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沒再繼續(xù),一座破舊的小屋出現(xiàn),他們對視一眼。
“到了?!?p> 院子里散落著數(shù)根未削完的竹篾,色澤枯黃,顯然風吹日曬有些時日了。
叩叩!
無人應(yīng)聲,四周靜悄悄的,唯有密林在簌簌作響。
卓策抬手輕輕一推——咿呀,門開了。
一股霉?jié)駣A雜著難以言喻的難聞氣味,迎面撲來。
屋子里的布局極為簡單,一個老式衣柜,一只方桌,以及一張木板床。
襯托之下,那幅掛在斑駁墻面上的畫作,便顯得十分突兀。
雖經(jīng)過簡單裝裱,紙張仍泛了黃,并非什么名家墨寶,寥寥數(shù)筆,堪稱拙劣。
內(nèi)容大概是一對夫妻牽著名幼童,在林間嬉戲玩耍。
末尾歪歪扭扭幾個大字:豐兒三歲了。
豐兒,袁豐。
她仿佛望見一道瘦伶伶的身影站在畫前,每天對著已逝父母喁喁私語。
拉開衣柜,里面擱著幾摞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孩童的小褂。
那青年,就靠著這點眷戀,獨自生活至今。
見卓策久久佇立于榻邊,她走過去問道:
“有發(fā)現(xiàn)?”
他抬了抬下顎:“你覺得這場景,像什么。”
皺巴巴的被褥推至一旁,床單上殘留著不明污漬,床下,一雙布鞋,鞋面朝外。
“像是從睡夢中驚醒,過于緊迫,光腳跑了出去?!?p> “不對?!彼哉Z著,瞥向門口的方桌。
倏地疾步上前,掃視一圈后,目光落在某處:“這里的東西,被人拿走了?!?p> 桌面有塊地方稍微干凈些,呈現(xiàn)長方形的輪廓,由于灰塵積得不厚,并不算特別明顯。
“能是何物?”這家徒四壁的。
“……一張紙?!?p> “怎會……”
咣!她一抬腳,無意間踢到了什么,拖拽出來,竟是半盆子黑灰。
他立即蹲身,撥拉片刻,尋到一小塊未燃盡的薄片。
姜黃色,且有些粗糙。
“是紙?!彼V定道。
“沒錯?!彼烈?,“燒給死者的冥幣?!?p> 空曠數(shù)日的房子,榻前的布鞋,消失的紙張,冥幣……
前前后后聯(lián)系在一起,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她再次看向那副畫,畫中的稚兒笑得天真又爛漫。
淡漠眸子瞇起,逐漸染上了薄怒。
堂屋內(nèi),阿秉正急切的翻著冊子,嘴里不住念叨:“哪兒去了,奇怪……”
“找什么?!鼻謇涞纳ひ糇陨砗箜懫稹?p> 啪嗒!冊子失手掉落,他迅速撿起,胡亂扔至一旁,迎向來人。
“見過兩位官爺?!鞭抢X袋,低低道,“喬伯在午睡,小的這就去喚……”
墨琉槿舉起先前撕下的那頁紙:“你是在找這個么?!?p> “呃?”慌亂轉(zhuǎn)瞬即逝,阿秉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小民不懂您的意思,方才只是想看看,最近有沒有需要送藥的人家,替喬伯分憂。”
她開門見山道:“前幾天,你去小通山給一個叫袁豐的病人送藥,可有送到?”
“袁……”裝模作樣的沉思一番,恍然,“哦!您是說那個陰森森的怪人啊,當然送到了,住得老高,我爬了很久呢,下山的時候腿軟,還摔了一跤,磨蹭到傍晚才回來,幸好銀子沒丟,不然喬伯……”
眸色轉(zhuǎn)冷,她索性挑明:“你確定遇見的,是活生生的袁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