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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璟曦和支皓晨一起上了樓。向嶼寒還是站在那里看著外面躺著看天空的人。
“……唉……我沒事……”看到孩子們又上來，支曉黎忍不住嘆了口氣。
“喊你爸爸來吧?！?p> 支皓晨應(yīng)了聲，立馬往后走。
“媽媽，你是因為易華阿姨的那些話不高興嗎？”支璟曦坐在旁邊的矮凳上拉住媽媽的手，柔聲問到。
支曉黎搖了搖頭：“有影響，但也不至于……”不至于到回家和向嶼寒吵架。
“就是借題發(fā)揮，想發(fā)脾氣……”
支璟曦和隨后過來的支皓晨：……
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
支曉黎朝向嶼寒伸手，手被握住了，借著這個勁，坐了起來。示意他們都坐，支曉黎才又開了口：“剛開始是有些不高興，哪怕這三年，我看得出來晨晨你是真心喜歡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我的心里依舊堵了一口氣?！?p> 回家之前接了個電話，回家之后，又得知當(dāng)初向嶼寒對晨晨說過讓他快畢業(yè)接手公司。那時候她才生氣，一時沒控制住自己。
“和你爸鬧的時候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覺得煩的很，大概是那一刻想起了小時候受的不少委屈，就莫名覺得媽媽的晨晨可憐的很……”
說到這，支曉黎忍不住笑了。
晨晨為了證明他真的喜歡如今的生活，說了不少工作上的事情。她看得出孩子是真心喜歡，不是安慰她。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通阿顏來的電話。
不然只是份工作，要讓孩子放手去做他喜歡的事并沒有什么難辦的地方。向嶼寒還年輕，真想讓孩子接他的班，他自己再做個十年八年，讓孩子出去玩一玩，過一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就一句話，一段時間的安排而已。
“你舅舅的媽媽要結(jié)婚了。那個好像缺了愛情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一輩子都在追求她自己的愛情?！?p> 這個消息才是引起那些不好回憶的誘因。記憶的門像一道閘，打開了，里面那些回憶就全都涌了出來。
這個消息向嶼寒在支曉弈支曉檬回來后就聽說了，并不意外。支皓晨支璟曦卻有些震驚：舅舅的媽媽不就是他們媽媽的媽媽嗎？媽媽今年50出頭了，再年輕那位女士也有70多了，為什么年輕的時候不結(jié)婚，現(xiàn)在才突然要結(jié)婚？
“一個五十多的男人，除了一張會哄人的嘴，什么也沒有，她不在乎那男人沒錢沒房還有兒女，也不在乎那男人為什么會找70多歲的她，只認(rèn)為那就是她遲來的愛情，不管不顧的想和那人結(jié)婚?！?p> 從年輕到年老，四五十年了都沒變過。一旦陷入到她認(rèn)為的愛情中，誰都沒她的愛情重要。為了所謂的愛情什么都能拋棄。
“其實小時候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怎么的這幾天竟然想起了不少。小時候讀書晚，性子養(yǎng)的很野，她帶著你們舅舅和小姨她們回來的前半年我才上了一學(xué)期的幼兒園?！?p> 不讓她在適齡的時候上幼兒園上小學(xué)是覺得都在農(nóng)村，上學(xué)了也是玩，不需要浪費(fèi)那個錢，畢竟他們身邊還有三個孩子，還要請保姆，開銷太大，能省一些是一些。
“而讓我上一學(xué)期幼兒園而不是直接上小學(xué)，是怕性子野的我在教室坐不住，沒辦法照看妹妹——你們小姨。從我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我就感受到了什么是差距。那時候渴望得到她的關(guān)注，有時候做點(diǎn)什么，她表揚(yáng)了，我就會努力去做，哪怕我并不喜歡?！?p> 那樣的日子過得并不快樂。小時候不懂，可長大后回想起來，卻能發(fā)現(xiàn)那時候的自己多壓抑。所以才會一到放假，她就迫切的希望回到外婆家，去師父所在的山上，漫山遍野的跑，漫山遍野的跳，漫山遍野的喊叫。不用擔(dān)心睡過頭了被罵，出門久了回家沒飯吃，沒好臉色看。
“小學(xué)時我做的最大反抗大概就是參加了學(xué)校組織的跳級考。但通過跳級考后自認(rèn)為自己還算厲害的我并沒有得到什么夸獎，她也很少給什么好臉色。特別是你們小姨他們在學(xué)校玩遲遲不回家的時候?！?p> 那時候的她也矛盾，想放棄去討好，可又聽多了伍女士是愛她的謊言，心里的期待又讓她舍不得。不高興想鬧，想折騰引關(guān)注，每每失敗后又會屈服，去討好，按伍女士喜歡的方式去做。真的是矛盾又別扭。
