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和寧承見面后的幾天里，張瀅的手機里一直閃現(xiàn)著他的名字。張瀅不接，他又改發(fā)微信，張瀅還是不理睬。后來電話微信都沒再來才算安靜了。張瀅正準備把寧承的電話和微信都拉黑，門鈴響了。
門是張瀅媽媽開的。張瀅偏頭去看，是何方。他來干什么。
“阿姨，您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何方嘛。快進來，張瀅在呢?！睆垶]媽媽很熱情地給他倒了杯茶?！靶『危闶裁磿r候回來的？”
何方說：“我和張瀅一起回來的，我們坐的是同一架飛機。
張瀅的媽媽哦了一聲，這小伙子太執(zhí)著，都追到中國來了。
看樣子有戲，何方很高興。
他走過來坐在張瀅對面的沙發(fā)上看著張瀅說：“張瀅…”
“有什么事你就說吧。”
何方得了倆人的鼓勵更加高興，“我喜歡你很多年了，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嗎？”然后又轉(zhuǎn)向張瀅的媽媽：“阿姨您同意嗎？”
“?。俊泵鎸@么直接的求婚方式，張瀅媽媽倒不敢輕易答應了。雖說她早就知道他對張瀅的心思，但張瀅一直都沒有答應他。這是第幾次來著？她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張瀅一一沒什么異樣，“這總要瀅瀅同意才行?！?p> 言下之意是只要張瀅點頭，她就同意。
氣氛有點凝滯，他們同時看向張瀅，等待著她的決定。
“我愿意。但你想好了嗎？我只會有園園一個孩子?！睆垶]很淡定地說。
這么輕易就做了決定。
何方有點懵，還以為這次又要失望而歸，他都已經(jīng)習慣了。原本他是抱著最后再試一次，如果失敗就回荷蘭的心態(tài)來的。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
“沒問題，園園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就是我自己的孩子，而且我們相處得也很融洽?！焙畏綕M口答應。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讓他已經(jīng)適應了張瀅拒絕的眼神，他想他估計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平復現(xiàn)在的喜悅心情了。
得到張瀅答案何方飄飄然地走了，張瀅和媽媽挨在一起說了會兒話。
媽媽對她的突然改變決定感到吃驚，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原先她還想再勸勸她的，現(xiàn)在她猶豫了：這回一定要慎重考慮，不能讓她再受傷害了。
于是張瀅的媽媽一反常態(tài)，不再勸張瀅嫁給何方。
“瀅瀅，你怎么突然就答應何方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他嗎？”
張瀅：“這事我考慮很長時間了，園園需要一個完整的家?！?p> 媽媽：“話是不錯，可你也要顧及一下自己的感受，別委曲了自己。再說了，如果你和何方之間只是湊合著過而沒有愛的話，那就不算個完整的家。還有園園，她接受何方當她爸爸嗎？那天她可是見過她親爹了?！?p> 聽了媽媽的話，張瀅覺得先前的決定確實是有點草率了，光想著怎么對園園好卻把園園的感受給忘了。
“那等園園回來再說吧。”
誰知道她是真的不喜歡何方。
這天晚上園園回來時候的樣子把大家嚇了一大跳。臉花了，辮子也散了，衣服扣子還掉了兩個。
“喲，這是怎么了？”張瀅媽媽忙過去拉著她的手說。“誰欺負你了？走，姥姥找他去?！?p> 誰知園園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這下不得了，張瀅媽媽急了，拉起園園就要往外走。被張瀅出聲攔住：“哎呀媽，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您就急著去找人麻煩。”
“是啊，你看我怎么糊涂了?！睆垶]媽媽不走了，拍拍腦袋停下來好奇地看著園園。
只聽張瀅問：“和人打架了，說說唄是為了什么？”這孩子，剛才還挺橫，打死不開腔，現(xiàn)在倒哭得傷心，好像是我讓她受了委屈似的?！耙粋€女孩子還學人打架，像什么話，你就不能斯文一點?！?p> 園園腹誹：我倒是想斯文，但斯文能解決得了問題嗎？人家明顯就是來找碴的。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以為我好欺負。
園園一邊抽泣一邊說：“今天小胖問我我爸爸怎么不來接我？
我說我爸忙沒空來
他不信，說我肯定是沒爸爸。
我說誰沒爸爸，你才沒爸爸。
他說那你爸爸在哪呢，他是誰？
我答不上來。
他就邊跑邊喊：園園沒爸爸……引得一幫人跟著起哄看我笑話，我才揍他的。
