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張府，她們先去給張大夫人請安，又被留下來用了晚飯，菜色還是半甜半咸。吃過飯，張大夫人見她們姐妹兩個(gè)一臉倦容，便讓她們早點(diǎn)回去安歇，沒留裴云嵐用茶。
誰知，到了榕柳院，舅舅又單獨(dú)把自己叫了去。裴云嵐見屋內(nèi)都是自家人，便捶著肩膀問道有什么事。
“咳咳，你覺得，那個(gè)昱升少爺怎么樣？”
“好人?！?p> “沒了？”
裴云嵐停下手，看著舅舅那幾分不自然的表情，明白過來這是怎么回事了，問道：“不會吧？張家能看得上我？不是說三公子書讀得最好，是老太君最看重的孫子？”
“這你不要擔(dān)心，這門親事原是你母親給你定下的。”
“??？”
舅舅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她，裴云嵐這才明白為什么張大夫人處處照顧自己。大越朝的習(xí)俗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媳，可這也低得太沒邊兒了。張昱升的父親雖然只是個(gè)縣令，但是江南這地界兒的縣令，好好干上幾年是很容易升遷的。
“這件事你爹也是知道的，成與不成，還要看你的意思?！?p> 裴云嵐覺得有點(diǎn)難開口，這是裴母的心意和舅舅的苦心，可是也不能就這么把自己嫁出去吧。
她只能硬起心腸拒絕了：“三公子雖然樣樣都好，但是我不喜歡他，所以這事情不成。”
“喜歡……”舅舅沒想到她說得這么直白，站在身后的桑葚倒是羞紅了臉。
“婚姻之事，要考慮的條件很多，可最要緊的就是喜不喜歡。不喜歡，勉強(qiáng)嫁了也是一對怨侶?！?p> “也可以日久生情嘛?！?p> “日久還能生怨呢，當(dāng)然了，也有的夫妻一開始恩愛甜蜜后來變得劍拔弩張，世上的事難以預(yù)料，但想想當(dāng)初的美好，也不會后悔的?！?p> “你這孩子，講話老氣橫秋的，像是活了幾百年似的?！?p> 裴云嵐嘻嘻笑道：“我是真的不喜歡三公子，所以舅舅您就別再勸了，只是浪費(fèi)了您的一番苦心，云嵐很是過意不去?！?p> “唉，也罷。若真讓你遠(yuǎn)嫁，我也舍不得。再說，就算張大夫人同意了，張大老爺和老太君那里也很難過得去?！?p> “那舅舅我先回房了?！?p> “嗯?！?p> 裴云嵐叮囑桑葚，切不可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小丫鬟連連答應(yīng)。她其實(shí)很想問小姐，為什么不喜歡張家三公子呢？她看著挺好的一個(gè)人呀。
次日，張大夫人又把她叫了過去。裴云嵐料得不錯(cuò)，張大夫人屏退了下人們，只留下她一個(gè)，提起了和張昱升的那門親事。張大夫人慈愛地拉著裴云嵐的手，給她吃定心丸。
“我和你母親交好，你便和我的女兒一樣，那種苛待兒媳的事是絕不會有的。姑娘們陸陸續(xù)續(xù)都要出嫁，小四小五年齡尚幼，老大媳婦也是個(gè)好相處的。昱升呢，也是個(gè)只知道讀書的性子，身邊一概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覺得張家很適合你嫁進(jìn)來。”
話倒是實(shí)話，張大夫人的態(tài)度也很真誠，裴云嵐也只得誠懇地說道：“張家雖是我母親的本家，可裴家家境貧寒，實(shí)在是不匹配。再者，我雖得了太后娘娘的封賞，可靠筆墨賺錢其實(shí)和商人沒什么兩樣，都是操持賤業(yè)，于名聲上總是不好聽的。三公子人品貴重、才學(xué)出眾，云嵐實(shí)在是高攀不起。”
“好孩子，我只問你一句實(shí)話，你其實(shí)是沒看中昱升吧?！?p> “是的?！迸嵩茘沟拖铝祟^。
張大夫人的手沒有松開，反而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幾下她的手背，道：“無妨，男婚女嫁，本就是要你情我愿的。你們兩個(gè)呀?jīng)]有夫妻緣分?！?p> 裴云嵐也把手搭在張大夫人的手上，誠懇地說道：“大夫人的心意云嵐感激不盡，您放心，母親在天有靈一定會記得您的好，要怪，也只會怪我這個(gè)任性的女兒?！?p> “哪里，惠中若是知道她的女兒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一定會很欣慰的。”
“大夫人謬贊了。”
“只是，方才那和商人無異，操持賤業(yè)的話再也不要說了。你舅舅都和我講了，一個(gè)女兒家在外面奔波，都是為了家里人能過得好一些。孝心可嘉，切不可自輕自賤?！?p> “多謝舅母教誨，云嵐明白了。”
聽她改口不再叫大夫人，張大夫人笑了，道：“你呀，和你母親長得真像?！?p> “是嗎？”
裴云嵐好奇地詢問了很多裴母的事，包括她們的友誼。一個(gè)蕙質(zhì)蘭心，溫柔如水的女子漸漸浮現(xiàn)在她心中。
張大夫人的姐妹不多，也不是很投契。平素有來往的人家里，也只有一兩個(gè)說得來的朋友而已。雖然現(xiàn)在為人妻為人母，交際廣了，朋友也多了，可是像張惠中那樣一見如故的至交，卻是再也沒有了。
她很想念這位好友。
裴云嵐一直陪著張大夫人，直到用了晚飯才回了榕柳院。張大夫人這才叫來了張昱升，告訴他這門婚事不成了，讓他忘了。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人家沒看上你?！?p> “她拒絕了？”張昱升不敢置信。
“嗯，明明白白地拒絕了。”
“為什么？”
“你這孩子怎么還鉆上牛角尖了，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沒看上就是沒看上唄?！睆埓蠓蛉俗聊コ鳇c(diǎn)意思來，笑得樂不可支：“哎喲，你看上人家了？”
“怎么可能，庸脂俗粉?！?p> 張大夫人依舊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張昱升氣咻咻地離開了。這一晚，他徹夜難眠，他想不明白，滿腦子都飄著為什么。
文涂
我碼字的速度一向很慢，最近更是陷入卡文期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