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霜湊近端詳他神情不自然的臉，目光自他微微抿起的唇上劃過，有些蠢蠢欲動：“早上跑得這么快，是害羞了還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商衍想起昨晚的失態(tài)就感到臉有些燒，別過臉去，底氣也有些不足：“我沒有……我只是……”
“我知道?！鼻州p挑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唇角勾起：“那就是害羞了，阿衍，你好可愛。”
“..…”商衍無力辯解，索性放棄與她說話，揚(yáng)起尾巴把身上的人往旁邊推了推，咸魚般往床邊的旮晃角落里一貼，背對著千霜道：“睡覺。”
千霜知道他害羞，再談這件事怕是會把魚徹底惹惱，就識相地從后面抱住他，安靜了好一會兒。
就在商衍以為她睡著了的時候，千霜冷不丁又道：“阿衍，你今晚入我夢嗎？”
入夢做什么？肯定又是仗著夢里的優(yōu)勢欺負(fù)他！
不入，他不入！
商衍說：“不會?！?p> 千霜“哦”一聲，有點(diǎn)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還想試試交，尾是什么感覺……”
商衍：“……”
商衍面無表情。
他沒想到僅是一晚把她養(yǎng)饒了，早知道昨晚就不該答應(yīng)……現(xiàn)在想起來，當(dāng)事魚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身后抱著他的人十分不老實(shí)，對他上下其手的同時，還暗搓搓拿尾巴纏著他，撒嬌似的蹭著，也像某種暗示……商衍生無可戀地背對著她躺著，渾身僵硬，宛如一條咸魚。
不能理，越理她，她就蹦趾得越歡。
千霜的本質(zhì)就是個小惡魔。
商衍閉著眼，忍著體內(nèi)騰起的火盡量把呼吸放緩，告誠自己要清心寡欲。
還好千霜也沒折磨他太久，見他沒反應(yīng)，便起身去遮了夜明珠，之后又?jǐn)堊×怂难?p> 黑暗中，她很快就沒了動靜。
商衍不知道她睡著了沒有，等了好一會兒，聽到清淺的呼吸聲持續(xù)了好一陣，才轉(zhuǎn)過身，扭扭捏捏地把她抱在懷里。
商衍又猶豫了一會兒，緩慢又小心地把尾巴也纏上了她的魚尾。
這下，千霜整個人都被商衍纏住了。
商衍低下頭，額頭輕輕抵住千霜的額頭，嗅到她頸間香味，心里這才像被填滿那般踏實(shí)。
千霜兇起來氣場兩米八，抱起來也就小小一條，渾身既軟乎又熱乎，讓魚無法抗拒。
在夜深人靜時抱著一條不鬧騰的千霜，那感覺用一個詞形容，就是滿足。
商衍臉皮薄，也只有趁千霜睡著才會偷偷摸摸纏她尾巴，做出一些比較親密的舉動，就算如此，他還是羞恥得蜷了尾巴尖。
商衍覺得自己墮落了。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魚的。
自從遇到千霜……
對，一定是千霜把他教壞的。
商衍眸光心虛地微閃，糾結(jié)許久，他還是稍稍抬起頭，摸黑親了親千霜的唇，這才閉上眼，放空心
神。
千霜不會再做出自殺的騷操作，他也可以安下心休息一會兒了。
因?yàn)殚]上眼，他沒看見黑暗中千霜忍不住翹起的唇角。
一夜寂靜。
商衍為了在千霜醒來之前把纏在她身上的尾巴收回來，第二天強(qiáng)行讓自己早早醒來。
把纏在白綾魚尾上的尾巴小心地收回來后，商衍松了一口氣，正打算背過身去制造自己一夜沒理她的假象，見時間還早，又悄悄轉(zhuǎn)過身，冰藍(lán)眼眸動了動，手指勾住了千霜一根手指。
再高冷的人魚，若是有了喜歡的人，也會變得比平日里黏人一些。
商衍勾著勾著，指腹蹭著她細(xì)膩的皮膚，忍不住想握住她整只手，目光忽然瞥到千霜顫動的睫毛，他沒來得及反應(yīng)，瞬間炸了尾巴，馬上就收回手，做賊心虛地翻過身去背對她了。
下一秒，他被攬?jiān)谘g的胳膊整條勾進(jìn)了千霜的懷里。