等園園說完，在場的三個人都沉默了。問題終于來了，孩子沒錯，是大人的錯，可又錯在哪呢？
“媽媽，能告訴我我爸爸是誰嗎？”
張瀅爸爸心疼得不行，他摟過園園說：“好孩子，人人都有爸爸，你也有?！闭f著他轉(zhuǎn)向張瀅：“瀅瀅，孩子大了也該給她一個交代了，這樣下去還會引發(fā)更多的事情?！?p> “好吧?！睆垶]拉過園園往衛(wèi)生間走，“我們先去洗洗干凈換身衣服媽媽再慢慢告訴你，好嗎？”
園園點點頭跟著張瀅走了。
張瀅媽媽看著她們的背影搖頭嘆息：“都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遇到這么個人，現(xiàn)在連累孩子也跟著受罪。”
“話也別說得那么絕對，他到現(xiàn)在都沒再娶，足見他對瀅瀅是真心的，或許這其中有什么誤會也說不定?！睆垶]爸爸說。
張瀅媽媽還想再反駁兩句，看見張瀅和園園出來，連忙站起身拉著老伴就往廚房走，：“這樣我們先去做飯，你們娘兒倆好好聊聊。”
事情來得太快，張瀅還來不及反應。她只能整理一下思緒有選擇地跟園園說一些。
“你爸爸叫寧承，就是那天送你回來的那個?！睆垶]看見園園臉上一副果然是他的表情?！澳翘焖麤]告訴你嗎？”
園園說沒有，“他只問我回國之前我們在哪里生活，還問你現(xiàn)在好嗎？我說你很好。他點點頭說那就好后來就沒再說什么，再后來你的電話就來了，應該是沒來得及吧?！闭f到這里園園停了一下又問：“媽媽，那…你們結(jié)婚了嗎？”
聽著孩子的問話張瀅心里一陣酸疼，她差點落下淚來。沒想到大人所犯下的錯對孩子的傷害有那么大?！拔覀兪墙Y(jié)了婚才有的你，你不是私生女。園園，別再為這事和小朋友打架了好嗎？”
園園不答反問：“那你們?yōu)槭裁匆珠_呢？還分開了這么久?！?p> “因為我們之間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要分開。”
“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要怎么說？張瀅還沒想好。還是別說了吧，這么小的孩子，不能增加她的仇恨情緒。
“園園，你還小，等以后你長大了媽媽一定會告訴你。別問了，好不好？”張瀅想把這事含混過去，可園園不答應。
“可別人還是會懷疑，事情還是沒有解決?！?p> 張瀅有點奇怪了，園園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難纏。她換了個話題：“園園，你覺得何叔叔怎么樣？”
“很好啊，但是我覺得媽媽你并不喜歡他。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了你都沒答應嫁給他?！眻@園的語氣像個大人，“我還常常聽到你說夢話呢。”
“我說夢話了？”張瀅皺眉。該不會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吧。但轉(zhuǎn)念一想，園園鬼精鬼精的，或許是套我話也說不定。
“可我聽你姥姥說我是從來不說夢話的?！?p> “那是你小時候，現(xiàn)在媽媽是和我在一起。所以你說不說夢話姥姥根本不知道。還有我聽說人在各個年齡段的身體情況是不一樣的。”
園園看媽媽還不相信又加了一句，“要不哪天我給你錄個音？”
這說話的語氣怎那么像寧承，到底是一脈相承。哎……
張瀅說：“那我都說了些什么？”
“說寧什么，沒太聽清。現(xiàn)在我才知道應該是說寧承吧。媽媽原來你心里惦記的人一直是我爸爸，對嗎？”園園笑嘻嘻地說。
張瀅被她兌得找不著話說，張著嘴半天合不上。她只能在心里感慨：現(xiàn)在的小孩太可怕了，什么都懂。這是在逼她作選擇呢，其實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只是她還想再確認一遍。
“園園，媽媽就問你，你是選寧承呢還是選何叔叔？”張瀅看著園園鄭重其事地說。
但園園卻輕描淡寫地答：“如果我說我何叔叔媽媽你愿意嗎？”
“呃……我愿意。”
可能是張瀅的表情連小孩都騙不了。
園園說：“媽媽，別騙你自己了。”
“更何況這哪是由我選，媽媽遵從你自己的心意就好?！?p> 張瀅明白這小屁孩是向著寧承的，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割舍不斷的親情？這時她不禁要為何方叫屈，自己陪伴了六年的孩子到頭來卻投入了別人的懷抱。生病的時候他陪著去看病，張瀅沒空帶孩子的時候他就帶著園園去游樂園。整整六年的時間卻還不如她與寧承在一起的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寧承到底和她說了些什么讓她就這么臨陣倒戈了。
“好吧，我知道了，明天我會跟他談談。不，是叫他來跟我談?！?p> 其實，回來那么久，張瀅多少也了解了些寧承的事：他一直沒再找別的女人，更沒有和秦雨在一起?？伤褪沁^不了心里的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