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衍瞪了千霜一眼，硬是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千霜此刻坐在他身上，衣服穿得不正經(jīng)就算了，她人也不正經(jīng)，對他動手動腳的，照這么發(fā)展下去，商衍覺得等會很可能發(fā)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他于是推著千霜費力地坐了起來，按住千霜的咸豬手，虎著一張美人臉問她：“你怎么突然能變?nèi)肆耍俊?p> 說起這個，千霜的目光就是一閃，雖然那點心虛很快就消失了，但商衍看得明明白白的。
他臉沉下來，目光中忽而染上懷疑，語調(diào)逐漸拉平：“霜霜，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剛破殼就能變?nèi)肆?？?p> 他也不是憑空懷疑。只是他剛說小紅鳥不長大光長肉，她轉(zhuǎn)眼就變回了人……事情哪有這么巧。
而他這么一猜，千霜就露出這種心虛的眼神……看來真相八/九不離十了。
商衍面無表情地想，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混蛋真是套路多多。
她要是直接以人形出來，他肯定要氣她一頓，可她變成軟軟萌萌的小紅鳥，他就不舍得對她生氣了，等她變回人，他的氣就消了一大半，她再把他哄上一哄，耍一耍流氓，耍著耍著，她騙他的事就過去了。
千霜坐在他腿上，意識到棘手，此刻乖巧不動，含含糊糊地道：“嗯……我也不清楚呢……”
那一剎那，魚如刀般的目光幾乎能殺人。
千霜手指順著他尾巴尖，小聲嗶嗶：“你摸著毛毛不是挺開心嘛，我看你喜歡，就沒……沒變回來?！?p> 商衍黑著臉推她：“你下去?！?p> 千霜死皮賴臉湊上去：“不要，給我親一個——之前都沒辦法親你，看你每天在眼前晃來晃去，太折磨人了！”
商衍抵住她額頭，就不讓她親，千霜偏要親，商衍本來就坐得不穩(wěn)，此時還要應(yīng)付千霜肉麻的索吻，一個不慎，就跟千霜一起翻下了樹根，“噗通”兩聲雙雙掉進(jìn)了水里。
千霜那身很不正經(jīng)的羽衣很快就被打濕了，濕漉漉的羽毛貼在她身上，說不出的勾人，濕著的長發(fā)襯得明艷美麗的臉蛋越發(fā)好看。
商衍把她撈起來的時候，都不敢正經(jīng)瞧她了，目光一直落在別處。
鳥類大多都不喜歡水，千霜以前就怕水，后來在海底城待了挺久，漸漸地沒那么怕了，但現(xiàn)在看看自己身上濕透的羽衣，她捋了一把濕發(fā)，感覺渾身沉甸甸的十分難受，就有點抑郁了，被商衍抱著的時候，戳他結(jié)實的腹肌：“阿衍，都怪你，害我濕了?！?p> 她可能沒別的意思，商衍卻不知道想到什么，水中的尾鰭炸開，又羞又惱：“你別說話了！”
“……”千霜趴在他肩上，不動了，任他把自己抱到樹根上坐著，睜著眼巴巴地看著他。
她渾身濕漉漉的，看上去有點可憐。
……這人當(dāng)了一回鳥，知道怎么賣萌裝可憐來博取魚的喜愛，更叫魚難以招架了。
商衍面無表情，想起之前小紅鳥對著他賣萌，就越發(fā)感覺此人無恥——明明記著他，知道她自己幾百歲了，還整天啾啾啾，蹦來蹦去地求摸。
商衍無視她的目光：“全記起來了？”
千霜看裝可憐沒用，就不裝了，運起火靈力將身上的水蒸干：“嗯?！?p> “那你小時候的事……”商衍頓了頓。
