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嵐不由地皺了眉,幾件表面上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事,卻都與榮安郡主有關(guān)。榮安王此番入京,便是為她選婿,而偏偏在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楚江王也帶了名女子入京,有沒有可能……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道:“榮安王的軟肋,你們知道是什么嗎?”
“軟肋?”蕭璇兒秀眉微蹙,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榮安郡主??ぶ髂耸菢s安王獨(dú)女,榮安王看自己這個(gè)女兒,可比看自己性命要重得多?!?p> 是了,榮安王的把柄可以有千千萬,但軟肋從始至終只有一個(gè),便是榮安郡主。
紀(jì)寧天不會(huì)拿榮安王的把柄作為要挾,只因榮安王最大的把柄——勾結(jié)鬼門,與他有關(guān),他不會(huì)蠢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既然拿不到把柄,便只有抓住了軟肋,才有絕對的籌碼壓制對方。
也就是說,楚江王帶入京的那名女子,極有可能是真正的榮安郡主,至于皇家驛館中的那位,則是冒名頂替。如此一來,榮安郡主為何從不現(xiàn)于人前,就有了解釋。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尤其是進(jìn)宮請安時(shí),若被人發(fā)現(xiàn),便是欺君罔上,罪不可恕。
好似一場貓鼠游戲,紀(jì)寧天是揪住鼠尾巴的貓,榮安王便是那只鼠,百般焦急四處奔走,卻始終逃不出貓的掌控。
當(dāng)貓松手之時(shí),鼠面對的是捕鼠夾還是逃生路,無人知曉。
除非……真正的榮安郡主回到皇家驛館,一切歸位。
“方大人,你是懷疑……”蕭璇兒不敢說下去,楚彬也是神情凝重,顯然他們都猜到了這種可能,只有阿宛仍是一臉茫然,“懷疑什么?”
“沒什么?!狈阶蠉箶苛松裆?,轉(zhuǎn)了話音,“阿宛,你最近要回鬼門嗎?”
“回去做什么?”阿宛反問了一句,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你不會(huì)是要我回鬼門打聽消息吧?”
方紫嵐輕描淡寫道:“不用打探,只要看楚江王有沒有回鬼門,還有他帶入京城的那名女子,是否在鬼門之中?!?p> “這還不叫打探?”阿宛瞬間垮了臉,“方紫嵐,我看你是嫌我命太長。”
“你若不愿意也無妨,我再另尋他法便是?!狈阶蠉拐f得隨和,阿宛抿了抿唇,過了好一會(huì)兒才道:“我盡力而為,你別對我抱太大希望?!?p> 方紫嵐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你若有為難之處,隨時(shí)停下便是?!?p> 阿宛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蕭璇兒追著她一并離開了。楚彬看著她們的背影,沉聲道:“嵐嵐,你這般刻意而為,不怕弄巧成拙嗎?”
“阿宛藏不住事,用她去試探最好不過。”方紫嵐淡漠道:“他暗我明,只有弄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我才好有應(yīng)對之策?!?p> “可……”楚彬的神情晦暗不明,“你不怕阿宛記恨你嗎?”
“記恨便記恨。”方紫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身邊不是久待之處,她遲早要離開。既然如此,她記恨我與否,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尹大人,你莫不是忘了此樓真正的主人是誰?你想在醉月樓中動(dòng)手腳,也要問過我同意才行。更何況,敢在我和嵐妹眼皮底下?lián)p毀方家財(cái)產(chǎn),你是嫌命太長嗎?”
方紫嵐怔了片刻,隨即脫口而出道:“你說與尹泉章打過交道,可是為夏侯家之事?”
“你怎么會(huì)知道?”李晟軒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之色,方紫嵐抿了抿唇,“我在府衙時(shí),曾看過東南各地大小官員的調(diào)任記錄,其中便有尹泉章,那個(gè)時(shí)候……”
她沒有說下去,李晟軒接口道:“那個(gè)時(shí)候林家村出了一樁大案,保長勾結(jié)匪寇欺男霸女,害了多條性命。此案由夏侯家揭露,后來查到了榮安王手下的小吏身上……”
“此案與你和尹泉章有何干系?”方紫嵐近乎急切地打斷了李晟軒的話,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晟軒感受到方紫嵐情緒的驟然起伏,卻沒有細(xì)究,只是解釋道:“夏侯家與榮安王,勢力皆在東南之地,為免此案成為雙方權(quán)利的角逐,朝廷需要有一持身公正且了解情況的官員來審理此案,尹泉章便是最為合適的人選?!?p> 他頓了一頓,扣著方紫嵐的手緊了幾分,“至于我,當(dāng)時(shí)本就在東南之地剿匪,昭姨不愿插手此案,便讓我代為旁聽。”
方紫嵐忍不住問道:“那樁案子,尹泉章審理的如何?”
“尚可。”李晟軒中肯道:“尹泉章身為縣令,官職有限,但能挖出的人都挖出來了?!?p> “是嗎?”方紫嵐不置可否,李晟軒若有所思道:“你這般反應(yīng),應(yīng)是知道此案。既然如此,你該知道貪腐是此案癥結(jié)所在,若說榮安王毫不知情,定是不可能。但若是想用一樁案子,就把榮安王拉下馬,別說尹泉章沒這個(gè)本事,縱是夏侯家也做不到?!?p> “你的意思是……”方紫嵐涼薄道:“尹泉章算得上是持身公正了?”
“不好說?!崩铌绍帗u了搖頭,“此案過后,尹泉章便青云直上,不到三年即升至蘇州知府?!?p> “即使此案辦得圓滿,尹泉章能力出眾……”方紫嵐的神色冷了幾分,“可他未免升的太快了些?!?p> “的確?!崩铌绍廃c(diǎn)了點(diǎn)頭,“如今回想起來,此案是榮安王拋了棄子出來,捧尹泉章這枚新子也未可知?!?p> “榮安王已逝,當(dāng)年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如今沒有人能知道了?!狈阶蠉箶苛松裆巴虏豢勺?,我們只能盯著今日的尹泉章?!?p> “話雖如此,但我總覺得,你在隱瞞什么?!崩铌绍幎ǘǖ乜粗矍叭耍蛔忠痪涞溃骸澳阍诹旨掖鍟r(shí),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放火燒村,確是因瘟疫不得已而為之嗎?”
方紫嵐愣了愣,她沒有想到李晟軒洞察人心的本事會(huì)這般厲害。在他面前,似乎無論是什么事,她都難以完全瞞過去。
可那是害嫣兒姑娘枉死,蘇月兮臨死才大仇得報(bào)的林家村,她費(fèi)力篡改了所有真相,難道要因?yàn)橐粋€(gè)尹泉章,就說出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