨身攜帶的香辛料,大快朵頤。
天空中的大鳥想是被嚇到了,遲遲不敢再撲下來。
神兵們本來被天上突然撲下來的大鳥嚇得魂飛魄散,不過看朱棠毫不在意吃烤肉的樣子,也都漸漸地放松下來,紛紛搶著吃起肉來。
木玄皺著眉頭坐到朱棠身邊,捏起一片肉來,看著上面還有血絲,遲遲不肯下咽。
“玄公子,我勸你吃一點,從大漠外圍到靈鼎城足有幾百里地,我們不知道要走上幾天。你什么都不吃,絕對扛不住的?!敝焯挠秘笆滋羝鹨粔K肉放進(jìn)嘴里,勸木玄道。
木玄猶豫再三,還是將烤肉放下了:“算了吧,我還有點干糧?!?p> 他看著朱棠大快朵頤的樣子,眼光極為欣賞。
“朱棠神使,你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無炎神使的眼光真是不錯?!?p> 朱棠翻了個白眼,他卻自顧自接著說:“你是個英武灑脫的女子,這世間百里挑一。我以前只知你好征戰(zhàn),善殺伐,從來都對你敬而遠(yuǎn)之?,F(xiàn)在看來,你是個值得欽佩的女子。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無論是鏡靈城還是靈鼎城,不管是神族嫡系血脈或者旁系傳人,大家都是一衣帶水,你又憑什么去掠奪別人?”
朱棠放下手里的肉看著木玄,火光中,他的臉認(rèn)真而正義。
她不禁笑了起來。
“我的問題很好笑么?木玄疑惑?!?p> “不,你問的很好”,朱棠用匕首指指自己,“先聲明,我朱棠從不標(biāo)榜自己,我不是好人,也不正義,我只做對我有利的事。但是說到掠奪,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族嫡系,難道不是每分每刻都在掠奪別人么?又有什么資格來指責(zé)我?”
木玄聞之一愣,似乎一時間被問住了,竟然無法辯駁。
朱棠笑了笑,繼續(xù)吃她的肉。
“我能看得出,你絕對不像你說的這樣。世人對你誤解這么多,你為什么不想辦法改變別人的看法?”木玄輕聲道。
“因為我不想,”朱棠放下匕首,笑著說道,“我早已被蓋棺定論,我曾試圖改變,試圖證明,可是得來的都是痛苦。所以我干脆變成他們嘴里的樣子,我反而活得痛快了,你說是不是很諷刺?”
木玄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懂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p> 朱棠朝他點點頭,起身走開。
她看到無炎默默地坐在不遠(yuǎn)處,正眼光灼灼得看著自己。
想必?zé)o炎方才一直在聽他們的對話。
他這樣不張揚、不聒噪只靜靜地看著,倒讓朱棠渾身不自在。
朱棠轉(zhuǎn)過身,朝另一個方向走開。
月狼將披風(fēng)披到她身上說:“主殿,您心急趕路,已經(jīng)許久沒有休息,讓屬下盯著,您小憩一會吧?!?p> 朱棠搖搖頭:“我睡不著。再說,頭頂這些怪鳥不能大意,今晚我必須得盯著?!?p> 她背靠一塊巨石躲避著風(fēng)沙,仰頭望著天空。
大漠中的夜空真美啊,這么大的風(fēng)沙也遮不住滿天的繁星。
尖嘴怪鳥在頭頂盤旋著,看不清數(shù)目,只看到無數(shù)黑影掠過。黑影飛過時,便遮住了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多久沒這么安靜地看過星星了,她將手枕在腦后,就這樣看著天空,腦海里天馬行空地想著最近的事,不知不覺,思緒越飄越遠(yuǎn)。
迷糊中,朱棠只覺有人在輕輕推自己的胳膊。
可能是最近實在太累,她竟然睡著了!
朱棠心頭一驚,咕嚕一下翻身爬起。
環(huán)顧四周,所有人都穿著整齊圍著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朱棠。
月狼尷尬地收回推朱棠的手道:“主殿,該出發(fā)了?!?p> 天已大亮,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空氣中熱度開始蔓延。
天上盤旋的尖嘴怪鳥已不知所蹤,朱棠額間還殘留著睡夢中沁出得薄汗。
又是一天開始了。
所有人都已集合完畢,等著朱棠下令出發(fā)。
朱棠披好斗篷,一聲令下:出發(fā)!