“都記起來了?！鼻_尖點著水面，感到些許的涼意，神色很平靜：“過去的都過去了，況且現(xiàn)在他們都入了輪回，緣分夠的話，或許某一天，可以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再遇見?！?p> 那些不甘、怨懟、憤恨，都在妖主灰飛煙滅的那一瞬間如煙塵般全數(shù)消散。
所謂心魔，不過是人心最為陰暗的不甘生出的孽種，想要徹底拔除它，首先得自愿讓光照進(jìn)心里。
千霜瞇著眼想著，攥了一縷銀色長發(fā)在手里，防止魚逃跑，忽而勾了一下唇，彎下腰湊近商衍問：“阿衍，你發(fā).情.期還沒到？”
商衍深吸了一口氣，恨不得拿尾巴拍扁她！
腦袋里整天裝廢料，想這些有的沒的！
他憤憤道：“沒有！以后都不會有！”
“阿衍，你就會嘴硬。”千霜另一只手曖昧地摩挲著他的下巴：“還是你的身體最誠實……至于那張不老實的嘴，最好親得它說不出話。”
商衍惱得從她手里搶頭發(fā)。
他要去水里，離這個變態(tài)遠(yuǎn)遠(yuǎn)的！
他們正拉拉扯扯的，忽而天上傳來幾聲稚嫩的咕咕聲，兩只小金烏一前一后，相繼落在了商衍的頭頂和肩膀。
當(dāng)著兩個孩子，千霜也不好搞/黃/色，伸手把商衍剛剛被她扯開的衣襟拉了回去，掩飾性輕咳了一聲。
商衍瞪她一眼，把頭發(fā)奪了回來。
兩只小金烏沒察覺到氣氛的不對，用烏黑的眼睛盯了對面的千霜好一會兒，才通過熟悉的氣息認(rèn)出來，她就是那只小紅鳥。
小金烏弟弟從商衍的肩膀飛到千霜的腦袋上，啄了幾下她的頭發(fā)絲，又疑惑又有點好奇：“咕？”
千霜把它從頭上拿下來，放在手里揉搓了好幾下，小金烏弟弟歡快得咕咕叫，不知道是舒服還是癢，三只小短爪撲騰得起勁。
湯谷的金烏是正宗的金烏，都是三足的，走起路來一晃一晃，十分地憨。
被千霜兩只手搓來搓去的小金烏不像小朱雀，它不是虛胖，是真的胖，羽毛都還沒長出來，渾身都是短短的黑色絨毛。
小金烏哥哥見弟弟這么開心，就飛到千霜頭上，沉穩(wěn)地蹲著了。
千霜揉著鳥，突發(fā)奇想：“阿衍，你說我們以后生蛋，那蛋是鳥蛋還是人魚蛋？”
這個問題把商衍難住了，他一懵，陷入了沉思：“……”
千霜逗他：“阿衍，你想要鳥還是魚？”
商衍看上去很猶豫，大概兩種都喜歡，他權(quán)衡了一下，仰頭看著她，深藍(lán)色大尾巴拍了拍水面，眼中帶了點期待：“想要……一條長翅膀的魚?！?p> 這樣，他們的小人魚既可以翱翔于天空，也可以在海里暢游，上天入地，沒有什么能阻擋住他的腳步。
“我還以為你會說‘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千霜輕嘖一聲，輕捏著小金烏的翅尖，哂笑道：“沒想到你這條魚這么貪心，想讓我們的蛋以后海陸空全包。”
商衍把她手上的小金烏接過來，順了順?biāo)蝗鄟y的絨毛，垂下眸子低聲道：“我覺得有可能?！?p> 千霜湊近他，似是不經(jīng)意般道：“現(xiàn)在蛋的影子都沒有呢，想的就這么多了？嗯？”千霜看到他一點點紅起來的耳根，微微瞇起眼，誘騙著魚：“阿衍，我們什么時候生一個蛋玩玩？”
商衍他一貫?zāi)樒け?，聞言就不好意思說話了。
千霜拉著他的手把浮在水上的人魚拉過來，低頭親了親他額上的冰藍(lán)色族徽，感到他輕顫了一下，便伸手捧住他的臉，指腹緩緩摩挲他有些冰涼的嫣紅唇瓣。
不拒絕，就是默許了。
其實千霜說這些，也不是真的想要跟他生蛋——剛過上蜜里調(diào)油的小日子，弄出個小電燈泡是要鬧哪樣？
她就是簡單地想把傻魚騙上床而已。
所以說，女人的嘴，騙魚的鬼。
