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擦干淚水,陸星晚猶豫了許久,最終把這封信塞進了妝奩里頭,她默默地想著,等明日一早,再叫丫鬟偷偷給公主送去好了……
至于她自己——
陸星晚借著月光打量鏡中的自己,輕輕地苦笑了一聲,她的確不該輕聲,可她這樣的人,還有什么顏面面對公主呢?
余光觸及到妝臺旁邊的繡架上頭做到一半的鮮紅嫁衣,陸星晚愣了愣,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便將那嫁衣剪得七零八碎。
便是這樣,她也猶不解恨。
一咬牙,伸手從背后抓過長發(fā),陸星晚閉著眼睛就是一剪子,長發(fā)斷了大半截。
忽然,她卻聽到一記陰冷的笑聲從背后傳來:“世子在地下凄苦,陸小姐怎么舍得讓他黃泉獨行?不如,我送你去陪他吧!”
陸星晚驚愕的瞪大眼睛,立刻從鏡中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這一瞬間,她腦子里奇跡般的閃過許多事情,全身的皮肉都禁不住戰(zhàn)栗起來!
“是你……是你做的?!”陸星晚沙啞的低吼,質(zhì)問道。
然而下一刻,她的咽喉再次被來人扼住,巨大的力道甚至沒有給她掙扎求救的機會,一息之間便掐斷了她嬌嫩而纖細的脖子。
……
惠帝歇了半日,就知道了他昏迷之間,發(fā)生過的事情。
饒是袁寶有心瞞著,可哪里又比得過惠帝的精明?
幾句話繞來繞去的一套,該說的、不該說的,就被他這張嘴,全給禿嚕了出來。
看著惠帝陰沉如寒冰的臉色,袁寶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他怎么就這么笨?!
心驚膽戰(zhàn)的等了一會兒,卻沒等來惠帝大發(fā)雷霆,袁寶著實有些驚訝。
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打量惠帝的臉色,心里盤算著,別時氣糊涂了吧?
公主才把太醫(yī)們都放回府了,眼下若是陛下再被氣出個好歹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宣太醫(yī)哦……
袁寶苦澀的想,冷不丁卻被惠帝叫了名字。
登時嚇得他渾身一激靈。
“奴、奴才在!”袁寶心虛的轉(zhuǎn)過頭,“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惠帝冷漠的掃了他一眼,倒并未斥責(zé)他,只是冷聲吩咐:“傳朕旨意,明日一早,御景臺舉行大朝會,凡京官無論品級,皆如時上朝?!?p> 袁寶一愣,然后驚叫道:“陛下!可您——”
話未出口,便被惠帝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袁寶到底沒能抗住惠帝的威壓,悻悻的閉上嘴,躡手躡腳的出去吩咐傳旨去了。
鑒于惠帝有心隱瞞,公主知道大朝會舉行的消息時,所有事情已成了定局,最主要的是,立太子的詔書已經(jīng)頒布,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通報全國。
公主滿心震驚的進到宮里來,一路被人矚目著,但凡遇著一個人皆一改前態(tài)口稱:“殿下大安!”
公主心頭狂跳,幾乎連表面的鎮(zhèn)定都維持不住。
等到了含章殿,袁寶仿佛早得到了消息,在門口迎著她,一見到她便喜笑顏開的喊:“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公主的臉色并不太好,見到袁寶更是連裝都懶得裝了:“寶寶,你實話跟我說,父皇的身體,到底怎么樣了?”
袁寶一愣。
公主臉色更差,氣息都不穩(wěn)了:“昨天的藥,那個九陽丹,難道沒有效果嗎?!太醫(yī)、太醫(yī)怎么說?!”
袁寶這才回過神來,苦笑不得:“我的殿下喲,您這是想到哪里去了?咱們陛下好著呢!今早起來,還特地吃了兩碗粥,精神好的不得了!”
公主并不太相信,狐疑的打量著他。
袁寶恨不得指天發(fā)誓。
公主的臉色稍稍好了些,但仍舊不太放心:“那父皇他為什么會突然……突然下詔立太子?”
袁寶笑道:“這不是咱們陛下心疼您,不想讓您太辛苦了么?”
公主:“……你好好說話!”
袁寶被她一喝,趕緊收起了臉上的散漫,壓低了聲音道:“殿下恕罪,是奴才沒用,昨日您和肖世子剛離開沒多久,陛下就哄著奴才把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奴才也想瞞著陛下的,但是陛下多英明啊,哪里是奴才一個小小閹人瞞得住的?”
“這不……”
“陛下知道后,就吩咐奴才傳旨,今日一早重開大朝會,特特吩咐奴才別讓您知道了,還冷不丁的下了立太子的詔書!”
“不瞞您說,這詔書都是陛下親自寫的,內(nèi)閣大臣,一個都沒知會?!?p> “可奇的是,大朝會上,愣是沒有一個朝臣反對!”
“這就說明啊,殿下您是人心所向,天命所歸!”
交代事情都還不忘吹捧自己……
公主對袁寶著實沒招,可好歹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她的心也跟著放下來不少,于是也不糾結(jié)太子不太子的問題了。
她只緊緊盯著袁寶:“你沒哄我吧,父皇的身體真沒有問題?寶寶,你知道我的脾氣的?!?p> 袁寶忍俊不禁。
但他還沒來得及解釋什么,含章殿內(nèi)便傳出來惠帝的聲音:“太子到了?進來吧!”
公主又看了袁寶一眼,這才正了臉色,抬頭挺胸的走進去。
殿內(nèi)不止惠帝一人。
六部尚書,文淵閣大學(xué)士,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大理寺卿,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就連欽天監(jiān)鑒證都在了。
公主粗略一算,朝堂上的各職權(quán)部門、除了國子監(jiān)祭酒陸良和太醫(yī)院院正陸忠兄弟二人沒再,眼下竟然都齊了。
她心下一凜,肩背不由繃得更緊了些。
“兒臣給父皇請安?!弊呓?,公主力持從容的行禮問安。
惠帝的臉色倒是比昨天好了許多,但仍舊能夠瞧出病態(tài)和虛弱來,但這并不妨礙他笑吟吟的望著自家姑娘,一改在朝堂上的嚴(yán)肅與威壓,和藹招手:“太子快起來吧!”
公主剛起身,還沒站穩(wěn)便見十幾位朝臣齊齊的往后退了幾步,站成兩列后朝她跪拜:“臣等,參見太子,太子千歲?!?p> 山呼聲整齊劃一,感情充沛。
以公主的耳聰目明,愣是沒察覺出一星半點的不情愿。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莫非她誅殺淮南王時的情形已經(jīng)傳遍了?
否則這些人怎么各個都對她如此敬畏……
她佯做鎮(zhèn)定的道:“諸位大人請起,本宮年少,今后若有怠慢不周之處,還請諸位大人多多海涵?!?p> 眾人口稱不敢,轉(zhuǎn)頭又對惠帝道:“太子殿下殺伐果決,有先祖之風(fēng),是陛下之福,是天下之幸?。 ?p> 此話一出,眾人便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吹捧起來。
這些人里頭,除了兵部尚書是個沒什么墨水的武夫,其他各個都是翰林出身,曾經(jīng)金榜題名的才子。
你一言我一語,愣是把公主給吹得面紅耳赤,落荒而逃!
沈琉月
嗯……這本書應(yīng)該快要結(jié)局了!恭喜我吧!完了之后應(yīng)該很快會開新文,我已經(jīng)構(gòu)思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