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歡顏哪管身后熱鬧,晃晃悠悠地穿過人群,臨到食樓前,被人從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東君!”寄書咬著牙,抹了把急出來的汗,“您哪兒去了,知道我找了您多久嗎!”
“我不是在柜臺留了話嘛?!毕橙死碇睔鈮?,絲毫不心虛,直教寄書以為是自己錯了,惹得他一臉不可思議,這究竟是什么品種的渣渣,好歹安撫他幾聲??!
不過,席歡顏順手將布兜塞他手里了,“送你,看著不錯,特地給你買的,對了,還有本飼養(yǎng)手冊?!?p> 寄書是已經(jīng)學(xué)過源力運(yùn)用的靈覺者,自然能感覺到里面這顆是源獸蛋,目光再順著她手里的繩鏈一看,驀地吸了口冷氣,執(zhí)戈白鵝?!
她哪里搞來的那么乖巧的白鵝!
“不不?!奔臅鴱膱?zhí)戈白鵝上抽回神,將布兜往外遞,“太貴重了,東君您自己收著吧?!?p> 席歡顏也不堅(jiān)持,伸手就接,“那行,回去讓金湯做個羹?!?p> “!”
寄書趕緊抱住布兜,開玩笑!
源獸本就少,你還要吃它的蛋,公爵都不舍得那么浪費(fèi)!
“我收下了?!奔臅捳Z鄭重,心中發(fā)誓一定要把它孵化出來,讓年輕的東君看著可可愛愛的新生命,為她曾經(jīng)喪盡天良的念頭懺悔!
席歡顏無所謂,擺了擺手往食樓走。
卻不知她的話被恰好在門邊一桌用餐的四人聽見了,圓臉男孩吃鵝的執(zhí)念死灰復(fù)燃,兀地躥了起來,快到朝霖和英氣女孩沒來得及摁住。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圓臉男孩眼神發(fā)光,腦子渾渾,早忘了自己跟同伴間接找過面前人的茬了,恨不得上去握住她的雙手晃兩下,“你是打算讓食樓廚房做了白鵝吧,我出三萬,讓小半只給我,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保你書院橫著走!”
寄書肅容,剛欲開口,席歡顏突然白著臉抓住他的手臂,艱難地支撐住身體,“好難受,快把我的輪椅拿過來?!?p> 這一癱嚇了寄書一跳,大喊,“伙計(jì)伙計(jì),快把遲水雅間的輪椅推來!”
“您稍等,您稍等!”大堂里的伙計(jì)連忙放下托盤蹬蹬跑上樓。
食樓掌柜也趕緊走了過來,“怎么回事,先扶到里面來,我去找醫(yī)師!”
“勞煩了?!奔臅~頭上又爆出了汗珠,“讓您在食樓等我,您偏不聽,出去瞎跑,這回遭罪了吧,讓讓讓,別圍過來,空氣都攪渾了!”
這片變故中,那攥在席歡顏手里的繩鏈也不知不覺松開了.
聽到吃字,怒目瞪著圓臉男孩的執(zhí)戈白鵝往前走了兩步,又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呆呆地看著被自己拖出來的繩鏈......
“嘎嘎嘎!”鋼羽再現(xiàn),戰(zhàn)士已亮出武器!
被席歡顏發(fā)病一事驚住的圓臉男孩莫名一抖,低頭看向朝自己猛沖過來的白鵝,一句“我去”堵在喉嚨,怪叫著就跑。
“朝霖、謝離,你們死了嗎!”
“王鐘你還吃什么酒,麻溜地來幫我??!”
“嗷~”圓臉男孩捂著屁股蹦起三丈高,撞了天花板掉下來。
喚作王鐘的刺頭一步?jīng)_出接住圓臉男孩,右手抽出背在身后的劍,滿目戰(zhàn)意,“讓你見識見識我新買來的劍有多厲害!”
一個是會點(diǎn)源力調(diào)用之法的初學(xué)者,拿著一口黑鐵級銀劍。
一頭是幼生期源獸,渾身是刃,掛滿了膽,他們在嗷嗷嘎嘎里碰到一起,期間雜夾著杯盤落地聲、桌椅碰撞聲、看熱鬧聲,斗得那叫人仰馬翻。
執(zhí)戈白鵝撲騰著翅膀,上飛下躥,即使是那劍砍過來,它也敢上嘴啄一下,偏偏它這堪比青銅級別的扁平嘴真就擋住了他的劍!
鵝也一點(diǎn)不講人族的招法,飛著啄你,追著啄你,跳著啄你,再不行,兩大鋼板翅膀還能扇你。
王鐘被整得懷疑人生,一不小心,步了圓臉男孩后塵,屁股開了花,嗷一聲喊了出來,那該死的大鵝撲騰著翅膀飛到他頭上,耀武揚(yáng)威,臨了還要踩幾腳。
朝霖和英氣女孩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上前助力。
伙計(jì)心驚膽戰(zhàn)地扛著輪椅穿過戰(zhàn)場,在嘈雜的聲響中大聲道,“給,扶上去,醫(yī)師呢,醫(yī)師來了嗎!”
席歡顏攥著心口的衣服,被寄書扶上輪椅,急慌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吞下,臉色緩了緩,厲聲高喝,“回來!”
“您別動氣,安穩(wěn)歇著,伙計(jì),麻煩通知院衛(wèi)過來處理一下?!?p> 寄書不拿她這聲兒當(dāng)回事,周遭客人更是沒放在心上,那脾氣暴躁的扁毛畜生要是能聽人話,他們就把一地殘羹剩飯吃下去。
卻說執(zhí)戈白鵝撲著翅膀看向她,“嘎?”
“回來?!毕瘹g顏盯著它,喘著粗氣道。
“嘎嘎?!卑座Z飛到地上,叼起繩鏈,一擺一擺地走到輪椅邊,看了看她,又回頭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眾人,轉(zhuǎn)正身子,面朝大堂,站得如同侍衛(wèi)一樣。
席歡顏拳抵在唇上,壓著痛楚,咳嗽了幾聲,再抬眸,眼含歉意,“對不起,耽誤大家時間了,食樓與食客的損失我出?!?p> 她望住匆匆而來的食樓掌柜和醫(yī)師,“麻煩掌柜給在場各位重新上菜,我這積年的毛病,歇一歇就好,醫(yī)師先去看看那兩位客人的傷?!?p> 寄書低聲,“您......”
“去問一下他們的名字,不日上門賠禮?!毕瘹g顏重新看向那四人,“我很抱歉,監(jiān)管不嚴(yán),讓你們遭罪了,但它是我的伙伴,不能吃。”
有不明真相的人一問,也有聽過一耳的食客一答,“那人要吃鵝,結(jié)果她發(fā)病了,鵝掙脫了出去,追著人就啄,這可是執(zhí)戈白鵝,出了名的脾氣暴又記仇?!?p> 樓里正是安靜時候,話口一開,誰都聽見了。
圓臉男孩捂著屁股,又委屈又臊,那王鐘硬挺著身子,十分倔強(qiáng)。
“寄書?!?p> 英氣女孩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這位是?”
寄書不應(yīng),抬眼望向長街,馬車疾馳而來,他低頭好聲好氣跟席歡顏道,“我認(rèn)識他們,您先回家,這里我處理?!?p> 席歡顏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錢寶令給了他,在廷華的攙扶下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