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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那一抹白色

第五章 著陸

窗外的那一抹白色 依瑾之夢 2086 2020-10-21 11:30:51

  北平、BJ、故都。

  飛機著陸那一刻,從窗外看出去,熹微的晨光在湛藍的天空劃出一道痕跡,像是在歡迎每一位親臨BJ的旅客。很多年以后,我將會記住這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將這段“回憶”變成“懷舊”,以審美的眼光,審視這趟旅程。

  走出飛機艙的那一刻,寒風瞬間撲面而來,由內(nèi)到外鉆進我的身體,我打從骨子里感受到BJ的“冷”。十二月初,BJ的冷與硬已經(jīng)上線了。老舍說:“北平除了風,沒有硬東西?!蹦艹惺茏J的風,就能在BJ生存下來。

  出了關卡后,立即辦了電話卡和流量卡,給爸爸發(fā)條信息。

  “爸,我到BJ了。新年前一定會回來?!?p>  “嗯,注意安全?!?p>  這么多年來,爸爸都是我最陌生的熟人。多年以前,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擊碎了我完美、幸福的家庭。媽媽躺在病床上的每一天,我心如刀割,但仍然假裝鎮(zhèn)定和堅強。那一年,我才八歲。

  “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大腸癌末期、肝轉(zhuǎn)移?!?p>  我不了解什么是末期癌癥、什么又是轉(zhuǎn)移,但看著爸爸和醫(yī)生黯然失色的臉龐,我已經(jīng)能感受到,我所擁有的美麗幻象也有終結的一天。

  爸爸在病房外留下了男兒淚,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相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落淚的模樣。媽媽的意志力很強,原來醫(yī)生預測她只剩下六個月的生命,她卻用十個月和這個世界告別。

  但,我打從心底希望媽媽可以更早結束這段多舛的人生旅途。

  看著媽媽一天比一天消瘦的身體,越發(fā)蒼白和無血色的臉龐,稀疏的頭發(fā),仿佛有把尖利的刀片不斷地刺穿我的心房。窗外那棵樹從媽媽入住病房的那一天起,也迎來了它的生命倒計時。

  枯葉、樹干干枯、樹根腐爛。媽媽離開的那一天,下了一場暴風雨,這棵見證媽媽生命的尾聲的樹木,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在暴雨中倒下。

  我相信,媽媽的生命和樹木的生命有著微妙的聯(lián)系。那段日子,媽媽做檢查的時候,我都會跑到樹下,和它訴說我內(nèi)心的惶恐與不安。

  就這樣,媽媽離開的那一天,我失去了這輩子最愛我的媽媽和我當時最好的朋友。

  三年后,爸爸娶了繼母;再兩年后,妹妹出世了。我徹底地成為家里的邊緣人,但家里又不可以沒有我,什么重要節(jié)日、重要活動,繼母都一定會把我算上。于是,我從邊緣人過渡為“邊界”。

  我成為家中成員的邊界,我的存在讓他們意識到我們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我始終只是他們生活中的邊緣人。就是這樣一種相互嵌套的關系,讓我在家中的位置顯得異常曖昧和微妙。

  知道我為什么設定第一個郵箱的時,設置了“你媽媽的名字?”的問題嗎?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害怕有一天會忘了與這個家有關的一切,害怕忘記最愛我的媽媽。

  “知道了?!苯o爸爸回了信息后,下載了一些百度地圖、滴滴打車、攜程旅行等APP。我的心也真是大,到了目的地才開始下載這些重要的APP。從這一刻起,我成了這座城市另類的人,其他人用電子錢包付費,我用紙幣,也只能用紙幣。

  在 airbnb 上看到了海淀黃莊有一家一天只需要九十人民幣(但設備條件不如酒店),而且還接待外賓的旅館就立即下訂了。我打輛車,從機場前往旅館。路上的中文告示牌、一幢幢高樓大廈,讓我意識到我真的已經(jīng)到這座城市來了。

  對BJ的印象,主要來自2008年的BJ奧運會。隔著屏幕,觀看BJ奧運會的開幕儀式,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面、精彩絕倫的表演、熱鬧非凡的場景,都成了多少人心中標準的奧運開幕的模樣。

  那個時候,我有一種欲望,或者更應該說是沖動,想透過電視機屏幕,進入到奧運會開幕的現(xiàn)場,感受這一場世界的體育比賽盛宴,體驗這段與世界接軌的旅程。

  “到了。一百一十塊人民幣?!?p>  “師傅,我可以給現(xiàn)金嗎?我是外國人,沒有電子錢包?!?p>  “可以。”

  我從錢包里掏出了一百五十塊的紙幣,交給師傅。

  “這里找你四十塊?!?p>  “謝謝師傅?!?p>  下車后,我抬頭看了看BJ的天空。從踏出機場到這一刻,我還沒好好欣賞BJ的天空。BJ的天空沒有云朵,帶純凈的藍色。和馬來西亞的天空有很大的區(qū)別,馬來西亞的天空總會被云朵占據(jù),顏色也不那么藍,像是被云朵的白色中和后的淺藍色。

  “我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說法是不正確的,因為不同地方、不同的人卻沒有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時空的隔閡,文化的差距,地緣和歷史因素等,形成世界文化的多元性。

  進入旅館,辦理了登記手續(xù),負責人陳阿姨帶有參觀我的房間。陳阿姨有著一副慈祥的臉孔,但那把大嗓音實在讓人“望而生畏”。

  我心想,或許這就是典型的BJ大媽的形象。陳阿姨的嗓音的確讓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畢竟在馬來西亞擁有這樣的嗓子的人實在是少年),但她的友善、關懷讓我有踏踏實實地在這個地方待上一至兩個月的信心。

  旅館提供的房子不大,但一個人住剛剛好。房間外有個公共的客廳,洗衣機和洗手間。旅館的衛(wèi)生條件還不錯,至少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整理了行李和洗澡后,我躺在床上休息片刻。給靈溪發(fā)條信息。

  “靈溪,我到BJ了。已經(jīng)安頓好了。一切安好?!?p>  “期待你回來和我分享那里的點滴?!?p>  “一定的。”

  手機需要充電了。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馬來西亞的插頭和中國插頭不一樣,我沒有提前準備國際轉(zhuǎn)換器。走出房間,想找陳阿姨幫忙。

  “陳阿姨,我想問,你有國際轉(zhuǎn)換器嗎?就是我的插頭和這里的插頭不相符?!?p>  陳阿姨從抽屜拿出了一個轉(zhuǎn)換器。

  “拿去吧。之前的租客留下的,我看還挺好的,就沒舍得丟?!?p>  “謝謝陳阿姨?!?p>  著陸的第一天,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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