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那玄王性子冷漠孤傲,會哄著山兒私奔?你莫不是說反了?!?p> 奚夫人微微挑眉:“夫君曾同我說過,瞧人不能只瞧表面,你既和那玄王相交無幾,又怎知他內(nèi)心是個怎樣的人?你覺得青山一個小丫頭,能拐得動他?”
“夜行!”
話音剛落,只聞門扉被拉開的聲音,一道黑影瞬間閃進(jìn)來:“屬下在。”
“派一隊人馬暗中把青山那丫頭給找回來,尋到人莫客氣,立即將她綁回來!”
“遵命?!币凰驳墓Ψ?,門扉重新閉合,人也不見了蹤影。
“果真是平日太過縱容她胡作非為,竟和玄王糾纏上,那是她能胡鬧的人?”見奚大人頗有些氣憤,奚夫人識趣不語,轉(zhuǎn)身朝床榻走去。
“夫人。”奚大人反應(yīng)到自己語氣稍有不好,以為夫人生悶氣,立刻起身追去。
風(fēng)打樹葉沙沙響,更聞夜鳥展翅聲。
漆黑天幕之上星子明亮閃爍,好似小少女的眼睛眨呀眨呀眨,樹林里卻是一片茂密幽暗。
透出花枝樹木,隱約可見一處洞穴內(nèi)火光隱隱,走進(jìn),能聽到木柴被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
奚青山坐在干草堆上,雙手捧臉盯著恒寂翻烤打來的兩只山雞,忽然笑起來,眉眼彎彎:“和夫君在一起,哪怕是吃烤野雞,也好似山珍海味?!?p> 火焰將被收拾光滑的野雞烤得滋滋作響,香味好似一只無形的素手挑逗著人的鼻子。
不知過了多久,恒寂將其中一只烤得外黃里嫩的烤雞遞給他,微側(cè)臉:“你的山珍海味?!?p> 啪…
火堆里炸出一點小火星,暖黃火光映照在男人俊美的面上,又被高挺的鼻子分割,使得臉頰明暗分半,更顯五官立體,眼眸深邃。
奚青山笑盈盈接過:“夫君肯帶我私奔,那我便會一輩子跟著你的。自此,你去哪,我就去哪?!彼€對了。
恒寂不語,心中卻暗道:傻丫頭。
“跟著我,你會吃苦?!背聊肷?,他終于開口。
小少女剛咬上雞翅,啃得滿嘴油光,大眼睛眨巴眨巴:“跟著你即便苦也是福,我并不會覺得苦?!泵刻鞂χ@張俊臉再苦也不苦了。
夜?jié)u深,蟬聲依舊。一匹矯健的青驄馬被栓在洞外的一株老柳樹旁,悠悠甩著尾巴。
奚青山吃飽,伸手拍拍鋪在地上的干草堆:“夫君,夜深可入寢?!?p> 恒寂往火堆里添著柴,跳躍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眉眼之間,好似覆上一層金色霞光,融掉淺薄冰霜,面容竟也柔和了幾分。
“你自己睡?!?p> “啊,為何不一起?”
