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圣天子不忍賢才遺野,特下詔廣納在汴賢才,像一陣風(fēng)一樣傳遍了整個神都。引起了莫大的轟動,一時間不但是寒門士子們、平民百姓們,就是世家大族也為此感到震驚。
自古以來這天下都是由地方上或朝廷大員們向吏部向皇帝舉薦人才,雖然都是從世家大族中選取,可也是先問德才,再決定是否予以舉薦的。因為如果你舉薦的人貪贓枉法,舉薦的人自然也要受到牽連。
再說光有德和才就行了嗎?當(dāng)然不行!你還得讓別人都知道你有德和才,要不憑什么讓人舉薦你呢?又怎么讓你出仕為官呢?所以你必須還要有名望才行。就像馬晉前世的古代“養(yǎng)望出仕”之說,就是說如果你有足夠名望,讓世人都知道你,為世人所追捧的話,就能一朝坐上高官之位。
就像北宋的名相王安石就養(yǎng)望三十年,被稱為“享負(fù)天下盛名三十年”。一朝被北宋神宗皇帝拜為宰相,主持變法。
因為有了足夠的名望再出山,就可以一下子壓倒不少的競爭對手。這樣王安石出山為官之時自然便是無人可擋。因為王安石有了足夠的名望,出山便身居高位,自然就不會有多余的閑話議論他究竟配不配的上這個位子。
因為之前他是“大賢”的言論已經(jīng)流傳開來了,那么在那些普通人看來,王安石有如此的名望,身居高位也就成為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牧恕?p> 名頭太了,別人自是不敢看輕你。
反之,如果你的名頭太小,人家聽都沒有聽過,那么對方就會輕視你,會覺得你是個平庸之輩,又怎么會舉薦你呢。
所以說要成功,首先就要會裝那個什么。這個與其說是“德和才”,不如說是一種“勢”一種人造的“聲勢”讓你的名得以傳出去。
如果你養(yǎng)出了不菲的名望,讓很多人都知道了,那些地方官員們,在舉薦官員的時候就不得不考慮你,不管你是真名士假名士,他們都不得不推舉你,因為如果不舉薦你就是怠慢人才就是不思為國為人所不齒。
世家大族們擁有龐大的財富和人脈,可以讓自家的子弟足不出戶就培養(yǎng)名望,使之盛名遠(yuǎn)揚(yáng)。但小地主出身的寒門士子們就沒有這么好的條件了,沒辦法后臺不夠硬能怎么?只能皓首窮經(jīng)死命讀書。
在漫長歲月里積累名聲,哪天有幸成了一代大文士,到了那時候別說世家大族了,就是朝廷也要給你三分面子。可是又有幾人能夠耐得住寂寞,韜光養(yǎng)晦如此之久,蹉跎光陰呢?
所以說身后沒有世家大族們幫襯,想要踏入仕途何其難也。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當(dāng)今圣天子在朝,給了他們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進(jìn)階之途,那便是科舉!
不用花錢養(yǎng)名望,也不用有人脈,更是不用投靠那些世家權(quán)貴們,這一次是把才華擺在了首位,誰有才華誰就可以做官。這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機(jī)會,這些寒門士子們又怎么會甘心錯過呢?