千霜唇貼著他耳根，聲音里還有點(diǎn)慵懶的沙?。骸岸闶裁?，敢做不敢認(rèn)？”
“……”商衍耳根發(fā)燙，漸漸地紅了。
千霜把手直接塞進(jìn)他手心里，打了一個哈欠，慢吞吞說道：“想握就握啊，我還能不給你握？”
商衍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尾巴糾結(jié)地勾起。
最終，他從千霜的懷里出來，幾乎有點(diǎn)落荒而逃的意味：“霜霜，我得走了。”
“去哪？”千霜坐起來，好整以暇地瞥他：“你不想多陪陪我嗎？”
“……”商衍覺得現(xiàn)在“陪”她十分的危險，但心里又有點(diǎn)動搖，他還沒帶她玩遍海底城的那條街。
商衍猶豫了一會兒，說：“你姑姑……”
若是被她姑姑發(fā)現(xiàn)，她怕是會被多關(guān)幾天。
千霜游過去勾住他脖子，笑起來的樣子有點(diǎn)壞：“傻魚，私奔聽過沒有？我們這就私奔吧?！?p> “嗯？”
商衍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千霜拉住手往外游，他們接連穿過窗戶，因?yàn)樗俣炔豢?，而商衍顯眼的深藍(lán)色尾巴在白色建筑物旁顯得特別扎眼，很快就被白綾
尾一系的人魚發(fā)現(xiàn)了。
白綾尾人魚們驚呆了。
“那不是王上嗎？”
“王上來這做什么？”
“你傻啊，肯定是來拐走霜姑姑的，快，我們快去告訴湄婆婆！”
“霜姑姑也跟著王上走了！”
“完了，我們沒看住霜姑姑！”
……
白湄大清早聽到千霜被王上帶走的消息，頭疼地揉揉眉心：“罷了，由她去吧?！?p> 她這個外甥女，一顆心早就被王上勾走了，哪會安分地待在家里。
跟她弟弟白清一樣，一旦對某件事上了心，什么都不能阻擋住他的腳步。
白湄目光看著窗外，不自覺出了神。
另一邊，商衍和千霜停在一叢海草的旁邊。
千霜趴在商衍肩上笑，夸他說：“阿衍，你游泳速度真的好快?！?p> 商衍瞪她一眼，把她放下，繃著臉教育她說：
“以后不準(zhǔn)再這樣胡鬧了。”
千霜捏了一下他的臉，挑釁他道：“我就胡鬧，你能怎么樣？”
“……”商衍捂著臉，抿起唇嚴(yán)肅道：“不準(zhǔn)捏我的臉！”捏壞了怎么辦！
“這不準(zhǔn)那也不準(zhǔn)，要求怎么這么多，嗯？”千霜在他嫣紅的唇上親了一下：“麻煩精。”
她親了一下還沒完，按住他后腦勺想要深入。
商衍唯恐自己尖利的牙扎傷她，趕緊推她，推不動，不得不張開嘴，反過來親她。
過了一會兒，兩條魚分開，千霜指腹擦了擦商衍的唇角，感嘆了一句：“一日不親，如隔三秋……真是被你這條小野魚弄得抓心撓肝地難受?！?p> 商衍聽不下去這人的騷話，把按在他唇上的手指拍開。
千霜也不惱，伸手要去挽他的手臂。
商衍十分不給面子地一躲，輕哼一聲，幾自游走了。
千霜拖拉機(jī)似的追在后面，無奈地喚他：“小寶貝，等等我啊——”
商衍在前面氣呼呼道：“不準(zhǔn)叫我小寶貝！”
千霜追在后面氣喘吁吁道：“……可我喜歡叫你小寶貝?！?p> 商衍：“我就不想被你叫小寶貝！”他已經(jīng)是條成熟的魚了！
千霜：“那好吧，那你叫我小寶貝總成吧？情侶之間多點(diǎn)愛稱，可以極大的增進(jìn)感情。”
商衍才不相信她騙魚的鬼話，扎進(jìn)海草叢里：“我不要！”
千霜有些好笑，扒開海草叢對著里面的魚道：“阿衍，你臉皮怎么這么薄?！?p> 海草叢一塊一塊的，有點(diǎn)像迷宮，大抵是扎進(jìn)海草叢里游的魚太多了，久而久之，海草叢中被辟出一條條的路。
千霜聽說過這片海草叢，人魚們稱它為暮色迷宮，它的確是個迷宮。
之前商衍不在，千霜本來想跟小伙伴到這里玩玩的，但聽說這里擋路的海草可以隨意穿過，覺得沒挑戰(zhàn)性，就沒來。
商衍他應(yīng)當(dāng)不知道這是個迷宮。
千霜四下游了游，發(fā)現(xiàn)商衍已經(jīng)沒了蹤影。
去哪了？
總不會是給繞暈在迷宮里了吧？
“阿衍？”千霜一邊喊商衍，一邊扎進(jìn)海草叢里找，忽然聽到身后有動靜，回頭一看，一抹藍(lán)色恰好消失在她眼角的余光中。
