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大齊羅氏
羅凝海渾身一僵,眼眸上蒙上一層薄霧,“本宮當(dāng)然記得,不過就是一個(gè)想做武則天第二的女人,最后能力陪襯不上野心罷了?!?p> “原來娘娘是這樣認(rèn)為的,”楚璃莞爾一笑,“皇子和公主同娘娘一樣的想法呢,也覺得韋氏實(shí)在是不自量力,竟然去搶奪根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是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p> 羅凝?;仨怂谎郏行┆q疑道:“那你是怎么說的呢?”
“我問皇子和公主,他們知道什么事情是屬于他們的,什么事情不是屬于他們的嗎,那么這些屬于的憑證是什么呢,”楚璃悠然地?fù)u搖頭,“可能是他們年紀(jì)太小,以為的屬于或是不屬于,都找不到一個(gè)有力的憑證。”
“世上的東西都是自己去爭取的,哪里有什么屬于屬于之分呢,”羅凝海心如明鏡,“武則天在成為女皇之前,也未曾想過皇位是自己命定的,不過是她的野心教會(huì)她爭取而已,韋氏也用自己的野心去爭取,卻落得如此下場?!?p> “落得如此下場又如何,韋氏與后宮中蕓蕓眾生相比,在史書上留下亂政而字,總比那些為皇上恩寵爭破了頭,半個(gè)名字都留不下來的女子要好,”楚璃深深地看著她,“娘娘你說是不是?”
羅凝海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本宮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本宮對做女皇沒有什么興趣,有博奕在前面坐著就行了?!?p> “不管娘娘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也是箭在弦上了?!?p> “尉遲少澤還讓本宮催促表哥堂哥出兵呢,”羅凝海瞥了她一眼,帶著她來到書房,“你幫本宮寫吧?!?p> 楚璃用毛筆蘸飽了墨汁,抬眸道:“娘娘打算寫些什么呢?”
羅凝海一低眉,字字句句都閃著寒光,“出兵,與孟元稹聯(lián)盟,再為本宮留一批精兵在皇宮里。”
楚璃的筆尖狠狠一頓,“娘娘,你認(rèn)為孟元稹會(huì)與你聯(lián)盟?”
“他會(huì)的,有我羅家在,皇城可不是那樣好攻打的,他要是不與我羅家聯(lián)盟,兩敗俱傷可不是好事?!?p> “那娘娘認(rèn)為他會(huì)把皇位給博奕嗎,要是他聯(lián)盟后反目攻進(jìn)皇宮怎么辦?”
羅凝海微微揚(yáng)起唇角,輕聲笑道:“攻進(jìn)皇宮又如何,本宮不是還有你嗎?”
楚璃一滯,“我?”
“尉遲少澤今日邀本宮去華陽宮談事,突然想到了什么人眼睛一亮,本宮猜他多半會(huì)找你來救駕,你可要小心些,”羅凝海掃了她兩眼,“不如本宮先下手為強(qiáng)吧?!?p> 楚璃默不作聲地將信寫完,放進(jìn)了一份信封中,面上波瀾不驚地說道:“我是不會(huì)幫你與孟元稹打仗的,我心中只有報(bào)仇這一項(xiàng)任務(wù),尉遲少澤與蘇如霜一死,我立刻就和端王回秦國,而且我作為秦國的端王妃,卷入大齊的皇位紛爭中是難以脫身的。”
羅凝海凝神看著她良久,將唇抿成一條線,“等到孟元稹的叛軍進(jìn)攻到皇城時(shí),誰也逃不過這場劫難?!?p> 天黑得幾乎要壓到皇宮上了。莊佑怡慢慢清醒過來的時(shí)候,看到的卻是尉遲少澤的臉,他正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自己,“祺妃覺得身體怎么樣,要不要朕再叫御醫(yī)過來?”
莊佑怡感覺嗓子眼中干得冒火,聲音虛虛地叫道:“我要喝水……我想要喝水……”
琳瑯聽到了她微弱的聲音,趕緊取了一杯水過來小心地叫她飲下,“娘娘,你一口一口地喝下去,這樣更潤喉嚨?!?p> 尉遲少澤摸了摸她的額頭,微微嘆息道:“還好沒有生太大的病,不然朕沒能照顧好他的女兒,真的對不住在天上的莊將軍?!?p> 莊佑怡的眼圈一紅,啞啞地說道:“父親為國捐軀,已經(jīng)達(dá)成了他的夙愿,作為父親的女兒,我很為父親感到驕傲?!?p> “你這樣想,朕心甚慰,”尉遲少澤掖了掖被角,深深地看著她,“朕聽說你暈倒的消息,以為你是因?yàn)榍f將軍病逝,所以連晚膳都沒有用完,就飛快趕過來了?!?p> 莊佑怡連忙坐起身,“我不敢麻煩皇上,還請皇上以龍?bào)w為重,快回去用晚膳吧,我沒什么事的,就是受了點(diǎn)風(fēng)寒,有琳瑯在這里照顧我呢?!?p> 琳瑯頷首道:“奴婢在這里照顧娘娘,皇上就快些回去用膳吧,要是傷著了龍?bào)w,娘娘心里也是過意不去的?!?p> 尉遲少澤見她氣色好轉(zhuǎn),聲音也不嘶啞了,便不再堅(jiān)持下去,淡淡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朕就先回上書房了,明日再來看望你?!?p> 透過門縫望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處,莊佑怡高高懸起的心終于放下了,轉(zhuǎn)眼卻對上琳瑯一雙淚汪汪的眼睛,“娘娘,你可算是醒過來了,奴婢還以為你和敏婕妤一樣,被將軍病逝的消息嚇得暈過去了呢?!?p> “哪里有那么脆弱呢,我聽到父親驟然離世的消息的確難過,可是也不至于要暈過去,”莊佑怡又喝了幾口茶,“就是著了風(fēng)寒沒受住,一下就暈倒了。”
