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xùn)練室一片安靜。
朱彪幾個太極部成員握緊了拳,雙目灼灼。
和其他部的學(xué)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tài)不同。
對他們而言這場比試關(guān)系顏面。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dāng)著武館這么多人,張保軍這個教練要是輸了,身為的太極部學(xué)員,當(dāng)然也會臉上無光。
幾人胸中都憋著口氣,在心底默默祈禱。
徐璐雙手捧著手機(jī),半蹲著身體,找到合適的角度,將鏡頭對準(zhǔn)了壘起的紅磚。
在殷曉光雙手捧起紅磚的剎那間敲擊了屏幕。
咔——
相機(jī)音效隨之響起。
“第八塊……完整!”
殷曉光的聲音里,明顯有了一個短促的停頓,語氣里也夾雜著一抹遲疑。
作為同事,他是真的希望張保軍能贏。
張保軍贏了宋驚艷,他是輕松武館的幾個教練中,第一個向張保軍示好的。
也正因?yàn)榇耍@些天沒少被其他教練嘲笑。
舔狗,抱大腿,什么難聽說什么。
要是輸給了老頭。
這老幾位還不知道要怎么編排自己。
看著手里完完整整沒有半點(diǎn)兒開裂跡象的第八塊磚,殷曉光的心情可想而知。
這時圍攏著的人群也嘩然一片。
真輸了?
朱彪幾人表情僵在臉上,仿佛是被人強(qiáng)行將腦袋按在了冰窟窿里。
其他各部的教練、學(xué)員心中也被荒唐感塞滿。
一拳擊敗宋驚艷,站上風(fēng)口浪尖的張保軍。
居然真的輸給了這個其貌不揚(yáng),風(fēng)燭殘年,連走路都要大喘氣的老頭?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本以為老頭是倚老賣老,端前輩的架子。
豈料他手里真有東西?
一時間驚嘆聲,議論聲接連響起。
站在老頭邊上那大個一咧嘴,甕聲甕氣道:“小子,既然輸給了我們?nèi)隣?,那就趕快拜師吧!”
比試之前有言在先,這是雙方約定好的。
聽到這話。
老趙焦灼了,張保軍要是拜這老頭為師,那自己豈不成了徒孫了?
朱彪幾個也大為尷尬。
跆拳部里,身穿藍(lán)白校服的男生自言自語般道:
“要是我轉(zhuǎn)學(xué)太極,拜這位老先生為師,豈不和張教練成了師兄弟?”
“李獨(dú)秀你給我回去!”
殷曉光忿然作色,扭頭呵斥道。
“張教練還是太年輕了,鋒芒太盛不知收斂,這回栽了!”
散打部的男教練壓低聲音道。
“這位老先生那一拳,輕若無物,顯然比張教練要高明得多!”
“這次張教練確實(shí)技不如人……”
“畢竟是年輕人,挫一挫銳氣也好!”
如果說之前打贏宋驚艷的那一場,是張保軍人生中的高光點(diǎn),那么眼先就是至暗時刻。
“我們?nèi)隣敼Ψ蛄说茫萑胨T下也算不得折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張教練,請吧!”
高大男子又催促道。
訓(xùn)練室內(nèi),芒刺般的目光都匯集在了張保軍的臉上。
也就是此刻,老頭卻突然嘆了口氣,幽幽道:“張教練果然英雄出少年,老朽欽佩!武協(xié)的事,老朽會按照約定給你辦妥!”
說罷,深深看了眼自始至終都淡定如常的張保軍,轉(zhuǎn)身朝著訓(xùn)練室外走去。
“三爺?”
大高個和胖子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詫異。
雖然不解,但還是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什么情況?
訓(xùn)練室里的眾人更是滿頭霧水,一個個大眼瞪著小眼。
殷曉光放下手里的磚塊,臉上也閃過了迷茫。
朱彪和老趙望著一言不發(fā)的張保軍,更是嘴唇微張,目光微滯,滿心疑惑。
老頭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明明已經(jīng)贏了,卻突然認(rèn)輸走人了?
“莫非老頭是被張教練的人格魅力折服,所以甘愿認(rèn)輸?”
“聽說張教練急公好義,助人為樂,隔三差五就扶老太太過馬路,幫單身母親接孩子,還被評為南市十大杰出青年……”
“這你也信??”
“我明白了,老頭是因?yàn)橄Р?,所以給張教練留下了顏面!”
你一言我一語,議論四起。
散打部的教練抱著胳膊,笑道:“輸了就是輸了,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
不少人都跟著點(diǎn)頭。
眼見為實(shí),張保軍比老頭的擊斷數(shù)少了一塊。
這還能跑了?
“到底怎么回事?”
徐璐可不相信什么惜才,什么被人品折服。
她滿是好奇地湊到張保軍的跟前,一眨不眨地盯著張保軍的臉。
似乎想從他的表情里,找到蛛絲馬跡。
張保軍聳了聳肩,卻沒有解釋。
“來個人幫忙收拾一下!”
殷曉光沖朱彪幾個開口。
說完,就下意識將第九塊紅磚拿起。
可剛一做出這個動作,殷曉光的瞳孔就猛然收縮。
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xiàn)了。
第九塊紅磚似是壓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從正中間裂成了兩半!
剛才嘈雜吵鬧,疑云四起,議論紛紛的訓(xùn)練室,仿佛陡然開啟了靜音鍵,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互相緊貼的圍觀者,幾乎能聽到彼此倒吸冷氣的聲音。
散打部教練眼眶都差點(diǎn)崩裂,兩只眼睛瞪得像死魚一般。
那副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也定格在臉上,顯得古怪而又滑稽。
一群人啞口無言。
接著是第十塊。
從中間的位置開裂,如出一轍!
殷曉光抬起臉,艱難宣布道:
“張教練,九塊!”
……
黑色商務(wù)車內(nèi)。
“三爺,您這是玩的哪出?”
坐到后排,高大男子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老頭習(xí)慣地摸向右手拇指,本來套著扳指的地方已經(jīng)空空如也,又嘆了口氣。
“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只不過是為了確認(rèn)這件事而已,既然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輸贏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頓了頓。
鷹隼般的雙眼里眸光熠熠:
“三十年了,想不到還能一睹‘掤勁’的風(fēng)采!”
“這么說,他就是乾宮的傳人?”
胖子不由疑惑道:“九宮之首,怎么會選個沒有開化的普通人當(dāng)傳人?”
老頭似乎陷入了回憶。
好半天,才定定道:
“這不是我們要考慮的事,今晚行動,目標(biāo)是乾宮的宮??!”
“三爺,那乾宮……”
胖子一凜。
“絕學(xué)唯一,不傳二耳!這小子既然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掤勁’,乾宮自然不存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