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告白
威斯特拉最近的情緒異常穩(wěn)定，幾乎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依舊每天都來給米迪婭做飯，嫻熟地仿佛從來不需要左手。
這樣似乎一切都好，但是讓米迪婭從心里感到不安，至于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她也說不上來。
中午的時候，威斯特拉按照慣例又來了。
米迪婭現(xiàn)在沒有工作，他聽到開門聲之后立刻趕去迎接。
“喲，米迪婭，很有精神嘛?！?p> “嗯，是啊?！?p> 米迪婭本來還想多說點什么，但是就是開不了口。
“除了吃的，我還給你帶來了一點別的東西?！?p> 威斯特拉將一個陶碗放在桌子上，將一張皮卷從口袋里掏出來。
“我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找人問過了。上面的新聞是關(guān)于吳林生他們的。”
威斯特拉稍微回憶了一下之后繼續(xù)說道：“火神布烈希加的復活是真的，但是在封印的最后一秒離奇消失了。不過應該不會對杜爾亞造成什么影響?！?p> “感謝基亞?！泵椎蠇I松了一口氣，如果火神突然出現(xiàn)在杜爾亞城內(nèi)，必將是一場無可挽回的災難。
對于災難的預警和提前認知，米迪婭他們幾乎可以說是整個杜爾亞的救命恩人。
“你先吃點東西吧，我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涼了?！蓖固乩瓕⑵ぞ矸诺揭贿?，摸索著把陶碗放到米迪婭手里。
里面是鮮烤獸肉和一些涼菜，是威斯特拉能負擔的起的最好伙食。
為了照顧米迪婭的視力，每一塊食物都被切碎，方便勺舀。
米迪婭向威斯特拉道謝之后開始小口小口地進食。
威斯特拉看著米迪婭小心翼翼地樣子，突然開口說道：“我覺得你變了?！?p> “什么？”
“你好像...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米迪婭了?！?p> 米迪婭手停了下來：“為什么這么說？”
威斯特拉思索了一下：“我感到你正在...疏遠，似乎不再向從前那樣平靜了?！?p> “確實有點吧，畢竟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火神，死靈，還有...你的手...”
“你說這個？”威斯特拉故意甩了甩袖子，弄出聲響來，“我本來是做好了必死的覺悟的，一條胳膊換一條人命已經(jīng)很值錢了好吧！”
米迪婭嘆了口氣，口中原本鮮香的食物突然變得索然無味：“你還把‘仁慈’帶在身上對吧。我聞到了麻醉劑的味道，你不用騙我?！?p> 確實如同米迪婭所說，他的腰上還掛著一把仁慈匕首，麻醉劑特有的氣味被米迪婭的嗅覺所捕獲。
“威斯特拉，我有個問題問你，你能如實回答嗎？”
“我從來沒在你面前撒過謊，你知道的?！?p> “威斯特拉。我和你已經(jīng)相處了...快八年了吧，我這小半輩子，除了我的養(yǎng)父，你是和我接觸最多的人，我想我應該了解你，你比我聰明得多，你有的是借口來糊弄我，但我也不希望你把我當傻瓜?！?p> “我從來沒這么想過?！蓖固乩行┗艔?，一般這種時候就代表米迪婭要認真了。
從前不小心把米迪婭惹哭的時候她也是這種語氣。
“那好，我問你，威斯特拉，當時在戰(zhàn)斗的時候，你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有機會逃走，為什么要留下？”
這些問題威斯特拉心里早就已經(jīng)有了答案：“當時沒有一個很好的撤退時機，守護這片荒原是每一個獵人的職責，還有，就戰(zhàn)斗的實際價值來說，你的戰(zhàn)略意義比我要大的多?！?p> “就這些嗎？”米迪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追問，是沒有自己所想的答案嗎，還是依舊固執(zhí)地覺得威斯特拉在撒謊？
“也不是沒有啦...”威斯特拉突然手腳都有些不麻利了，“只是我覺得，我已經(jīng)照顧了你這么久，我也有義務保護你。”
米迪婭摸索著握住了威斯特拉的右手：“威斯特拉，我不是杜爾亞人，但我也算半個醫(yī)師，你知道有什么是荒原外有而這里沒有的嗎？是殘疾人。”
“杜爾亞人們節(jié)儉，理性，冷靜，資源緊缺的條件下，需要把可以利用的東西留給能將它們發(fā)揮最大作用的人。這也是“仁慈”的意義吧。”
“我知道殘疾人在這篇荒原上不受待見，你知道你自己放棄了什么嗎？你要用自己的未來和性命去救我這樣一個人...根本不值得?。 ?p> 威斯特拉愣了一下，確實，杜爾亞對于殘障人士總是有一些無情的冷酷，這也是他斷臂了之后才意識到的。
雖然父母很高興他還活著，但是對他多少有些尷尬，而他走在街上，也時常能夠感受到一些惡意的目光和不堪入耳的語言。
他也終于明白了，米迪婭這樣一個外邦人，不可能在杜爾亞這種地方被完全接納。
她能治好很多疾病，除此之外，她依舊是一個盲人，需要消耗更多的資源。
“其實也沒什么關(guān)系?！蓖固乩p輕捏了捏米迪婭的手，“最近開拓地那邊還有很多生意嘛，我去那邊做向?qū)?，總還是能生活下去的。”
“誒？”
“最主要的是...”威斯特拉鼓足了勇氣，“比起我失去的那些東西，荒原的平等也好，還是這條胳膊也好，我更不想失去的是你。所以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p> 米迪婭一瞬間漲紅了臉：“你...你在說些什么...”
威斯特拉明白米迪婭突然的爆發(fā)是源于愧疚，她是祈圣修女，引導世人，驅(qū)除苦傷是他的職責，她因為自己的犧牲而感到愧疚，或許這也是為什么威斯特拉會被她吸引的原因。
他是個杜爾亞人，而她有著比這片荒原溫暖得多的心靈。
下定了決心之后，威斯特拉平復了一下呼吸。
“我喜歡你，米迪婭！”
米迪婭雖然是個優(yōu)秀的修女，聽他的養(yǎng)父講過很多浪漫的故事，處理過很多復雜的病癥，但在這方面，她沒有一點點經(jīng)驗，如同一只剛剛破殼的雛鳥。
威斯特拉壯起膽子，捧住米迪婭的臉頰。米迪婭沒有拒絕，雙手緊張地攥住裙邊。
她能感覺到威斯特拉清澈而厚重的呼吸，試探般地，她仰起了臉...
吳林生突然一把把門推開：“米迪婭在嗎？我...臥槽！打擾打擾！”
吳林生慌忙關(guān)上門退出小教堂，還踩在結(jié)冰的石階上滑了一跤，門外傳來艾希娜爾和婭妮塞拉嘲笑的聲音。
威斯特拉和米迪婭都忍不住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