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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洲頭

第六章 一些隱情

南歌洲頭 云阿玄 3174 2020-10-26 16:23:38

  我心里一緊,佯裝風輕云淡的樣子,笑道:“今日府上有客拜訪,月疾抽不得身,所以我就自己來了。”

  不知道李嬤嬤有沒有看穿我,只是聽了此話,她眸子一亮,說:“既是這樣,公主今日就遲些再走,陪娘娘吃兩盞茶說說體己話吧?!?p>  我心想著,父皇還沒有下朝,此時天色又正好,倒不如回去陪陪母親,等到了父皇處理完政務再去也不遲。

  所以便點了點頭,隨著李嬤嬤去了德馨宮。

  此時德馨宮內主殿里,一個秀美的女子正坐在榻上縫制著絳紅色的香囊,她的隨云髻上別一根九琉鳳釵,手腕上只戴著一個紫色瑪瑙鐲子,單單如此便再無其他墜飾,卻讓坐著的人擁有著芙蓉美人的氣質,清麗而不艷俗。

  而一旁的木制架子上,擺放了各色書籍與珍寶,架子是黃金鑲邊,看起來很是貴重,角落里還擺放著一個碧青色的瓷瓶子,瓶口圓潤剔透,是官窯所制皇上御賜,也是德馨宮的榮耀之一。

  女子正氣定神閑地用線捏針,聽見門外忽然有宮女通報說:“五公主來了”之時,心里一驚,纖細的手也微微一顫。

  隨后她盯著指尖與鳳仙花蔻丹融為一體的鮮血,輕輕吸了一口氣。

  在旁侍奉的宮女見狀,忙遞來一張帕子跪了下來:“娘娘息怒,是奴婢大意了沒管教好下面的人,害得娘娘受驚了?!?p>  也就在這時,一抹緋紅從殿門進入,來者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而后面跟著的,看著像是宮中一個身份體面的老嬤嬤。

  進了門,見到這個我再親近不過的婦人正端坐在榻子上,我心里倒像是安逸了好幾分,小跑過去撒嬌一樣地趴在她的腿上:“母親。”

  德妃娘娘顯然被這突然而來的舉措嚇到了,兩只手在空中愣了半天,在旁的最知禮數(shù)的李嬤嬤都偷笑了一下,才叫人上來把娘娘手上的針啊線啊都拿走。

  “公主這毛毛躁躁的脾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改掉,”李嬤嬤說著,一面收拾著針線。

  德妃娘娘聽了這話,終于反應過來,眼神瞬間變得柔和多了,轉而輕輕地撫了撫依偎在自己腿邊的少女,打趣道:

  “怎么了,為人新婦了倒比以前更親熱了?”

  我頓時覺得臉上紅了一片,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眨巴著眼睛,反譏道:“連母親都開始打趣我來了,要讓我府里的人知道了,可不都不把我這個做主子的放在眼里了?”

  話剛說完,面前的婦人和旁邊幾個宮女都笑了起來,李嬤嬤更是笑得接不上氣,老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母親命人把旁邊的未動過的糕點和茶水奉上桌來,然后嗔笑地地點了點我的額頭:“你這脾氣啊,也不知道是跟誰學來的,說像我吧,心眼卻比誰都多,要說像你父皇吧,你父皇可不會這么打趣人?!?p>  “今天你來了,就多坐一會兒,欸.....”她剛說一句話,察覺到面前少了個人,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我。

  我見狀,忙解釋道:“月疾今日有客不太方便,所以就獨我一個人來了,母親,您不會不歡迎我吧?”

  “瞧你說的,既然是我肚子里生的,怎么會不歡迎呢,用早膳了沒?沒有的話先吃點茶點吧,我命人去廚房做點羹湯來?!?p>  說完,她溫柔地望著我,給我一種錯覺就好像自己還沒有建府嫁出去,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簡簡單單的。

  可就在這時,也不知道是哪個宮人不小心將門口一盆花給打碎了,“咵”地一聲響徹整個院子,也打破了剛剛溫馨的氣氛,她臉色一變,連忙站起身往外望去,誰知道到那了門外時,那宮人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而打碎的卻正巧是娘娘最喜歡的一池蓮花。

  那蓮花本是精心種養(yǎng)在一個水缸里,日夜有人照料,再過幾日就要開花了,誰成想竟落得個如此缸碎花毀的結局。

  “可惜了,”德妃滿面愁容,輕輕嘆了口氣,隨后便命身邊的小宮女前去收拾干凈。

  “母妃,”我抿了抿嘴,漫不經心地問道:“這花是從哪里來的?!?p>  德妃聽了此話,笑而不語,面上更是有一種隨和的樣子,反倒是李嬤嬤有些高興。

  “回公主,花是陛下賞賜給娘娘的,前幾個月烏孫使者來穆國求和,帶了不少珍奇的物件,這花就源于烏孫,”李嬤嬤說到此處,轉身便望著缸破碎的瓦片處,那里一片狼藉。

  “這宮人真是下賤胚子失了管教,回頭定要好好懲治一番,”她憤憤然。

  清晨本來十分干凈美好,空氣吸入鼻子里會感覺全身都舒張了開來,哪怕是德馨宮里也是如此,可早上的鬧出這樣一件不痛快的事情,跌了烏孫國送來的蓮花,就算德馨宮的人不問罪,陛下也會大發(fā)雷霆。

