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此刻已經(jīng)是申正時分了,小的只怕無法作陪了。您若是有吩咐,小的待會叫個人來聽候差遣?!绷_廉笑著又說道。
“好!羅掌柜先去忙吧!”薛蟠頭也沒抬的揮了揮手,羅廉拱手作揖告辭后,走進(jìn)來陪侍薛蟠的正是先前那個頭戴瓜皮小帽,身著狐裘襖子的少年人。
“小的...的...羅...羅...子...子...”
未待少年人話說完,薛蟠直接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哈哈大笑道:“怎么還有人叫騾子的?哈哈哈.....”
少年人頭一低,直接匍匐在地,紫脹著臉,一句話都是說不出來了。薛蟠身后的丫鬟侍女們也是捂著嘴偷笑,只不過沒人敢笑出聲罷了,一好心的丫鬟對薛蟠解釋道:“大爺,這位是羅掌柜之子,自小就有口吃的毛病,羅掌柜請了不知多少名醫(yī)方士,可總不見效?!?p> 薛蟠看向這少年人,也忙收了臉上的笑意,命后者起了身,問道:“幾歲了?”
“十...十...八!”
“可娶了妻妾?”
少年人臉色由紫變紅,好半晌才說了一個‘無’字。
薛蟠這面問著一些不痛不癢的話,而另一面,羅掌柜帶著伙計(jì)上了三樓,見到了趙天棟趙天梁兄弟,當(dāng)然還有數(shù)位赴約前來的鄉(xiāng)紳家中的管家。
“喲!羅掌柜,多日不見,又是發(fā)福了??!”一人熟絡(luò)的上前,用手拍了拍羅廉的肚子,大笑道。
“哪里哪里,不過是托了本家的福罷了!”羅廉謙恭的笑道。
“令郎口吃的毛病可有好轉(zhuǎn)了?”又一人詢問道。
“多謝李管家掛念,好在小兒身體康健,除卻口吃的毛病倒也沒別的癥狀。”羅廉拱手道,只是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主要是這李管家和他之前有過一些過節(jié)。
很快,上到三樓前來赴宴的人也越來越多,位于一樓和二樓樓梯口的伙計(jì)都唱著來人的名號,一開始都是來人給來自榮國府的趙氏兄弟二人問安,及至一聲“金陵王氏”傳了上來,在場眾人皆是面色大變,盡數(shù)起身迎接來人。
伴隨著厚重的腳步聲,一個清俊的小廝自樓梯走了上來,其身后跟著三人,皆是神色倨傲。不過他倒是未曾落座,也并未開口像在座的諸人言明自個兒的身份,相反是將身子讓至一旁。
眾人不明所以,皆是看向小廝身后,當(dāng)看清來人時,不少人都是目露興奮之色,當(dāng)即有人驚呼道:“怎么會是江南甄家的廖總管?榮國府賈家的牌面不小啊,只不過是兩個執(zhí)事,沒想到居然能請的動廖總管!看來江南甄家和榮國府的賈家關(guān)系是真的不錯!”
趙天梁和趙天棟兄弟二人也沒想到江南甄家居然會派此人過來,實(shí)在是又驚又喜,連忙上前以晚輩的身份行禮問安。
廖總管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將身邊的清俊小廝給眾人介紹了一番,原來這清俊小廝這次是替父前來赴宴的,其父是姑蘇王家一位管家,名喚莊尚行。這莊尚行又與江南甄家的廖總管有舊,是故便是一道前來。
“不知這位小兄弟怎么稱呼?”趙天棟高聲問道。
“古有項(xiàng)莊舞劍,小弟不敢自比項(xiàng)莊,家父為我取名莊祥,取吉祥如意之彩頭。”清俊小廝忙笑道。
“哎,莊祥兄弟過謙了,我瞧你臂展如猿,目露毫光,只怕非池中之物??!”趙天梁細(xì)細(xì)打量了莊祥一番,毫不吝嗇的夸贊道。
“過獎過獎?!鼻f祥拱手示意道,心里也對趙天梁多了一絲忌憚。
眾人又是說笑了一番,便是各自落了座,羅掌柜見趙氏兄弟二人遲遲不說話,也不曾見命人傳菜,便當(dāng)即問道:“可還有人未到?”
一句話令得場間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誰啊,這江南甄家的廖總管都來了,誰還有膽子居然落在最后,讓諸位都等著他!”
“是啊,就連那三位大人府上的執(zhí)事管家都來了。”一人暗中指了指坐在上首位的那三名老神在在,翹著二郎腿,不見急色正品茶的中年人。
正當(dāng)不少人左顧右盼之際,一陣腳步聲從二樓緩緩走了上來,趙天梁和趙天棟二人,甚至包括那三名中年人也都起身,這般舉動令廖總管和莊祥皆是眉頭一皺。
趙氏兄弟二人起身相迎也就罷了,沒想到就連那三人都是不曾怠慢,這來人必定不簡單。
還未見其人,便聽到一陣?yán)湫β晜鱽怼?p> “上去后,直接給我打!出了什么事,回頭我一個人擔(dān)待!誰若是相幫,也一并打,只要留口氣就行!”
“放肆!好大的膽子,這是誰家的奴才,竟然說出這樣沒有王法的話!”莊祥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可一時間沒想起來到底是誰,當(dāng)即仗著姑蘇王家的勢,順道引起在座所有人對來人的不滿。
漸漸地,十來道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這好像還是今日赴宴前來的人最多的一方。
“趙天梁,你這是什么意思?”莊祥一眼就認(rèn)出了來人,沒想到趙家兄弟居然將他們也一并請了過來,可話音剛落,十來道人影直接奔著莊祥沖了過來。
莊祥怒吼一聲,想要跳窗逃跑,可一想到這是三層樓,離地面少說也有兩丈,以他的功夫,這一躍下去,只怕討不得好。
“川兒,你好膽!你就不怕因挑起兩家爭端而被杖斃嗎?還是說你那主子眼里沒有長輩!”莊祥惡狠狠的望著為首的川兒,罵道。
“給我按住他!”川兒怒發(fā)沖冠,直接脫下自己的鞋子,對著莊祥的嘴巴就是狠狠的抽了過去。至于一邊的廖總管和許多人一樣,都懵了。
莊祥慘叫聲此起彼伏,將眾人的心神盡數(shù)的拉回了現(xiàn)實(shí)。
廖總管指著川兒等人喝道:“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逞兇傷人,爾等是仗了誰的勢!”說罷,又看向那三名中年人,不料三名中年人都是一臉苦笑著將廖總管拉至一旁,免得被殃及了。來自楊知府府上的執(zhí)事解釋道:“廖總管,這事晚輩奉勸你不要插手。這是他們王家內(nèi)部的事!”
“王家內(nèi)部?莫非......”廖總管突然想起一個人,當(dāng)即臉色難看的撇過頭,不說話了,就連莊祥的求救聲也是恍若未聞。
羅掌柜看著滿臉皆是鮮血,被打成豬頭的莊祥,也是心里害怕不已,好不容易來到趙氏兄弟面前,悄聲問道:“趙兄,你們是不是和王家有什么過節(jié)?要我說,到此為止吧。這么多人看著,這臉上總是說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