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力》
灰蒙蒙的世界,烏云沉重的壓下來,街道邊的行人腳步匆匆,一幕幕大雨來時(shí)的預(yù)兆。
廢棄的小巷里一片昏暗,青石板的縫隙里長滿了青苔。一道閃電劃過,照亮無盡黑暗。
穿著某高中制服的男生跌跌撞撞跑進(jìn)巷子,他臉色驚慌慘白,黑發(fā)短發(fā)被汗水浸濕,黏在臉龐上,狼狽極了。
奔跑中,他不忘推倒兩邊堆積的廢品做路障,企圖阻止什么人追來。
放過我,放過我。
他絕望的祈禱,累的不得不張開嘴喘息,可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仿佛這樣他就能一直奔跑下去,跑出這個(gè)骯臟扭曲的城市,跑出那些人的圍堵,遺忘那些人拳打腳踢時(shí)惡魔的笑容。
突然,他慢慢停下了腳步,大睜的眼眸充斥著巨大的痛苦與害怕。在他面前,一堵高大的墻堵住了去路,無處可逃。
他撲上去,雙拳死命捶打著墻壁,發(fā)瘋般喃喃自語:“不,不能這樣……”
身后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兩個(gè)兇神惡煞的男子追了上來,其中有一個(gè)身材強(qiáng)壯個(gè)頭很高的寸頭青年,同樣修身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被撐的很大。
寸頭青年累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呼吸。
“跑,繼續(xù)跑,怎么不跑了?!币粋€(gè)痞氣十足的男生手里把玩著瑞士軍刀,嘴角帶著陰沉的笑,慢慢走來。
他后背緊緊貼在墻壁上,像見了鬼,聲音很高卻在發(fā)抖:“為什么揪著我不放!我明明已經(jīng)按照你們說的做了,為什么還不能放過我?。。 ?p> 痞氣男和善的笑了笑,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忽然用力按下去,同時(shí),膝蓋猛地抬起擊中他腹部。
巨大的痛苦襲擊了他,瞬間眼冒金星,雙腿發(fā)軟跪了下去。
痞氣男蹲在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頭發(fā),逼迫他仰起頭看著自己。
他笑容風(fēng)輕云淡,卻透著一股狠毒,“你竟敢忤逆我?好大膽子。”
他痛的臉色蒼白,頭皮在撕扯下流血了,絲絲滲在額頭上。
他聲音有氣無力,虛弱道:“我按照你的要求把她帶到酒吧,我?guī)チ?,只不過是在門外聽到你們這些禽獸商量著為她下藥時(shí)止步……”
他瞪著痞氣男,眼神噴射出憎恨的光:“我是人,不是畜生,不會(huì)與你們同流合污?。?!”
痞氣男眼眸微瞇,對他的咆哮感到意外:“你真的是他嗎?快看快看,我們學(xué)校公認(rèn)的膽小鬼膽子變大了?!?p> “紙老虎?!贝珙^青年一腳踹在他臉上。
他瞬間跌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墻壁上,不給緩解疼痛的時(shí)間,寸頭青年走過來扯住他的領(lǐng)子,猛然發(fā)力將他從地上提起,另一只手狠狠捶打他腹部。
幾拳下去,他嘔出一口黏膩的血,覺得天昏地暗。
“收手,別打死了?!逼饽刑质疽馔V?。寸頭青年咒罵一聲,不過癮的松開手。
他抱著肚子,額頭貼在冰冷的地面上,虛弱的喘息,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痞氣男掏出手機(jī),打開相機(jī),進(jìn)入錄像模式,撫正他的臉,手心手背來回扇著響亮的耳光,直到他兩頰高高腫起。
痞氣男滿意地欣賞著錄像,看到他憎恨的表情,不悅的皺了皺眉,抬腳踩在他手背上碾壓。
“喂,你這是什么表情?”他高高在上,眼神輕狂,“知不知道差點(diǎn)毀了我的作品?”
手指傳來“咔咔”的響聲,似乎要斷裂了。
他額頭青筋凸起,喉嚨里發(fā)出野獸的嘶吼,拼命推著他的腳,可是紋絲不動(dòng)。
“今天暫且放過你,從今以后……”痞氣男移開腳,“我要讓你知道,不聽話的下場?!?p> 他趴在地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手指血肉模糊。
痞氣男嫌棄的在地上抹了抹鞋底,轉(zhuǎn)身就走,寸頭青年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跟著離開。
小巷寧靜而黑暗,他蜷縮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全身因憎恨而不止顫抖。
一道驚雷撕裂天空,大雨降下。
老天仿佛看到了他的慘狀,哭訴著安撫他身上的傷口,冰冷的雨水混著鮮血流進(jìn)下水道。
他意識(shí)很模糊,記憶退回了三年前。
中考前一晚,他坐在昏暗的臺(tái)燈下奮筆疾書,書架上黃色的便利貼寫滿了考上“XX高中”的目標(biāo)。
那時(shí),他還是那個(gè)向往美好青春的少年,渴望在高中的塑膠操場里三步上籃時(shí)握緊籃筐,因?yàn)槟菢?,他覺得自己后背長出了一雙白色羽翼,有股神秘的力量推著他沖上天空。
他伏在地上,雨水沖刷著他的身體。
身上的傷口可以愈合,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卻永遠(yuǎn)無法彌補(bǔ)。
他痛恨的,絕非是自己善良不懂得反抗,而是施暴者的罪行。
善良沒有罪,善良永遠(yuǎn)無罪,有罪的,是把善良看做懦弱,進(jìn)行無休止暴虐的魔鬼。
以欺凌為樂趣的人,他們扭曲的觀念吸收了黑墨水,怎么洗都洗不干凈。
他們在世上,扮演著校園撒旦的角色,撕碎每個(gè)純凈心靈對生活的希望,吞噬他們勇氣,留下一生難以磨滅的陰影。
一旦遇到,請遠(yuǎn)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