  畢竟這事讓烏孫國知曉了,傷了的不僅僅是穆國的體面,還有兩國的和氣。

  “嬤嬤不生氣,這樣的人合該交給父皇處置,”我朝她淺淺一笑,無意間卻聽見那個收拾殘片的小宮女倒吸了一口涼氣,轉眼再看她時,發(fā)現(xiàn)她正偷偷朝另一邊的院角后面瞥了瞥眼。

  看來,這個宮人心里有鬼。

  德馨宮院子很是空曠,那么大的一個人根本無處藏身,打壞蓮花的人必定因為害怕會躲在一個角落,然后趁人不備偷偷溜出去。

  我心里細細想著,然后故意一手攙扶著身邊的婦人往殿里走,邊走邊輕笑道:“母親性子好使,現(xiàn)如今宮人都敢摔東摔西了,要是父皇來了,你這里啊,估計又要換幾張新面孔咯?!?p>  “這宮人是找不到了,陛下要真問起來也不知道如何交差呢,”說完,德妃娘娘搖了搖手,“罷了罷了?!?p>  門外收拾殘片的那個宮人聽了我們的話,此時整個人微微一僵,好像害怕極了。

  她的手也因為不小心被碎了的瓦片角扎破,但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那宮人只能佯裝鎮(zhèn)定地低頭繼續(xù)收拾。

  我當然是注意到了,于是唇角微揚:“母妃放心,不過多久就能找到她的。”

  今我當著那宮人的面說了這樣的話,過不了多久,摔壞蓮花的人也會自己出來承認,畢竟我都把父皇搬出來了。

  缺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德妃聽了,寵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想起來,當年你落馬的時候,陛下也是將德馨宮的宮人都換了一遍,當年是母妃沒有照顧好你,害你受了傷。”

  “母妃,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不都還好好的嘛,你看,”說完,我在她面前轉了個圈,見她眉眼彎彎,也微微笑了起來。

  她慢步走進屋內,坐回了華貴的狐裘榻上,一只素手輕松揉了揉鬢角,旁邊的李嬤嬤見狀忙上前來服侍她。

  隨后,她便順勢斜躺,后背倚在床邊,朝我道:“母妃只不過是覺得當年的事情處理得不太妥當,總有一些不太對的地方,好端端的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呢?!?p>  她說到此處,我心里的疑團也升了起來。

  那天是國宴,舉天同慶的一天,按道理禮部將宴席設立皇宮里,來參宴的也都是國之大臣,大家對朝廷對穆國的內政之事都了如指掌,那么,又是誰會想要害當今皇帝最寵愛的永安公主呢。

  德妃娘娘見我默不作聲,笑意更濃,轉身朝著旁邊的李嬤嬤,說:“孩子大了,居然越發(fā)癡呆了。”

  聽她說了這句話,我回過神來,偷偷拉著母親的手想說一些什么。

  而在旁的李嬤嬤最懂得察言觀色,她也是個精明干練的人,在宮里半輩子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回避主子們,故悄聲領著旁邊的宮人退出去了。

  此時,屋內只剩下一個穿緋色裙子的少女和一個華貴曼妙的婦人,氣氛也好像變得沉重起來。

  “母妃,”我看著她,低聲悄悄道,“國宴那天我看見是有人將我拉下馬的。”

  “我知道,”她面上有一種了然于胸的自信,只不過眼神里更多的是一種深意,好像什么事情都掌握在她手里一樣。

  此時外面無聲,屋內也無聲,四周安靜的如同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

  “阿瑛,”她繼續(xù)道,“母妃雖不知道你為什么想嫁給那冀州知府李月疾,但母妃希望你知道,無論如何,你都只能相信你自己?!?p>  德妃娘娘此時提到他,忽然讓我心里微微一顫,我蹙了蹙眉:“母妃提他做什么?!?p>  她輕輕一笑,表情意味深長,只撫了撫我的頭,感嘆道:“他確實是個純臣,可你要知曉穆國如今儲君未定,朝堂之上哪個人不是人心惶惶的,未來無論誰做了太子之位入主東宮,你都要小心做事,再不能像以前那樣為所欲為了?!?p>  “母妃,”我支著頭,抬眼單純地望著她,“如果我是個男子,是不是也會像幾個哥哥那樣,要學那么多東西,以后與朝堂為伍?!?p>  德妃聽了,先是愣了愣神,過了片刻盯著我微微一笑,把我擁入懷里,輕聲道:“母妃以前倒希望你是個男子,不過如今,母妃覺得幸虧不是個男子?!?p>  我的頭抵在她的肩膀上,一股淡淡的清香竄入鼻底,像是梔子花的味道。

  “你也知道男子爭奪權利和后宮爭寵其實是一個道理,母妃活了那么久,該經歷的也都多少經歷過,沒經歷的也至少見過,哪有什么人會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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