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升感覺最近有些奇怪。
在跟鄰居打完了招呼后,他從衣服里掏出家里的鑰匙,打開房門走進家里。
周圍大人總是夸他有著超出同年齡小孩子的成熟,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是裴升總是看不見父親母親的身影的緣故。
裴升看著眼前家里的裝潢,有著一股說不出的熟悉。
沒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一切自己總感覺有一種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既視感”。
就好像自己日復(fù)一日過著重復(fù)的日子一樣。
所以,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裴升格外的悲傷。
那種悲傷是無來由的,卻像在心中根深蒂固一般,伴他左右。
忽然,背后有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裴升回過頭看去,眼中立刻涌出了喜悅。
是媽媽,是許久沒聽到的媽媽的樣子。
但是,心底好像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要看。
“對不起,升升,媽媽沒有好好照顧你?!?p> 面前的媽媽淚流滿面,是一臉悲傷的神色。
媽媽,為什么要哭?
“走吧,我已經(jīng)寬限很多了?!笔前职值穆曇?,不知道什么時候,裴名站到了他們兩人之間,“你應(yīng)該知道,你現(xiàn)在不能在人間有所流連?!?p> “升升,再見了?!?p> 這是媽媽最后的話語,隨后轉(zhuǎn)眼間,她就消失在了裴升的眼前,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爸爸,媽媽呢?”裴升疑惑地看向裴名,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裴名緊閉著嘴唇,看向窗外,眼中有著說不盡的悲傷。
是了,這就是裴名最難以釋懷的一天,哪怕是在他日后的生活里,見識過萬千靈魂的悲傷,都未曾像今天一般難以釋懷。
而,這一天,早就不知道經(jīng)過了多少次,也許是十次,二十次?或者更多。
“不,不!”裴升搖著頭,他無助地喊著,崩潰地喊著,他不想再回想起那一天母親的表情,也不想看到那一天如此失魂落魄的父親。
“停下,停下……”周圍的事物再次回到原來的位置,裴升好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年幼的自己老實地吃飯,寫作業(yè),最后上床睡覺,看著窗外的月降日升,但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就只是看著這一天發(fā)生。
“停下,不要再……”
就在他再一次絕望的看到自己邁步進入家門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無比了。
但,好像有什么聽到了他的呼喚,他眼中的一切忽然靜止,那懸空的鑰匙扣就好像凝固在了半空中,一動不動。
裴升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茫然的看著四周。
就在這時,在他跪坐的這個空間,緩緩地,從遠處傳來了一串腳步聲。
那是一個帶著黑色兜帽,渾身黑衣的人,身形瘦小,卻步伐堅定。
“你是……誰?”裴升沙啞地問道。
“靈魂的擺渡人,”那人緩緩摘下兜帽,露出一頭美麗的銀色頭發(fā),在這片空間中那發(fā)絲熠熠生輝,“我和你的職責相同,只不過,我擺渡的是時間。”
“你可以叫我時間,”那人說道,“在這里,我受命來掌管時間,或者說,我就是時間本身?!?p> “或者,”那人的臉龐逐漸清晰,最終呈現(xiàn)在裴升眼前的,是一張精致的女生的臉龐,“你可以叫我,穆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