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們先去哪兒?”
翠袖在沈默言身后亦步亦趨,摩拳擦掌,十分興奮。
沈默言想了想,還是先去了陶然居。
今日出門,沈默言可不是為閑逛來的。
陶然居是一座茶樓,茶點與一般的茶樓酒館別無二致,不過,上座率卻不是一般的茶館可以比肩的。
到?jīng)]有別的緣由,只因這陶然居的說書先生說的評書比別處更新奇有趣。
沈默言帶著翠袖上了二樓,叫了一壺茶,幾樣小食,找了個角落坐了。
“別來來回回就是前朝公主啊將軍??!咱們大庸也不是沒有英雄!”
“就是!就是!”
“講點咱大庸的英雄人物!”
“說點咱們聽說過得人物!”
堂上茶客們正起哄呢!
“那行,我就說一說咱大庸的故事!咱們大庸北邊,有一個以放牧為生的國家,大家伙兒都知道是哪個吧!”
說書先生被纏得沒辦法,醒木一敲,開始了新一輪的演說。
這話一出,引起噓聲一片,
“別講那些沒用的,丹戎國誰不知道啊!就是那些蠻子坑害了咱們太子!”
說起已故的大庸先太子,場內(nèi)都沸騰起來。
說書先生不得不重新拍了一次醒木,清了清嗓子,開口說,
“話說十多年前,咱們大庸與鄰國丹戎曾有一場大戰(zhàn),……太子鎮(zhèn)守費灌城,丹戎騎兵在城下只有干瞪眼的份…”
翠袖給沈默言倒了茶,毫無聽書的心思,翹首往樓下觀望。
沈默言聽了一會故事,正入神,忽聽翠袖輕呼一聲,“來了!”
沈默言回過神來,但見翠袖臉上帶著歡喜,沖樓下一個婦人招手。
那婦人四十來歲的年紀(jì),穿著醬紅色粗布衣裙,
看見樓上的主仆二人,眼角都透著歡喜,順著樓梯拾階而上。
這個婦人是翠袖的娘,本家姓劉,與丈夫周榮都是是秦敏從秦家?guī)С鰜淼呐惴?,如今夫婦兩個住在城外,管著城郊的小莊子。
“姑娘安好!”
周榮家的笑吟吟的給沈默言見禮。
“好!劉媽媽也好!”
周榮家的臉上笑意更盛,才要開口,就被翠袖打斷了,
“哎呀!娘,趕緊帶我們?nèi)タ慈耍敝?!?p> “無禮!你跟誰在這兒我們我們的?”
周榮家的就瞪了翠袖一眼,斥責(zé)道。
“姑娘看重你,你就該擔(dān)得起這份看重,更加謹(jǐn)小微慎才是!怎么能因此在姑娘跟前輕佻起來?”
翠袖跟個小鵪鶉似的縮著脖子,可憐兮兮的模樣叫沈默言瞧著心里怪不忍落的,不由為她辯解一二,
“好啦,劉媽媽,翠袖平時在外人面前從未有過疏漏,今日也是在你跟前的緣故,以后她一定不會再犯了,你就不要太過苛責(zé)了。”
其實不但翠袖心急,沈默言心里也急,要是耽擱的時間久了,文嬤嬤就該懷疑了,上回沈賀年說過之后,文嬤嬤對沈默言就看得緊了許多。
看出沈默言的態(tài)度,周榮家的自然不敢耽擱,給沈默言主仆引了路,
“這家的當(dāng)家原先是將軍的親兵,姓孫,叫孫奎。大約五六年前,在碼頭扛貨時失足,一頭扎進(jìn)運河里,撈上來時已經(jīng)沒氣了,如今她娘子是家里的頂梁柱,上養(yǎng)著孫奎的老娘,下面還有一雙兒女要撫養(yǎng),也挺可憐的。前些時日姑娘叫我家那口子尋一尋以前將軍身邊的親衛(wèi),我就想起她家了,孫娘子和孫奎感情要好,孫奎有什么事多半不會瞞著她,我想著她家沒有男丁,也方便姑娘詢問?!?p> 沈默言邊走邊聽,心里疑惑,英國公不是安置了那些親兵了嗎,怎么孫奎還落到去碼頭扛貨的地步了?
周榮家的擺手嘆氣,
“安置也是安置那些囫圇人,那孫奎傷了一只眼睛,腿也有些坡,這樣有傷殘的,不過是給一筆遣散費就打發(fā)了。”
再不能上戰(zhàn)場了的傷兵,誰還愿意接手,能給了遣散費叫回家已經(jīng)是極好的了。
最怕那些既不肯白養(yǎng)著,又不想出遣散費,直接找一地丟下,說是駐軍,又不給錢糧,還不能離開,離開一步就當(dāng)逃兵處置了。這才叫叫天天不應(yīng)呢!
不過,這些內(nèi)里的彎繞,周榮家的是不好說,怕小姑娘家聽不得這個。
出了茶樓的后門,走了不多遠(yuǎn),就看到一排民房,周榮家的上前敲門,來的時候沈默言心里默數(shù)了一下,是第七扇門。
開門的是個年紀(jì)和周榮家的差不離的婦人,身上穿的是麻布衣裳,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又瘦又黃,眉心有兩道豎痕,看著像是經(jīng)常皺眉造成的后果,她看見敲門的周榮家的愣了愣,不過,她顯然是認(rèn)識周榮家的,連忙招呼,“周嫂子來了!快進(jìn)來坐。”
“哎,葉子娘,不忙,我今兒來是有事兒,你若得空,咱們就去陶然居喝一盞茶,可行?”
孫娘子看了看不認(rèn)得的沈默言主仆,明白不是周榮家的有事,而是這一對年輕的姑娘有事找她。
她遲疑了一瞬,咬咬牙應(yīng)下來,“行,我去與家里人交代一聲。”
“貴人姑娘有什么要問的便問吧!”
坐在陶然居的雅間里,孫娘子有些不自在地捧著茶盞,強自鎮(zhèn)定。陶然居的茶位費不高,孫家離得近,早些年孫娘子也是陶然居的??停瑢O奎傷了眼睛被遣散回家后,孫家就再也沒進(jìn)過茶樓的門了,再后來孫奎溺亡,孫娘子更是再沒想過會有坐到里面的一天。
“你別怕!我不是什么貴人,我姓沈,說來我們兩家也算有些淵源,已故的秦將軍是我的外祖父?!?p> “??!您是秦二姑娘的女兒?”
知道沈默言的身份,孫娘子顯而易見的放松了,臉上的怯意散了不少,臉上微露出一絲笑來,看向沈默言的眼神熱切又親昵。
對沈默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孫娘子自然而然地信任姿態(tài),叫沈默言有些百味陳雜,孫奎以前雖是秦將軍的親兵,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孫奎已故,秦將軍也早就不在了,他的家人對與秦家有關(guān)的人還有如此的信任,實在叫人不得不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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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花月
終于知道單機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