“皇上聽到了娘娘暈倒的消息,馬上就從鐘翠宮趕過來了,生怕娘娘發(fā)生什么意外?!?p> “父親為了大齊的江山社稷,幾乎大半輩子都是在戰(zhàn)場上度過的,”莊佑怡的眼神黯淡下來,“就算是過過場面,他也要來看望我,以后就是陌生人了?!?p> “娘娘可千萬不要這樣想,”琳瑯咬咬唇,“娘娘真的不打算……”
莊佑怡為難地將臉轉(zhuǎn)過去,啞啞地開口道:“我心里還有他,萬萬不愿意委身于其他男人,你已經(jīng)勸了我多回,就別再提起這事了,我是不愿意的。”
琳瑯默默看了她半晌,最終只能嘆息道:“娘娘如何奴婢明白就是了,只是淳親王的叛軍逼近皇城,以后的路要如何走呢?”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我一個(gè)中間人位置也確實(shí)尷尬,”莊佑怡難受地吸了吸鼻子,“不知我抱著一座空寂的蓬萊殿要如何與孟元稹相對,等那時(shí)候再說吧。”
尉遲少澤回到桌前重新拾起了筷子,眼下是早就盛好的一碗排骨湯,只等他回來喝下。
“祺妃怎么樣了?”羅凝海挑了挑眉毛,“臣妾看她年紀(jì)還小,倒有些可憐,想著以后去看看她?!?p> “不用去了,朕今天已經(jīng)去過了,就讓她一個(gè)人呆在那蓬萊殿吧,”尉遲少澤表情淡淡地喝了一口湯,往德妃身邊掃了幾眼,“怎么今晚沒有看見你身邊的女官?”
“皇上找她有事嗎,臣妾看今晚月色不錯(cuò),就讓準(zhǔn)王妃去宮苑陪端王了,”羅凝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他的臉色,“端王在這里留宿多日,也不知何時(shí)離開。”
尉遲少澤夾了些蔬菜葉子放入碗中,“女官這樣的職務(wù)還是要時(shí)常陪在身邊才好,不能因?yàn)樗纳矸荻欣碛勺唛_,不然別人會(huì)說德妃不知管教下人的?!?p> 羅凝海低眉道:“臣妾明白,等榮華回來以后,會(huì)和她說的?!?p> “端王也是時(shí)候要走了,叛軍壓境朕不打算讓秦國出手,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尉遲少澤勾起唇角,“只是端王妃這次不知是否跟著一塊回去。”
羅凝海幽幽地說道:“這是他們小夫妻自己的事情,不如臣妾等她回來也問問?”
“你記得問就好,這兩人時(shí)常呆在大齊,也太詭異了些,”尉遲少澤揚(yáng)揚(yáng)手中的筷子,“你也不用總是盯著朕,吃自己碗里的菜就好。”
羅凝海露出一道得體的微笑,“臣妾是想注意著皇上喜歡吃什么東西。以后叫小廚房上菜的時(shí)候也按著皇上來?!?p> 尉遲少澤無所謂地?cái)[擺手?!暗洛@里的小廚房是整個(gè)后宮里面最好的,連朕的御膳房都比不過,自然是樣樣都拔尖的,朕每一種樣式的菜都喜歡?!?p> “皇上如此。倒說的臣妾有些不好意思了?!绷_凝海彎彎唇角,夾起一塊魚肚皮上的肉放進(jìn)他的碗中,“臣妾看皇上近來憔悴了許多??墒且煤贸燥埿菹⒌模眢w健康才能忙社稷上的事。”
尉遲少澤握住她的一雙素手,輕聲說道:“你確實(shí)是朕的一位賢妃?!?p> 羅凝海深深地望進(jìn)他的眼眸中?!俺兼呀?jīng)給父親和幾位叔公寄去了家書,皇上不用擔(dān)心皇城與皇宮的護(hù)衛(wèi)問題了。有他們在呢。能夠保護(hù)好皇上的?!?p> 尉遲少澤十分欣慰地嘆息道:“好在朕還有你在身邊?!彼蜷T外候著的陳萬千招招手,“過來,朕要擬一道圣旨?!?p> 羅凝海含笑道:“皇上先用晚膳吧。要立圣旨回到上書房再說。”
“朕現(xiàn)在就要立,不用用完膳了,”尉遲少澤挑了挑眉毛,噙著淡淡的笑意望向德妃,“立圣旨,羅氏凝海,淑德含章,性行溫良,軌度端和,敦睦嘉仁,著升為貴妃。”
羅凝海心中一滯,片刻就恢復(fù)了平靜,卻還是擠出欣喜的笑容,對他行禮道:“皇上怎么升了臣妾的位分呢,臣妾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p> 尉遲少澤將她輕輕從地上扶起,微笑道:“你在朕心里面的位置就是特別的,朕封你為貴妃,是因?yàn)槟阍陔薜男闹芯褪亲顬橘F重的妃嬪。”
羅凝海在心中冷哼一聲,不過就是瞧見孟元稹叛軍壓境,想要借羅家的勢力罷了。她嫣然一笑,眼底濕漉漉的,“臣妾能夠一輩子陪在皇上身邊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不求什么德妃貴妃的位分。”
“這是你應(yīng)該得到的東西,朕心里有數(shù)呢,”尉遲少澤悠悠地嘆了口氣,“現(xiàn)在良嬪懷有身孕,如妃又幫不上什么忙,朕的江山還借貴妃的福氣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