千霜含笑看著商衍，把貼在他臉側(cè)上的一縷濕掉的銀發(fā)撥開，神色毫無異樣。
被騙的魚毫無所覺，尾巴在水下小幅度地擺動。
他有點羞赧，又止不住地心動。
蹲在千霜頭上的小金烏哥哥不知道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端莊高貴地咕了一聲。
*
之后的時間，千霜大部分時間都拿去調(diào)戲商衍了，剩余的時間或是練習(xí)飛翔，或是跟小金烏兄弟玩。
商衍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那么喜歡兩只憨憨的小金烏，問起她時，千霜只說覺得它們很可愛。
金烏夫婦很快也知道了千霜變回人形的事，他們以為千霜是從頭開始修煉的，為她能這么短修出人形而感到驚嘆的同時，很為她高興。
他們對傳聞中的神鳥朱雀很是好奇，某一日提出請求，想與千霜比一比飛行的速度。
千霜答應(yīng)了，她也想試試朱雀本體有多強。
商衍拉住她：“不是說不滿一月不能出湯谷嗎？”
千霜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小傻魚，金烏一族可以自由出入湯谷，至于我，好歹是個神鳥，上天入地，哪不能去？乖，在這等我，我出去飛一飛。”
“……”商衍又被她胡亂親了一口臉，瞪著眼看著她離開。
他們比試的時候，商衍才知道，小紅鳥的嬌小體態(tài)只是千霜變出來討他歡心的。
真正的朱雀展開羽翼時，足有一個湯谷那么大。
她鋪天蓋地的，妥妥一只曠世巨鳥。
一聲啼鳴，四面八方都傳回來浩浩蕩蕩的回音。
被籠罩在陰影下的商衍：“……”這個騙子……
誰給她的臉在他面前蹦蹦跳跳撒嬌，誰給她的臉在他面前啾啾啾歪腦袋賣萌。
朱雀的排面都被她敗光了。
商衍把魚尾浸在水里，靠著樹根無言地看天上的大鳥。
金烏的本體也很大，但比起朱雀還是差很多，是朱雀的一半大。
商衍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在某一刻，天上突然起了巨大的狂風(fēng)，一眨眼的功夫，三只巨鳥都不見了蹤影。
扶桑樹的葉子先是被狂風(fēng)卷上天，遇上了颶風(fēng)后，忽地被絞成了碎片，紛紛揚揚地灑了下來，落在懵逼的魚身上。
這動靜自然驚出了其他金烏鳥。
有幾只金烏鳥自頭頂飛過，商衍聽到“不愧是朱雀”之類的溢美之詞，忽地有了自家小鳥初長成的驕傲感。
等啊等，不出一刻的功夫，大朱雀就回來了，變回人形輕盈地落在了地上。
她甩出金烏夫婦很遠(yuǎn)一段路，過了好幾分鐘，金烏夫婦才回到了湯谷。
而千霜都已經(jīng)按著他親了許久了。
見到金烏夫婦回來，千霜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問：“我厲害吧?！?p> 商衍推了推她，不想讓她太嘚瑟：“比人家大了一倍，自然飛得快。”
“阿衍，這你就不知道了?！鼻辜○愖愕卣f：“雖然我大，翅膀長，但我重啊……所以想要飛的快，實力最重要。”
“……”她遲早被自己騷死。
商衍瞪她一眼，這話要是給人家金烏聽到，一定會后悔把她這只渣鳥孵出來。
還好金烏夫婦并不在意輸給了她，倒是把千霜一陣夸。
千霜人前還是人模人樣的，謙遜得不行，還頗有風(fēng)度。
其實背地里都嘚瑟得翹起尾巴了。
商衍在后面戳她一下，讓她差不多就行了，千霜就回過頭，沖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