那些窮困潦倒的寒門士子們仿佛一下子就恢復(fù)了活力,高聲呼喊擊掌為賀。反觀那些世家大族累世勛貴們臉色便不好看了,在他們看來,今上這是破壞規(guī)則的玩法,只是當(dāng)今雄才大略天威赫赫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再說內(nèi)閣中除了長孫無忌、寇準(zhǔn)外也都是世家大族之人,只是他們被馬晉前一段時間一連串的動作嚇壞了,又看到當(dāng)今圣上的態(tài)度強(qiáng)硬無比,所以他們根本不敢勸阻。
還好,當(dāng)今圣上也只說試行,如果這科舉在地方上行不通的話,料想當(dāng)今圣上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強(qiáng)行推行。而且也只是限于神都之內(nèi),影響不了他們多大的利益,世家大族們也就聽而任之了。
再說了這寒門中又有幾個有才的,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他們這些世家大族們培養(yǎng)的人,所以世家大族的人根本不相信寒門能騎到他們頭上,到頭來當(dāng)今陛下還得靠他們這些世家大族。
這么想想,他們便做好了決定,趕緊提筆寫下了一封封書信,讓家里趕緊的子弟們都來神都參加考試。
“哼,開科取士也好,讓那些破落窮酸們看看,世家大族永遠(yuǎn)都是世家大族,窮酸永遠(yuǎn)是窮酸,我們世家大族傳承無數(shù)年月,根本不是那些破落寒門可比的!”
……
神都便宜坊酒肆之中
一名身穿華服的老者走了進(jìn)來,環(huán)顧一眼便走到大堂臨窗的一處坐下,那酒肆掌柜也是眼睛毒辣之人,一眼就看出這老者身份不凡連忙上前道:
“這位客官,大堂里實在太嘈雜了些,怕影響了客官的雅興,要不客官移步去樓上雅間,那里更安靜一些……”
“這個不必了……老夫就喜歡熱鬧的地方?!?p> 老者笑著回絕了掌柜的一片好意,掌柜見老者態(tài)度堅決便退了下去。這家酒肆在神都也只是一般酒肆,但也是人來人往,噪雜一片,好不熱鬧。而眼前的這位老者正是剛剛來到大周神都的宋國使團(tuán)副使畢雍,官拜司空、尚書右仆射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在宋國也是三公一般的人物。
這大宋帝國地處大周之西極,與大周隔一國之地。說起來這大宋帝國也是天下五域之中一等一的繁華國度,因其瀕臨內(nèi)星辰海又與中域數(shù)國相接市舶貿(mào)易及其繁榮,商業(yè)及其發(fā)達(dá),國家之富裕在天下五域中都是赫赫有名的。
這宋國的人文也是無比的璀璨,文風(fēng)盛行名士大儒更是比比皆是,是聞名天下的風(fēng)流之地??上н@宋帝國雖然也號稱東域四大強(qiáng)國之一,那也只是在國力經(jīng)濟(jì)上,因宋國中的重文輕武,軍人地位低下,是已武事不興,軍隊廢弛疲弱,其軍事實力也就堪堪與東域一些較強(qiáng)的小國家一拼,與另外三大帝國想比就差的遠(yuǎn)了。
這就跟人一樣如果你擁有一樣超過你本身所能承受的東西,就定會帶來災(zāi)禍,這宋國就是一塊好大的肥肉,引來無數(shù)的餓狼對其虎視眈眈。
而畢雍來大周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大周皇太后的五十壽誕快到了,這大周皇太后蕭氏可是現(xiàn)今宋國國主的表妹,宋國國主自然要派出使節(jié)前來祝壽。
畢雍佯裝喝酒,兩只耳朵卻悄悄的聽著周圍人談天說地,很快有一桌的人談話的聲音被他注意了。
“公明,這幾日準(zhǔn)備如何?”只聽其中一人問道。
那名被問到的士子苦笑著搖搖頭道:“這可不敢說,在神都漂泊一年,好多學(xué)識都荒廢了,要撿起來還真不容易呢”
那名問話的士子還是客套道:“公明的才華吾等可是有目共睹的,別的不敢說,我看考中那絕對是八九不離十了。”
同桌的另一名士子慨嘆的說道:“多虧圣上英明,否則似我這等寒門學(xué)子,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啊?!?p> 三人的談話引起了畢雍的注意,于是畢雍笑著走道那三人跟前,道:“三位小先生一看就是飽學(xué)之士,老夫略備薄酒一杯,不知三位小先生可否賞光?”
