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成為我一個人的她
“我曾在那丫頭十五歲時,親手為她制過一根檀木簪,而這根木簪正是以泣月草為型做的。”
他說:“關(guān)于這根泣月發(fā)簪,我送過她兩次。一次,她十五歲及笄時,我贈與她作為成人禮,可她當(dāng)時怪我不懂男子送女子簪子的意義,便一氣之下又扔給了我。并跟我說,等我何時明白了男子送女子簪子意味著什么,再送給她。”
“第二次,當(dāng)我有些明白男子送女子簪子寓意后,又一次將發(fā)簪送給她。”輕輕一頓“可她卻給扔了?!?p> 說到這,尹云樓忍不住自嘲笑了笑,抬頭看向韓雨,笑道:“韓公子是不是覺得,我與她,今生本也無那份緣?”
韓雨怔住,認(rèn)真凝望他滿含傷感的眼,卻是萬分沒想到這背后竟是牽扯了這樣一段沉重的往事。
而他也終是明白,為何當(dāng)初尹云樓詢問那簪子去向時,他會發(fā)那么大火。
此刻再想起,當(dāng)初自己隨手扔的那根發(fā)簪,簡直是想拍死自己!
片刻,韓雨才回過神,輕輕笑了笑,寬慰:“不會,我猜她也一定很后悔當(dāng)初的做法。緣分這個東西誰都說不清,或許,她一直在某個你看不見的地方默默陪著你。”
說著說著,韓雨的眼眶酸了一下,原因是什么,或許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尹云樓知道,他這是為了安慰自己才如此說的,即便他真的十分渴望那個姑娘依舊活在這個世上、并一直悄悄陪著自己,但他也心里明白,這次她是真不在了。
他緩緩回過神,繼續(xù)打磨手中的發(fā)簪,回憶著過往。
“我尹云樓這一生,從未做過悔悟的事,可對她,我卻是真正的后悔了?!?p> 他說:“我和她初遇時,她才十一歲,個子不高,小小的,但脾氣卻很倔,她總喜歡纏在我身邊,問東問西。而她這一纏便纏了我五年,也陪了我五年之久。而從始至終,我也只是把她當(dāng)做一個不懂事的晚輩待著慣著,可后來有一天,她卻對我說,她喜歡我?!?p> “那時的我,聽到她嘴里的這話,只以為她胡鬧,更覺得她不過是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小丫頭,根本不會懂得什么是喜歡?!?p> “沒有絲毫意外,我拒絕了她。而就因?yàn)槲业慕^情拒絕,她消失了三年?!?p> “就在我以為她不可能再回來時,三年后,她卻毫無預(yù)兆地回來了。當(dāng)時念及她失憶與她的安危,我隱瞞了我和她的過去,只希望著她能忘記過去,重新?lián)碛幸粋€無憂幸福的未來。而我也曾下了決心不再與她有牽連。可后來隨著她一次又一次闖到我面前,漸漸我便不再滿足于她過的開心、自己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行,而是渴望著她能一直待在我身邊,乃至到最后只想把她牢牢抓在自己身邊?!笔怪蔀槲乙粋€人的她。
“慢慢的,我才發(fā)現(xiàn),對她的喜歡,早已變了模樣。曾經(jīng)對她只是像對小姑娘一樣喜歡著慣著,可自從她回來、見到她第一眼后,心里便時時念著她?!?p> 他記得當(dāng)時還刻意裝作不認(rèn)識她,并克制著心底那份的躁動??珊髞淼氖聦?shí)證明,這些隱藏、克制不過是自我期瞞罷了。
喜歡了便是喜歡,愛上了便是愛上,心騙不了自己。
他慢慢敘述著,就好像在講述些瑣無關(guān)緊要的陳年瑣事:“后來,我又想了想。是從她回來后,對她的感覺才開始變化,還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份情感便已變了模樣?可我發(fā)現(xiàn),早在很久之前我便已喜歡上了。”
不覺間,手里動作停頓一下,出神的縫隙間,黯淡地笑了笑。
可既然明明早已習(xí)慣了她的陪伴、離不開她了,當(dāng)初又怎做到如此的絕情冷漠?
唇角譏諷而笑——
不過是自己的虛偽懦弱所致!