面朝黑沙,背靠烈陽,一行人步履艱難一路向西。
一行人本以為以為帶夠了食物和水,沒想到進(jìn)入大漠,人像失控一樣忍不住飲水,即使這樣,每個人都口渴得嘴巴像是要裂開一樣。
所有人都省出水來多照顧玄公子,第二日下午,玄公子還是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無炎默默地背起木玄往前走,就算是無炎,也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氣力說話了。
太陽落山,昨日盤旋在天上的怪鳥再次出現(xiàn),虎視眈眈地或是盤旋在天上,或是停留在不遠(yuǎn)處扇動著翅膀望著這里。
入夜,一行人清點行囊,水已經(jīng)不夠再支撐一天了。
神兵們只好在背陰處挖開干燥的表層沙,在底層濕潤的沙地上休息,吸收那一點點少得可憐的水汽。
昏迷了一白天的木玄入夜后卻忽然清醒過來,如獲至寶得在濕潤的沙地上施法。
在木玄的擺弄下,沙地上竟長出幾株矮矮的小苗,小苗上結(jié)出許多丹紅色圓潤可愛的小果來。
神兵們都稀罕地圍過來,每個人都分得幾顆紅果,興高采烈地品味著滋味。
朱棠也分得了一小簇紅果,摘下這紅紅小小的果實,紅果立馬化作一股酸甜可口的汁水,叫人精神一振。
他們白天趕路,夜晚休息,到第四日中午,所有的水囊里都不再有一滴水了。
木玄整日待在無炎背上,無炎的腳步,也開始虛浮起來。
朱棠仰起頭瞇著眼看著天上白白的太陽,心里隱約覺得不對勁。
正思索著,無炎忽然哎呦一聲,連帶著背上的木玄一齊跌倒?jié)L下沙丘。
月狼趕緊上前扯住木玄,朱棠一躍而起,拉住無炎的手將他扯了上來。
本來大家都極度缺水,僅靠意志力行尸走肉般向前挪動,這樣折騰一回,所有的人都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靈鼎城,還沒到么?”不知道是誰問道。可是沒有一個人回答。
大家都坐在沙堆上死魚一樣劇烈喘息著,整個隊伍彌漫著一股絕望得氣息。
朱棠習(xí)慣性地吞了吞唾沫,喉嚨像火燒一樣難受。
她意識到,必須暫時放棄尋找靈鼎城先尋找水源,不然他們這樣就算到了靈鼎城,也不過是白白送命。
無炎喘息一陣,把腳伸過來抱怨:“沒想到沙子里還有石頭,把爺?shù)哪_硌破了”。
朱棠嫌棄的往旁邊挪挪,看到沙子里果然露出半截石頭。
她忽然覺得這半截石頭有點眼熟。
朱棠爬過去,用手扒開石頭旁邊的沙土。
沙土扒開后又涌過來,她就更加瘋狂地往下挖。
“怎么了朱棠?”無炎湊過去,被朱棠揚了一身沙土。
朱棠顧不上道歉,只是瘋狂地往下挖。
等這塊石頭露出一半,她心里不禁憤怒不已。
這正是他們第一晚進(jìn)入大漠時,自己靠著睡覺的那塊石頭!
無炎等人湊上來,看到朱棠臉上的表情,也覺得不妙,全都沉默不語。
原來走了這么些天,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
一行人誰也沒有心思再趕路,在1原地一直等到晚上。
天剛擦黑,尖嘴大鳥就準(zhǔn)時不知道從哪里飛過來,貪婪不已得盯著她們,想要伺機飽餐一頓。
朱棠判斷他們一行人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并說與無炎和月狼,以及幾個副官,幾人都大吃一驚不敢相信。
無炎將一只手在朱棠面前擺了擺說:“朱棠,你渴傻了吧。”
朱棠搖搖頭,指著石頭道:“這就是我們第一天過夜時我靠著的那塊石頭,因為這個有個凸起,硌得我背疼,所以我后來躺到地上去了。”
無炎鄭重道:“你確定么?”
朱棠堅定地點點頭。
“那么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無炎學(xué)著朱棠的樣子伸出兩個指頭道,“一是天亮后,我們往回走,頂多有一日的路程,我們就能回到來時的水源地,可以補充了水源再出發(fā)。二是繼續(xù)往下走,前途渺茫,很有可能死路一條?!?p> 朱棠搖搖頭:“都不妥。這大漠邪門得緊,我們本來一直往西走,沒想竟然一直在轉(zhuǎn)圈子。就算我們現(xiàn)在扭頭回去,你能保證我們不會接著繞圈子了么?我們可堅持不到第二個明天了?!?p> “我們走投無路了么?”無炎絕望道。
“沒關(guān)系,”朱棠抬頭看著天上的大鳥思索著,“我已經(jīng)找到路了?!?p> 一夜未睡,不是不想睡,也不是不敢睡,而是渴得實在是睡不著,只能慢慢忍耐。
天剛擦亮,大鳥們扇動著翅膀就要飛走。
朱棠把所有人叫起來,讓大家追著大鳥的身影跑。
大家都一日多沒飲水了,可是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只好聽她的,用盡最后的力氣追逐著大鳥的影子。
朱棠跑了沒幾步,就喘得像風(fēng)箱似的,胸口痛得像是要裂開,眼前也黑花花的一片,腳步也邁不動了。
一雙熾熱的大手猛得拉起她的,帶著她向前跑,朱棠隱約看得出,拉著自己的是一個高大的背影。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眼前的東西,只感覺爬過一個陡陡地沙坡后,腳下一空,二人便一齊向坡下滾去。
接著,朱棠只感覺全身一涼,整個人落到了水里。
水!
她爬起來瘋狂地喝著水,也不知喝了多少,直喝得肚子鼓鼓的,眼睛才終于恢復(fù)了視覺。
這是一個不大的水潭,旁邊有一片矮矮的大葉子樹,大鳥們就趴在樹下乘涼,此時無數(shù)的鳥眼正直直地盯著朱棠。
她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別人的身影。
朱棠想到一直拉著她的手向前跑得高大身影,大聲叫道:“無炎!無炎!”
沒有人回應(yīng)。
她潛進(jìn)水里,在水邊四處摸索。
什么都沒有。
我浮出水面喘口氣,再次潛下去,到更深的地方摸索。
她摸到一個熱乎乎的東西。是無炎!
朱棠連拉帶拽地將無炎拽上來,剛一出水,他就吐出一大口水,憋壞了一樣坐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息。
朱棠哭笑不得地拍了他一把:“你還是真的一點水性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