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小惹不是那種付出型人格,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在這個時代,目睹他們辛勤勞作,豐收卻只有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她想起后世的田地,哪怕是畝產(chǎn)不符合預(yù)期,也得用機(jī)器收割,否則能把人累死……差別也太大了。
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剛,谷物作為人類離不開的食物不是沒有道理的,而缺乏食物會影響到方方面面。烏小惹也看過許多的歷史紀(jì)錄片,都是記錄的貴族階級的生活,確實和后世的普通人生活別無二致。
然而真正置身這個時代,會發(fā)現(xiàn)之所以沒有普通人生活的記載,是因為他們從始至終都一窮二白,死了一薄棺下葬,別說陪葬了,棺材也隨著歲月化為粉末。
她把下午婦人們磨好的糙面粉,一手打蛋一手加水,再加入糙面粉,三下五除二,便是鴨蛋和了的蛋餅了。再用老面發(fā)酵一下,為了加快發(fā)酵速度,特地把面餅盆子擱在燒著水的鍋面上。
別家做餅都是不發(fā)酵的,單純面粉加水做成巴巴就蒸熟吃了,她今天看到張大叔吃餅看得她牙疼,那面餅的厚度和硬度,如果不是看到別人的也差不多是這樣,烏小惹幾乎以為他夫人懲罰他呢。
雖然干農(nóng)活速度不快,但做起吃的來卻甚是麻利,烏小惹在灶頭露的這手功夫讓眾人直點(diǎn)頭——看來這女娃也不是啥也不能干的。
村子里就剩他們這些人,離田邊不遠(yuǎn)的是王家族人的房子,平時沒少惹是生非的那種。此刻房子已然成了大家的食堂,反正王家不是什么好人家,烏小惹心里下了定論便沒有一點(diǎn)負(fù)擔(dān),用起這像模像樣的廚房還是蠻舒服的。
“哎喲,這下你們可有口福了,二妞她做的吃食啊,那是這個?!蓖跎紦P(yáng)了揚(yáng)大拇指,摘著空心菜說:“前幾天逃荒吃她做的吃食,老娘我都不想自個兒上灶了?!?p> “豬油炒蓊菜,吃過不?我也沒吃過,她用自家的油,這孩子心眼就是實誠。”得,還沒吃上,王杉就夸上了,烏小惹懂她的意思,無非就是想一直蹭飯吃唄。
“瞧你說的,我回頭就逮兩只雞過來謝謝她!“這潑辣而突兀的聲音,烏小惹猜應(yīng)該是那張家那口子的,她還以為要上演極品大戲,誰知道人家上來就把燒火的活接過去。
嗯,看來張家兩口子還真是歡喜冤家了,脾氣差的女人都是男人慣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真是秀的頭皮發(fā)麻啊。
面餅和炒蓊菜,還差一味肉菜,這讓烏小惹犯了難。想了半天,她看到筐里的西紅柿,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做一道糖醋魚。有蜂蜜和各種佐料加上番茄,味道應(yīng)該算不上多正宗,但是這群人肯定愛吃,烏小惹充滿自信。
外面男人們趁著女人們在做吃食,聊得熱火朝天。
”烏啊大,我看你妹子這女娃不錯,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這是不常說話的李三月在悄悄問他。
烏大哥撓撓頭,他也不知道咋說,只能嘿嘿笑。
”他能說出個花來,我扯一句官話,長兄如父,一天到晚給沈家?guī)凸昴屈c(diǎn)口糧,哪有時間去管理自家妹子嘛?!斑@便是那張大叔,聽到就嚷嚷,仿佛想暗示些啥——他做男人頂立門戶可比烏大哥累多了,家里兩個娃都要吃飯吶。
灶頭上的張家口子聽到他說話,就翻了個白眼。當(dāng)誰聽不到呢說這么大聲。不過片刻之后,她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烏小惹忙得熱火朝天,眼下祛腥只能用姜和鹽腌制,再煎熟,很是麻煩!如若是有酒就好了,一倒下去腌制半小時,異味全無??词裁磿r候有空用紅蓼研究一下釀酒。
等魚肉準(zhǔn)備就緒,就得把番茄翻炒熬汁,加入魚和一些糙面粉,煎至收汁了,再用油微炸一遍,她家豬油也要見底了,實在是放少了油便不好吃,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吃不到炒菜了。
不到一小時,晚飯上桌了,量管夠,菜式也煞是好看,那蓊菜綠汪汪油嘰嘰的,還帶著蒜被油爆過的極致蒜香,魚透著酸甜的香味,蛋餅也是胖乎乎的。大人們小孩子都迫不及待地拿起蛋餅就著菜和魚吃,爽快!