千霜追了一段路，發(fā)現(xiàn)他又不見了，正猶豫著往分岔路口的哪邊追，左邊小路的盡頭又出現(xiàn)了一道藍(lán)色虛影，跟故意吸引她注意力似的。
“跑得還挺快。”千霜嘀咕道：“跟我玩躲貓貓嗎？”
千霜被激起勝負(fù)欲，正想朝他追過去，忽而覺得不對。
商衍是站在魚群頂端的魚，嗅覺好聽覺也好，肯定能精準(zhǔn)地躲開她，而她呢，不過是一條假魚罷了，干什么非要跟自己過不去，湊上去找虐呢？
千霜想通了，慢吞吞往回游：“阿衍，我要出去了，忽然想起來，海底城第三美魚銀落所在的族系好像離這里挺近，我得去……”
她還沒說完，旁邊海草叢里傳出染著惱意的清越聲音：“你敢去！”
千霜目光一閃，直直扎進(jìn)那個海草叢，把躲在里面炸尾巴的魚抓了個正著。
商衍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故意這么說的，自己被她算計了。
他又氣又無奈，大尾巴拍歪了一片海草。
千霜在旁邊夸他：“真厲害！”
商衍：“……”
商衍警著她：“那個銀落真的住在這附近？”
他語氣平淡，眼神卻如刀，千霜被他眼鋒掃過，哪還敢說實(shí)話，哄他說：“不知道不知道，我隨口亂說的，把你騙出來的話你還信，傻不傻！”
商衍面無表情：“那你怎么知道海底城第三美魚的名字？”
千霜：“……，這個是白露跟我說的，我不是故意聽到的?！?p> 商衍直勾勾盯她：“真的嗎？”
千霜抹了一把臉，又摸摸鼻尖：“……好吧，其實(shí)除了海底城第二美，我還想比較一下，第三和第一的區(qū)別。”
“……”
“阿衍，你別走??！”
“我真的錯了！”
“你怎么又鬧脾氣了？”
“來給我親親，親親就好了?！?p> “你走開……你總是想著外面的魚！”
“我沒有啊，我滿心滿眼都是你！”
“阿衍，你游得不要那么快，我追不上了?！?p> 商衍不由停了一下，讓后面的人追了上來。
她氣喘吁吁的，整條魚直接掛在了他的身上，轉(zhuǎn)移話題說：“我想吃之前那個果醬。”
商衍頓了一下，把她往懷里攏了攏，帶著她往極樂街游去。
看來他也沒有真的很生氣。
千霜心想。
大概就是吃了點(diǎn)醋。
大醋傷身，小醋怡情，偶爾惹惹他也挺好玩的。
千霜抱著他脖子，兩邊的景色倒退得很快，她忽而想到一件事：“阿衍，那個銀落也姓銀，會不會跟銀川有什么關(guān)系？”
商衍沉默了一會兒，對銀落避而不談，只是說：
“我會去拜訪銀尾人魚，銀川的事，我去與他們說?！?p> “不把我?guī)希俊?p> “不要。”商衍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說出一句：
“銀落在那?！?p> 原來銀落真的跟銀川出自同系，說不定還是親戚。
“好吧?！鼻H親他的臉，感嘆道：“你真是一條愛吃醋的魚?！?p> “……”商衍給千霜買了果醬，帶著她去極樂街上玩其他的項(xiàng)目。
瘋玩到中午，商衍把千霜送回房間，便要去拜訪銀尾人魚。
千霜說：“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p> 商衍依舊拒絕了，并說：“霜霜，不是銀落的原因，是因?yàn)槲胰ツ沁呥€有別的事，不方便帶上你?！?p> 千霜拉住他的手說：“那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她含不得他離開。
商衍反應(yīng)過來，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你睡一覺，等你醒了，我就回來了?！?p> 千霜心想，那就是幾個鐘頭？
好像挺快的。
商衍剛剛說的是“那邊”，而不是“那里”
“那邊”比起“那里”范圍就不同了。
他可能是順路去了另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還有些危險，所以才不能帶著她。
他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