這三個士子見畢雍氣度不凡,以為是哪位貴人相邀,連忙起身行禮答應(yīng)。
席間,畢雍的談吐還有學(xué)識都令這三人位士子心折,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問道:“老先生此番來神都,也定是為科舉而來吧……
畢雍佯裝訝異的問道:“科舉?何為科舉?”三人一愣,眼前這老先生竟不知科舉為何?
畢雍看到三人神情便笑吟吟的解釋道:“我乃宋國人,今日方到大周神庭,確實不知三位所說的科舉為何事?”
其中一名士子連忙道:“老先生初來神都,不知道科舉之事也很正常,數(shù)日前,當(dāng)今的圣上下詔,要舉行科舉考試,廣納在汴賢才,只要通過考試,不論身份地位皆賜予功名,入朝為官,這對于我等寒門中人,可是一個天大的好事啊?!?p> 畢雍心中一震,暗暗感嘆道:“這個大周皇帝真是好大的氣魄”。畢雍一聽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要知道這天下的國家都一樣,都是以世家大族為核心的官僚體制。這大周皇帝竟敢動搖這些世家大族的根基,讓畢雍都不得不道一聲“佩服!”。
畢雍收斂心神很快又與這三名士子攀談起來,其間總是不著痕跡的打聽大周朝堂上的一些事,他想要聽一聽這些士子們對于大周朝廷的看法。
他們談到大周皇帝的時候,毫無例外的都給出:“雄主”、“英主”、“不世圣主”這樣的話。
畢雍不過稍稍的露出了一些質(zhì)疑的意思,那三名士子便皺眉道:
“當(dāng)今圣上誅殺權(quán)奸李世芳肅清朝堂,鎮(zhèn)壓晉王謀反,平定我大周邊患,任用能臣干吏,如今更是打開方便之門,讓我們寒門士子有一條通天之階,如此能力,如此氣魄,如何當(dāng)不得圣主明君?”
畢雍心中苦笑,大周國主公開科舉考試選拔人才,敢為天下先,已經(jīng)贏盡了這些寒門士子的心。不過畢雍還是疑惑的道:“老夫曾聽聞,周主怯懦,守余尚且不足……”
“那完全是道聽途說,全是無稽之談!”那三人中一名士子立刻矢口否認(rèn),“當(dāng)今圣上有那些傳言之時,剛初登大位又年幼,又有權(quán)臣在朝難免會受制于人,況且又有晉王等一干亂黨時刻盯著當(dāng)今圣上,當(dāng)今圣上如果不謹(jǐn)小慎微一個不小心便會有生命之憂,在如此情形又豈能不小心翼翼?”
“正是此理!”另二個士子也很贊同的點點頭,說:
“那時候當(dāng)今圣上勢微,若不忍辱負(fù)重,與這些奸佞虛與委蛇,又如何能從容布置以雷霆一擊誅殺李世芳這等奸佞亂黨,足見當(dāng)今圣上并不是昏聵懦弱之輩,恰恰相反,我觀陛下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乃是一位不可多得明君圣主!”
另外二人也是頻頻點頭很是贊同,畢雍臉顯苦笑道:“如此看來,卻是老夫孤陋寡聞聽信傳聞,老夫自罰三杯向三位小先生賠罪。”
然后畢雍便饒有興致的聽他們講大周國主這一月內(nèi)做了什么,當(dāng)聽說那大周國主誅殺李世芳,他本已近很是驚訝,再到后來聽到大周朝廷軍隊月旬之間便平定晉王之亂,在并州大破遼國名將兀術(shù)赤及二十萬遼國鐵騎,又在北地幽州大敗瀚海國主麾下數(shù)十萬兵馬,又是建立樞密院、司禮監(jiān)等等,將大權(quán)集于手中,讓畢雍震驚的無以復(fù)加,這跟他們大宋御前司探查的大周皇帝是同一個人嗎?
必須立刻將所見所聞一一稟報國主,希望國主千萬不要聽從那些傳言以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引起大周皇帝的不滿,畢雍想到這里邊坐不住了趕緊起身和三位士子道別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