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fā)生那件事后,蕭殊燁很忙,晚出早歸,白日也不知躲在哪。
有一次遇見,他匆匆看來一眼,深沉銳利的目光,透著神秘的肅殺,姜斐呆了一下,都來不及出聲,他已迅捷大步離去。
姜斐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蕭殊燁,這幾日他是越來越肆意了。
有些事總要探究清楚。
再次啟程,隊伍休息的時候,姜斐上了蕭殊燁的馬車。
內(nèi)里裝飾精致舒適,比之她的車輦更加的寬敞奢華,蕭殊燁坐在里側(cè),矮幾上有一套茶具,面前那盞茶里飄著青綠的茶葉,滿滿的,像是剛斟上。
柳娘子坐在左側(cè)軟榻,看見她上車立刻點頭施禮,后垂眸乖巧的下了車。
姜斐羨慕不已,有個省心乖巧的美人侍奉,可真是愜意。
蕭殊燁抬眸就看見她滿眼亮晶晶的盯著柳娘子的后背看,眸色更深了幾分。
姜斐回首看到他深沉的眼神,她瞪了回去。
難道一個女人的醋也吃。
姜斐坐到右側(cè),右手輕巧一舉,繁復袖口滑落,露出白皙玉臂,伸出去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蕭殊燁快速的看了一眼,垂下了視線,一股焦灼浮上心頭,他終于意識到這幾天的煩躁都來自于一人影響。
想通后,心頭驟然一松,兀自輕嘲。
姜斐輕啜口茶,放下茶杯,側(cè)眸對上蕭殊燁似笑非笑的雙眸,她狐疑的問他,“你怎么了?”
蕭殊燁笑了笑斜倚著,姿態(tài)懶散的看著她。
奇了怪了。
姜斐上上下下看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再仔細看他的眼睛,終于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了。
這家伙又要紈绔了。
這前兩日他的眼睛總是陰沉沉的,現(xiàn)在彌漫著恣意不羈。
姜斐撇了撇嘴角。
又笑了笑,提起話頭,“那個人查出來是什么人了嗎?”
蕭殊燁抬手捏著下巴,淡淡的道,“你拿什么交換?”
姜斐看他,再好看的臉,再柔情的桃花眼,都掩藏不住一顆黑心。
她心里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是眼巴巴的,伸頭道:“喂,沒必要分的這么清吧,我們可是自己人?!?p> 蕭殊燁放下手,探身向前,幾乎挨到她的臉前,雙眸細致的看著她的眼睛,輕嘲一笑,“我看你的眼睛是在罵我,哪里像自己人?”
在他說話呼氣吹到她的臉上時,她渾身一僵縮了回去,也伸手推了他一把,正好推在他的胸口上。
姜斐更加不自在了,總感覺是被調(diào)戲了。
她羞惱,“你怎么能欺負我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
蕭殊燁一頓,垂下眼眸,“你不像,你年歲多少?”
姜斐冷哼一聲,“自然是比你小?!?p> 蕭殊燁直直盯著她,仿佛她不說出來不罷休似的,姜斐心想正事要緊,不與他爭執(zhí)了。
便笑道:“過了明日,年滿十五?!?p> 女子十五及笄。
蕭殊燁揚眉,“明日你生辰?”
姜斐點點頭。
“正好。”
姜斐疑惑的看著他。
蕭殊燁笑了笑,“我明日告訴你,正好當送你的生辰禮了?!?p> 明日?
鬼才信。
姜斐身體往后一靠,目露不屑,“我好幾日都睡不好覺了,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走了?!?p> 蕭殊燁抬了抬嘴角,懶散的往靠墊上躺去,閉目歇息了。
姜斐一看他這架勢,狠狠的翻了個白眼。
馬上咕嚕嚕的動起來,姜斐掀開簾子,看到柳娘子上了后面的馬車,阿云等人回了她的車輦。
她回頭去看蕭殊燁。
發(fā)現(xiàn)他已是一副安然入睡的樣子,登時無奈。
“好,我等你明日告訴我,若你不守諾,我……”
蕭殊燁睜開眼,“放心?!?p> 姜斐定定看了他片刻,立刻喊停下了馬車,她走后,蕭殊燁坐了起來,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不一會兒,邵安帶著一名傳信兵來見他。
姜斐回去后立即讓人去盯著蕭殊燁和紹安的動向,阿伍不在身邊,這兩日蕭殊燁的動向,她竟然半分不知。
根據(jù)那個人的線索一定查出了什么,或者廖常海的口中又吐出了什么隱秘的事。
蕭殊燁又做出一副故意不告訴她的樣子是為何。
姜斐思來想去也未想通,直到夜幕后。
隊伍在山谷里安營,夜幕下,有篝火照應(yīng)。
姜斐跟自己的侍女仆人坐在一起,遠遠看見蕭殊燁巡視的身影,站在士兵中,不知誰調(diào)笑一句,引得眾人渾然大笑。
蕭殊燁踹了那人一腳,面上卻是忍俊不禁。
姜斐托腮看著他,這才是親近人自己人的做派,沒有戒備和不信。
所以蕭殊燁還是不信任她,依舊要試探她。
她嘆了口氣。
阿云阿媛阿秀在旁邊嘀咕。
“蕭世子長的真好看?!?p> “京城里也無人能及?!?p> “不過京城里為何都把他說的那么不堪?!?p> 阿云冷哼,“難道不是嗎?你看那柳娘子日日不離他身。”
“也對,那柳娘子長的也確實好看?!?p> “要說好看,還是不及我們公主半分?!?p> 三名侍女紛紛看向姜斐,齊齊點了點頭。
公主的長相看著稚嫩,仔細看就看出那逐漸無法掩蓋的艷麗。
姜斐不樂意了,瞪了她們一眼,“居然拿本公主跟她比,誰給你們的膽子!”
阿云三人齊齊縮了縮頭,“公主,我錯了?!?p> 姜斐眼神更狠了,“還不來伺候本公主!”
語氣又嚴厲,樣子又兇,看起來驕縱的無法無天。
也只有阿云等人知道怎么回事,面上服帖恭順,心里互相忍笑。
江仲遠帶著他自己的仆從站在營外的光影邊緣,咬著干糧,看著姜斐和蕭殊燁。
心里無限惆悵,仿佛自己已經(jīng)是個局外人。
確實是,公主不再任用或者過問他,有些事不隱瞞也不坦白,她愛怎樣就怎樣,也明白著讓他愛怎樣就怎樣。
他還有何用,他又能怎樣。
他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了。
他仆從忍不住嘮叨,“蕭王爺那樣的人物,他的兒子居然這樣的風流紈绔,那位柳娘子一直待在世子的馬車里,夜里也未見下來?!?p> 說完頓住,與另一人雙目譏笑。
“公主也是個驕縱的,他們這樣的人要說生來就是享福的,可是現(xiàn)在……”
兩人相視一笑,不敢多說惹事,但是心里已是覺得命運也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