或許,當(dāng)時有柳子晗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因?yàn)槟切┧^的世俗觀念,讓他不敢面對那樣的一個事實(shí),也更開不了‘勸她留下來’的口。
過去,他僅僅是把她當(dāng)做一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一樣,有時甚至當(dāng)做女兒一樣待著寵著。在他眼中,不論她年齡多大、長多高,她都是十一歲時的乖巧模樣。正因?yàn)檫@種近似親人的感情,讓他無法跨過他眼中那道所謂的世俗倫理線。
可真當(dāng)靜下來,細(xì)細(xì)回味過去的一切,那些不過都是可笑的作繭自縛罷了!
他笑笑說:“如果能重來,三年前她離開的那一夜,我一定轉(zhuǎn)過身緊緊抱住她,勸她留下?!?p> 然而,人生,又哪來的“如果”呢。
錯過便是錯過,再如何悔恨,也無濟(jì)于事。
認(rèn)真凝望手中已打磨好的泣月發(fā)簪——通體玄青,曲線流暢柔美,光滑表面流光映照,精細(xì)的樣子與當(dāng)初那根別無二致。
他輕輕轉(zhuǎn)動發(fā)簪,眼前便清晰浮現(xiàn)出姑娘的模樣——十一歲懵懂初見,十五歲持劍相護(hù),十六歲庭院閑談……一切都是如此栩栩如生,一如在昨日一般。
韓雨坐在旁邊,一動不動地凝望他,面容沉默如水,深深的目光里卻又?jǐn)坎貞z憫與疼惜。
手中檀木不禁被握緊一分,片刻才低下頭,繼續(xù)慢慢手里的活。
沉靜眼眸里微微閃動,此刻心底卻是早已說不清是何滋味——
情到此處,似乎便早已不在意對方的那份情到底是給的自己,還是曾經(jīng)的那個姑娘。
有時作為一個局外人,聽著他與那個姑娘的過往種種,甚至希望著那個姑娘能回來,也希望他未曾丟失過那個姑娘。
黑暗、孤寂的大半生,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暖心的人,卻天不憫人、生生抽去了那人,在韓雨心底,他總是心疼他的。
然而人世的無奈,終究有很多我們無法戰(zhàn)勝的命數(shù),縱然再歇斯底里的吶喊,也得不到絲毫回應(yīng)。
所以,喜歡的,便抓緊;無謂的,便丟舍。人也不過短短幾十年,轟轟烈烈一場,也便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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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兩人坐了很久才起身離開,臨走時尹云樓付了店鋪老板銀兩,被問及是否把做好的物件帶上,他卻默聲擺擺手。見勢,望著自己手里‘殘次品’,韓雨也沒好意思帶上。
于是一根精品,一根殘次品,都留給了老板。
然而,兩人剛走出十幾步,韓雨突然停下,朝尹云樓含蓄笑言:“忽然想起那根簪子是我第一次做,雖然丑,但總歸有我心意在,我還是拿回來好,日后遇見喜歡的人,贈與心儀人?!辨倚Α澳仍谶@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p> 說完,呲溜又跑回門鋪。
尹云樓雙手負(fù)后,凝眉望向忙不迭跑走的人,卻也沒放在心上。
韓雨入了門,便輕聲詢問老板方才那兩根木簪,并不好意思笑道:“方才那位先生臉皮薄,其實(shí)他有心儀姑娘,只是制了這簪子卻不好意思送出去,所以……”
話沒說完,老板已秒懂,扭頭就招呼小廝將方才尹云樓制作的泣月發(fā)簪拿來。
東西放到韓雨手里,老板拉著韓雨,人善心慈地笑道:“年輕人嘛,都懂,有時候就需要朋友在背后相助一把?!?p> 顯然,這老板是位熱衷當(dāng)月老的熱心腸人。
韓雨應(yīng)和他,笑著連連點(diǎn)頭。
老板熱心問:“對了,公子那根還需要帶走嗎?”
將發(fā)簪連忙攏進(jìn)袖子,朝人擺擺手,訕訕而笑:“不了不了。”
那么丑的東西!拿走了也是扔。
怕尹云樓等急,韓雨對老板致完謝,就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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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這根用心雕制的泣月發(fā)簪成了蕭湘一生再也舍棄不掉的珍貴禮物。
東籬蒔菊
終終終......終于送出去了,送個發(fā)簪太難了。 下章把解蠱的事交代完,韓雨就該滾回永興了,嗯......該來的終于來了。韓雨小寶貝兒準(zhǔn)備好了嗎!【高調(diào)尖叫】 韓雨眼神一冷:天殺的作者,是我提不動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