“一起成為野獸的食物?”因不了解此地狀況,恒寂不敢大意。
既然帶她出來,便不準(zhǔn)她受到任何傷害。
“夫君不睡,我亦不睡?!币豢谝粋€夫君喚得格外甜。
“那你守著,我睡?!?p> “啊……”
“啊什么,給你三秒,閉眼。”
奚青山無奈,只得乖乖在他身旁躺下。
片刻又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將恒寂的左手抬起來,小腦袋鉆進(jìn)他懷里順勢枕在他的腿上。對著他眨巴眨巴片刻,方才嘻嘻笑著閉眼。
一刻鐘后,懷中少女呼吸聲清淺。
火堆啪地炸出一點火星,恒寂恐這熊熊柴火烤著她的小臉,便伸手于少女鬢邊替她擋著。
垂眸看去,小少女唇畔還掛著淺淺笑意,小梨渦微顯。濃密的鴉睫微微上翹,好似一把柔軟的小刷子,于臥蠶下籠罩一片陰影。
許是被火烤得久了,臉色微紅。
“傻子,日后若不學(xué)聰明些,少不了被人騙?!彼m笨,卻也有頗有幾分可愛。
永春城,皇宮——
“呵呵,陛下,癢~”
“陛下莫要再逗弄成妾,來,臣妾喂陛下喝酒~”奢華的寢宮內(nèi)燭光明亮,映得腳下金磚微微泛著光。輕輕飄晃的繡花紗簾內(nèi)透出女子嬌媚的聲音,不必見人,便能猜到這女子是如何艷麗。
“愛妃要如何喂?用嘴喂?”含著愉悅笑意的中年男子聲音。
“陛下盡是羞臣妾,罰酒一杯~”略含嬌羞的聲音仿若狐貍爪子輕輕撓人心。
“好好好。朕喝,朕喝,不過——”只聽女人一聲嬌呼,足踏地板的聲音響起,高大的男人抱著妝容精致的女人往象牙榻走去,“要去榻上喝?!?p> “陛下,嗯~”
這時,一名老太監(jiān)彎著身,快步行至宮殿內(nèi),隔著層層紗簾跪下,以頭扣地:“陛下,國師求見——”尖細(xì)的嗓音含著濃濃恭敬。
“國師出關(guān)了?罷了,有何事明日再奏!”語罷,一聲女人呻吟傳出來。
老太監(jiān)早已習(xí)為為常,繼續(xù)稟報:“陛下,國師大人說今夜之事極其重要,事關(guān)江山,望陛下允奏?!?p> 事實證明,“事關(guān)江山”此四字,是任何一位帝王的軟肋。無論他是在進(jìn)行傳宗接代的事或是在吃飯、如廁,只要一聽事關(guān)江山,必定會停下手頭一切事情首先解決事關(guān)江山的大事。
當(dāng)然,此話只有高深莫測的國師說來才最奏效。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一身明黃龍袍的男人撥開紗簾走出來,路過老太監(jiān)身旁時淡淡道:“請國師一同前往書房議事?!?p> 存書萬冊的書房之中,長明帝端坐在金絲楠木書案前,眉宇之中雖透著威嚴(yán),面色卻藏著幾分萎靡之氣,想來是常年房事過勞。
長明帝對面坐著一名身著紫金道袍的男子,滿頭長發(fā)如落滿飛雪似的白,容貌卻年輕。
而那雙放佛可以看透前生今世的雙眸卻透著滄桑感,仿若一位歷經(jīng)世事的智慧老者。
這便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年齡,著實玄妙。
“國師深夜出關(guān),所謂江山之何事?”長明帝緊緊盯著國師,語氣卻客氣。
任何人、任何事,皆不及江山重要。
國師平靜望著他,張唇只道五字:“東方有龍氣?!?p> 若此話自別人口中說出,估計下一刻便會人頭分家。但眼前人是身懷特殊能力的國師,說出此話只會令帝王心生嚴(yán)肅。
長明帝神色一凜,雙手微微握緊:“國師何出此言?”
“臣昨夜登上通天樓觀星象,望云氣。忽望東方氣象,欲成龍虎,且呈五色繽亂,為天子之象?!?p> 長明帝心中一驚,面色卻毫無波瀾,鎖著眉頭思忖:“東方為梧州之方位,奚長歌?”
“臣見過梧州奚大人,他的面相,并非有龍氣之人?!?p> 長明帝犯了糊涂:“還有其人?”
國師微微點頭,提醒一句:“臣聽聞,上一任國師曾預(yù)言眾皇子之中,有一位皇子天生福相,日后必有大成,但卻注定孤寂一生?!?p> 長明帝驀然清醒,他好像是有這么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