烏小惹看大家吃的熱火朝天,笑了笑就去煮茶,這已經(jīng)變成她的習(xí)慣了,她不是很能適應(yīng)米飯之外的食物,總是覺得干,但別人問起為什么,她就扯一堆茶的好處出來,什么清熱降火,舒心健身之類的。
等烏小惹煮好茶出來,眾人已經(jīng)吃了大半,娃兒們都吃飽了,跑去喝茶,眾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烏小惹假裝看不到,笑吟吟地說:”各位叔伯吃著可還行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些啥,實在是詞匯匱乏,這幾秒鐘的靜默把烏小惹整尷尬了。難道是不喜歡吃酸甜口的?不應(yīng)該啊,他們這又沒辣椒,酸甜這么猛的調(diào)味已經(jīng)很受喜歡啊,關(guān)鍵是那些魚塊沒剩多少了呀。
”好著呢!”馬福年被王杉捅了幾下,大聲說了三個字,就埋頭吃飯了,古代中年男人的害羞你不懂!
“姐姐做的吃食是世上最美味的吃食哩!”馬大娃馬二娃連忙表態(tài)。
這下可不得了,屋子里小孩子的夸贊聲此起彼伏,這背后都是小蘿莉授意的,而烏小惹此刻哭笑不得,好吧,是她想太多。還是滿足了大家的口腹之欲的。
“那我明天繼續(xù)過來給大家做吃食吧。“
”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呢……“李家那口子馬上反駁。
王杉見狀,要遭,這么好的機(jī)會不抓住,李家的就是沒她會來事啊,眼珠轉(zhuǎn)了一圈,王杉大叫:”那感情好啊,妹子你農(nóng)活又不能干多少,做吃食正合適哩,我明兒就拿些糧來交你,免得吃白食怪難受的?!?p> 有王杉這么誤打誤撞的一帶動,烏小惹的小心機(jī)算是徹底實現(xiàn)了第一步。
……
小蘿莉看著正在床頭呆望月亮的烏小惹,只覺得月光下印著姐姐的臉龐,美麗得驚人。
又是一輪圓月掛在深藍(lán)的天空,烏小惹認(rèn)真地看著天空,圓月時時有,圓滿不常有,今天第一次覺得自己完全融入村子里了。大家熱鬧地吃喝聊天,仿佛逃荒那些惶恐都不曾存在過,又仿佛是彼此的秘密,讓彼此更加團(tuán)結(jié)、緊密。
月亮旁有顆亮亮的星子,烏小惹看著星光不禁深思,是否有人在同樣的天空下,和她仰望月空?如果星光穿越時光而來,是否古今的星光都曾照亮自己在乎的人?不論古代現(xiàn)代?
她知道這樣想很玄學(xué),但卻無法抑制自己那股像思念的東西,也不知道自己在思念什么,親人早已離去,故土也不在記憶里,如果說思念,大概是思念以前那個自己吧。
有那么一瞬間,烏阿三覺得姐姐要在月光里,飛往那月宮去再也不回來了,她莫名覺得恐慌。
”姐姐,睡覺吧,明天要早起呢,張嬸嬸明天真的要送一只小雞崽子過來!咱們有雞啦!”小蘿莉欺身過來悄悄對她說,烏小惹看了看旁邊的地板,厚厚的稻草上,烏大哥早已睡熟。便點(diǎn)點(diǎn)頭,“嗯嗯,睡吧,你也要乖乖的睡著。”
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要堅持自我,愛惜自己,這是烏小惹曾經(jīng)在十分困難時寫在日記上的話,如今她又想起這一段話,抱著身邊毛茸茸一團(tuán)的小蘿莉,她帶著微笑進(jìn)入黑甜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