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當然不能都怪在老楊身上。
但老楊要負很大的責任。
若不是他想要起飛,一個人干幾任帝王才能干完的事,天下也不止于此。
或許是從小受到了他爹楊堅的影響,老楊即位之后,對關(guān)隴貴族的打擊力度極大。
延續(xù)科舉,便是為了撼動他們的統(tǒng)治根基。
畢竟在民間,甚至流傳過八柱國家的稱呼。
關(guān)隴貴族,曾經(jīng)操控了數(shù)百年的天下大勢,魏晉南北朝,哪怕弘農(nóng)楊氏的崛起,都和他們脫離不了關(guān)系。
征伐高句麗,也抽調(diào)了大半關(guān)隴貴族的精銳,但……一下子把他們都逼瘋了。
導致天下反叛一百余起。
門閥世族這個頑疾,直到武則天時期,才算緩解。
但許牧不一樣,他擁有研究所,加上天下大亂,眼下正是支離破碎的時代。
他完全可以重建乾坤……憑借萬民商號,以及萬民城,將那些腐朽的門閥世族都推下神壇,踩在泥里。
這個天下,只有他一個人能做到這件事。
李密不行,他出身不對,名不正言不順,永遠無法奪得天下。
李淵也不行,他即便建立了唐朝,也依靠了關(guān)隴貴族的支持,大唐在武則天之前,依舊是在五姓七望的影響之下。
朝堂之中,幾乎全是門閥世族的高官。
只有萬民城,不依靠任何世族,所以才能終結(jié)亂世,建立一個全新的天下。
“那些還太遠了,眼下先盡我所能吧。”
許牧驅(qū)散了心中想法,望著眼前的難民窟,有了救助他們的想法。
萬民城終結(jié)亂世,至少要個幾年時間,在這之前,許牧想給這個時代的百姓帶來一份暫時的安定。
“首先是醫(yī)館,招募一批醫(yī)者,治愈這些難民?!?p> “其次就是一份能夠謀生的差事?!?p> 在離開難民窟的路上,許牧便開始規(guī)劃。
醫(yī)館的話……孫思邈同志居無定所,虛無縹緲,根本找不到。
不過他這個時候,應該完成了傳說中的千金藥方。
就是人沒人找得到他。
所以許牧只能先從普通醫(yī)者招募起。
老孫這種國士級別的醫(yī)者,就只能看運氣了。
不過日后萬民商號開遍了全天下,情報網(wǎng)絡(luò)覆蓋了起來,想要找一個人,就簡單得多了。
畢竟藥王孫思邈的名氣很大,只要出現(xiàn)在一個地方,就是大新聞。
“醫(yī)館倒是好搞,直接買就行了,但是差事的話……”
許牧想了一下,這群人目不識丁,而且有一千余人。
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合適的差事。
“對了!可以搞外賣啊!”
許牧返回了仙味居,吃了一大份紅燒魚后,忽然想起了一個新的點子。
正好他即將在洛陽城大開分店。
類似楊侗這些因為身份原因,不喜歡上門吃飯的勛貴們,絕不在少數(shù)。
每次都是范逐親自送到盧楚府上,然后由盧楚轉(zhuǎn)送。
想到這里,許牧連忙喊來了范逐,和他說起了這個想法。
范逐聽后眸子一亮,大為嘆服:“主公行仁善之舉,也能進一步擴大仙味居的影響力,做到壟斷全城,這一招外……外賣,一舉兩得啊?!?p> 的確,范逐在商賈角度,看的非常長遠。
在這個時代,酒樓點餐,是有外送的。
但整個洛陽城,所有酒樓,絕沒有仙味居如此火爆,仙味居的外送訂單,絕對非常多。
到時候,對方只要派遣仆役來仙味居的分店里訂餐,然后由這些外賣……外賣員配送,可以把仙味居的影響徹底輻射開。
范逐踱步而走,越想越激動:“加上未來我們計劃在洛陽城開設(shè)八家分店,籠罩洛陽城的所有區(qū)域,這些難民配送食盒,距離并不是很遠,只需要健步一些,便可以及時送達。”
許牧微笑著點頭,他正是考慮了這個問題。
這個時代不像后世配送外賣有小電瓶,又無法騎馬,只能健步配送。
但如果有八家仙味居,洛陽城的食客們完全都可以享受到仙味居的美食。
可以想象,等到仙味居八家分店齊開之日,洛陽城內(nèi)其他酒樓的生意將直線下滑。
加上外賣的輻射宣傳,可以擴大食客的范圍,獲得潛在的食客,壟斷洛陽城,完全可以做到。
“那便就這么定了!今日我已敲定了東市和西市兩個地點,明日你親自跑一趟,將剩余五個地點都選好,務必使其均勻覆蓋全城?!弊詈?,許牧拍著范逐的肩膀說道:“加油干,爭取仙味居這個月凈利達到一萬貫!”
頓了頓,許牧想了想,繼續(xù)說道:“老范啊,你這些日子為仙味居的事忙碌,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決定……”
“給予你百分之十的分紅?!?p> 許牧的話,讓范逐激動得無以言表,耳中一直回蕩著百分之十四個字。
若是凈利能達一萬貫,他就能夠分一千貫!