“你們小姨要來市里讀書的時候，她讓我留級到市里陪你們小姨一起讀書。不愿意多花錢辦寄讀，也不在乎我那時候成績在班級前五，年度前百。我不想當(dāng)你們小姨的影子活，也不想當(dāng)伍女士眼里幫她照顧孩子的小保姆，然后受了懲罰。”
跟在她的摩托車后面跑的那段記憶，那時候的委屈、惶恐和痛苦，重生前在街上看到類似的場景都能讓她想起來，哪怕想不起來，也會讓她莫名的難受。
“我摔進(jìn)了路邊的田地里，摔斷了手，燒了一夜。迷迷糊糊中，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的我不妥協(xié)，和你們小姨有了隔閡。最終也沒反抗過?！?p> 支曉黎刪刪減減說了前世。
前世的她雖然叛逆，可始終是逃不過伍女士手掌心的。因為在乎，所以后來才能一次又一次妥協(xié)，一次又一次心軟，畢業(yè)后特別是失戀后的那幾年幾乎成了她的賺錢工具。
“如果不是夢醒了，夢里面的失望和痛苦太過沉重，我大概就會活成夢里的那樣子，也許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感受到手上的溫度和力度，支曉黎笑了笑：“因為沒得到過，所以我并不知道該怎么去愛你們才是對的。但我想，小時候我過得那么不快樂，那和我所經(jīng)歷的相反的，那大概能讓你們快快樂樂的成長?！?p> “但我一直不自信。我不知道我認(rèn)為對的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對，我認(rèn)為好的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好。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事，我不敢給你們提意見。
易華的話讓我有那么一瞬間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才會讓那么有想法的晨晨選擇了他曾經(jīng)當(dāng)無奈退路的‘繼承家業(yè)’。
后來的電話讓我想起了太多不好的回憶，放大了我心中的陰暗和不自信，還有自我懷疑后的愧疚，讓我變得極度的煩躁，所以忍不住想借題發(fā)揮，想發(fā)泄情緒……”
支曉黎說了很多，說得也亂。有時候聽著像是在發(fā)泄曾經(jīng)受過委屈和不滿，有時候又像是在感慨卻又帶著自責(zé)……可種種情緒都有，就是沒有一種：釋懷。
等說累了，把人抱到房間后，支皓晨和支璟曦才意識到真正的問題是什么：媽媽似乎病了……
“鄭醫(yī)生說可能是更年期到了，情緒化一些。加上……你媽媽曾經(jīng)有很嚴(yán)重的抑郁癥，會厭世。只不過因為后來有了你們，那些情緒似乎全被她封閉起來了。所以如今被觸發(fā)，她自己也沒辦法控制得住……”
這也是為什么阿黎上樓，他總要站在那里看著的原因，他怕，怕他一時沒注意，怕她一時沉浸在曾經(jīng)的那些創(chuàng)傷里，突然起了厭世的情緒從露臺那里跳下去。
除了他站在這邊，亭子的那邊沙莎他們也都會輪流看著，就怕他們中的誰一時錯眼沒看住。
支皓晨和支璟曦沒想到媽媽竟然真的病了，還病的這么嚴(yán)重。兩人擔(dān)心害怕的同時又遷怒到引發(fā)了媽媽生病的誘因的人身上。
別指望兩個從小就被父母帶著直面現(xiàn)實社會的人會成長成小白兔一樣的人物。
支皓晨給支曉弈打了個電話，給了一個好建議，把前幾年以想和兒子孫子團(tuán)圓回了國的伍女士連同她的愛情男主角一起又送出國外去。
當(dāng)然，并不是讓舅舅不管，而是要貼心照顧（實為看顧，看為重），讓她晚年生活無憂。
還提出，自己也愿意出一份心意。他一定會請人照顧好這位愛情至上又毀了他媽媽年幼時的安全感的好母親！
而支璟曦則給楊伽易和楊伽嘉打了電話，把易華用開玩笑的方式責(zé)怪媽媽的話說給了兩人聽。
哪怕媽媽說那些話影響不大，可是傷害還是造成了，媽媽還病了，她就沒辦法把它當(dāng)玩笑看待。
而且，這位還是媽媽曾經(jīng)的好朋友好閨蜜，卻在嫁的理想丈夫后和媽媽斷絕來往還造謠。
如果不是那一年小莊園房子重建，他們搬到爸爸的別墅那邊住，和楊家徐家近了，媽媽又不想讓楊伽易他們看出來后為難，才和那人恢復(fù)了一些來往的話，如今她哪有機(jī)會跟媽媽一起外出吃飯，還能說話隔應(yīng)媽媽？
既然媽媽是為了楊伽易他們讓了步，楊伽易的媽媽又是為了他們抱不平，那就讓他們來處理好了。
至于他們會怎么處理，會造成什么后果，支璟曦并不過問。但她知道，這兩兄妹報考什么專業(yè)以后要走什么路，決定權(quán)都在他們自己的手中。而他們的成長歷程里，媽媽這個干媽可比他們的親媽給他們的幫助要多得多。所以他們是不會放任他們的媽媽拿這事來給媽媽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