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了了,兒子心沒了?!?p> 梁浩然躺在床上,無力得閉上眼,那種挽心之痛是那清晰,曾一度讓他認為自己活不了了。她對自己的無情,對凌九的深情,也灼傷了自己的眼,他真想眼瞎心瞎,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知道,但那種錐心的痛感,卻無時無刻不折磨著他。
這不比幾年前的情傷,那時雖說也痛苦,但真如母親所說,苦苦就過去了。穆林月已成了他的執(zhí)念,真的是非她不可。
“胡說什么?沒了心怎么活?”梁太太開始真著急。這女人給她兒子下了什么藥,怎連心都勾沒了。
“我是真不想活了?!绷汉迫徽娴挠X得生無可戀。
“說什么呢?你叫娘怎么辦?”梁太太用力打了梁浩然幾把掌。她容易嗎?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孩子,為了別的女人要死要活的。
“娘?!绷汉迫槐犻_眼,很想安慰她兩句。可抖了抖嘴角,什么也說不出來。
梁太太震驚得看著自家兒子,這小子眼角竟有淚滴,要知道他三歲以后就沒哭過。受再重的傷,都會咬著牙關(guān)說‘我是男人,流血不流淚?!?p> 震驚后是陪著心痛,罷了罷了,估摸著這孩子是拉不回了,由他去吧?!翱粗?,告訴娘,為什么喜歡她?”梁太太恢復(fù)了優(yōu)雅,靠坐在椅背里,異常疲憊。
“為什么?哪有什么為什么?喜歡就喜歡了,從第一眼起?!?p> 在人群中,第一眼便看到了她,只有她,剛開始只以為自己覺得她有點意思,想靠近她,本著對一切女人的戒備試探她,不知不覺中便陷了進去,等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她住進了自己的心。
一想到她不可能屬于自己,要把她從心里拔出來,光是這個念頭,就讓他失了理智與生活的愿望。
梁太太看著陷入回憶的兒子,一會目光閃亮,一會目露懷疑,接著是欣賞與柔情,最后化為嘆息,便知這孩子是真的愛得很深,作為過來人,哪有不知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歡才是真愛的道理。
“確定非她不可?”
“確定。有用嗎?”梁浩然半靠在床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拔疫€從未抓過她的手。”有些自嘲,連她肌膚的手感都沒有,怎就如此癡迷呢。
“你會放棄嗎?”
“放棄?不放棄還有余地嗎?還有辦法嗎?”
“只要你認定了,想,我們就會有辦法?!?p> 聽了母親這話,梁浩然猛得抬起頭,才注意到自己的娘坐在那里有一種勝卷在握的氣勢?!澳铩!毕氲缴洗嗡募みM,反倒是幫了凌九一把,梁浩然無奈得叫了一聲。
“娘這次的辦法與你商量,你同意我們就進行,不同意就收起你那顆心,哪怕它千瘡百孔,也給我收好了。不準要死要活的?!绷禾桥?,是母親,也是督軍夫人,氣勢全開自有一番威嚴。
她讓了步,想了辦法,做了最后的努力,不管結(jié)果如何,她都不會再允許小兒子胡鬧下去。
梁浩然認真回味著這一番話,說實在的,他不甘心,確實不甘心,他與穆林月還沒開始過,他怎就會認輸。哪怕她說了那句‘沒有他,吾寧死。’
那是她不知自己的好,是凌九占了先機,讓她在自己身邊,了解自己有多愛她,她也一定會感動,遲早也會愛上他。不得不說生活優(yōu)越的孩子總有著迷之自信。
“什么辦法?”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賭徒,賭這最后一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边@本就是她一開始的計劃。
“有用嗎?”他留過洋,接了些西方文化,對中國這種傳統(tǒng)婚姻模式很是不屑,但這時卻成了他溺水的唯一稻草。要么活命,要么沉輪。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绷禾珵榱藘鹤右彩瞧戳?。
“娘?!痹诹汉迫坏挠洃浝?,父母感情很好,算得上相敬如賓。父親在家在外也沒有別的女人,哪曾想到他們的開始居然沒有愛情。
“我年少時也有青梅竹馬。”回憶中的梁太太滿目春色?!耙苍矫撕J倪^,我也曾認為這一輩子非他不可?!蹦晟贂r誰沒有做過夢。
“可我父母卻把我許給了你父親。我也想過反抗,甚至以死相逼?!绷禾炱鸪D贽龘醯氖滞螅粭l深深的疤痕露了出來。
“娘?!边@個故事梁浩然第一次聽說,他的娘性子剛烈,他是知道的,卻不知她曾如此做過。
“可最終還是坐上了花轎進了你們梁家的門?!碑敃r她也很無奈,她的父親給她下了跪。
“你父親對我很好,婚后一年都不曾碰過我。他知道我心中有人,甚至想放我離開,可在我剛有那念頭時……”梁太太的臉色冷了下來,幸好她這一生這樣渡過。
“我那個竹馬娶妻了,而且對外宣稱是摯愛。”這算背叛嗎?算,又不算吧。必定她是先出了嫁的那一個。“我的心死了?!?p> 梁浩然聞言不語,他可以想象當時的情形,一個努力奔向自己愛人的女人,卻發(fā)現(xiàn)愛人已轉(zhuǎn)身離開了。
“你父親溫暖了我,讓我活了過來,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對我好,我那有不動心的道理。這不這么多年過來了,有了你們兩兄弟,有了真正可以相濡以沫的人。”
梁太太說的異常美好,事實上卻不是如此,她的竹馬娶妻后,她便主動投入了督軍的懷抱,認真經(jīng)營這段婚姻,加上督軍也確是喜歡她,她又頗有手段,才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這么多年,而那個負心人,在督軍立業(yè)后,她便讓人滅了那一家,她青兒的東西豈會允許別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