一年下來,收入便是一萬貫……
已經(jīng)相當于巨富了。
“屬下必定做好分內(nèi)之事,事不宜遲,我現(xiàn)在就去選址?!?p> 范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然后也不管天色將黑,走出了仙味居大門。
許牧看著干勁十足的范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大半夜的還加班。
他就喜歡這樣的員工。
……
第二日,許牧便出門去尋找醫(yī)館。
直接找到了白馬寺不遠處的一個醫(yī)館,財大氣粗地買了下來。
醫(yī)館的東家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醫(yī)者,名為陳軒輊,出身于醫(yī)學世家,本來說什么都不肯賣的。
但當許牧把價錢開到了三十貫后,本來要趕人的陳軒輊突然愣住了,連忙請許牧上座。
“東家,不知道東家買下醫(yī)館用意如何?”
陳軒輊的身份轉(zhuǎn)變得很快,收了錢,簽了契后,還是忍不住說道:“既然都成交了,也不瞞東家,這個醫(yī)館生意不好做,一年到頭也幾個錢,位置太偏了,有錢人不來這看病,沒錢人也看不起病。”
所以在聽到許牧開出三十貫后,他立即眼都不眨地賣了它。
許牧瞥了他一眼,這個陳軒輊還算有點良心。
知道跟他解釋一下。
略微沉吟,許牧詢問道:“我看這醫(yī)館里一個學徒都沒有,是都遣散了嗎?”
提起此事,陳軒輊神情一暗,嘆道:“不瞞東家,一個月難得一兩個病人,早就開不下去了,都遣散了?!?p> 許牧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一些尋常病癥,你可都會醫(yī)治?”
說起這個,陳軒輊又變得眉飛色舞起來:“那是自然,陳某出身于醫(yī)家,祖上曾經(jīng)給梁朝皇帝當國御醫(yī)的,尋常病癥都是手到擒來,即便是那些疑難雜癥,給我一些時間,也能治個七七八八?!?p> 許牧直接無視了他后面的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便讓王昭帶著他,來到了白馬寺南邊的難民窟。
“這里有數(shù)百個病人,可能治好?”許牧盯著陳軒輊問道。
陳軒輊面露難色,和方才截然不同,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這些難民……他們沒錢治病?!?p> “啪!”
旋即王昭在他身后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家公子問你能不能治,哪來那么多廢話?”
這一巴掌把陳軒輊拍得生疼,連忙說道:“能,能,治是自然能治的,這些都不過是尋常病癥而已,只要用藥到位,兩日便可見效,三五日便能好轉(zhuǎn),七八日差不多恢復如初?!?p> 許牧這才沉聲道:“醫(yī)藥費這塊由醫(yī)館支出,你只需要治好他們即可?!?p> 陳軒輊聞言臉色一遍,即便有王昭在側(cè),還是忍不住叫喚道:“憑什么,陳某不治!”
“一月給你工錢一貫?!?p> “別說一貫,就是十貫,陳某也不治!”陳軒輊感覺受到了輕視,義正言辭地說道。
“一個月三貫?!?p> 陳軒輊咽了口口水,這一次倒是沒再反駁,而是指著這些難民,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公子不知為何要治療他們?”
許牧瞥了眼他,淡淡說道:“缺人?!?p> 最后,在陳軒輊充滿疑惑的神情中,許牧代表醫(yī)館,再次雇傭了他。
聽到三貫的時候,其實陳軒輊就已經(jīng)走不動道了。
一番猶豫后,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軒輊醫(yī)館的東家變成了坐館醫(yī)者。
雖然不明白許牧所說的缺人是什么意思,但簽訂了雇傭契約后,他還是十分盡心地進入了難民窟。
在難民窟里進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釋,告訴他們,軒輊醫(yī)館的新東家免費給他們治病。
就在白馬寺下。
把這些難民感動的當即拜倒,可陳軒輊卻不敢接受如此大禮,連連說是新東家的吩咐。
隨后,陳軒輊便開始了治病救人,但因為患病的難民數(shù)量實在是太多了,他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只得向許牧請求,雇傭以前的學徒。
許牧自然點頭答應,他現(xiàn)在就想快點治愈他們,范逐那邊也已經(jīng)盤下了七家酒樓,正在裝修。
未來開張后,需要大量的人手負責外送。
就這樣,軒輊醫(yī)館里每日難民絡(luò)繹不絕,全是求醫(yī)治病的。
但在兩日后,許牧突然接到了陳軒輊傳來的消息,趕到了軒輊醫(yī)館。
一個婦人躺在病床上,她面色慘白,有氣無力地咳嗽著,陳軒輊在旁,正皺著眉頭。
“東家,這個婦人患了重風寒,病入肺腑,若是早三日前來,興許還有救?!?p> 陳軒輊輕嘆了一聲,搖頭道。
許牧看著這個婦人,在她懷里,還抱著一個襁褓中熟睡的女嬰,每次忍不住咳嗽,她都控制著自己的動作,沒有驚醒她。
這是軒輊醫(yī)館里第一個沒救成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