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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千秋

第四十回 歸鄉(xiāng)

魏武千秋 囧雪 3343 2020-09-29 13:44:01

  這酒一喝罷,歡也尋了,袁紹和曹平安兩人醉醺醺地出了酒家大門,搭著肩旁,兩步一晃三步一扶,悠哉悠哉地走在官道上。

  “孟德啊,你這人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在意你家婆娘的長相啦……”袁紹打著哈哈說,“自從你娶了這丁氏,總是一副愁眉苦臉?!?p>  “本初兄,你說這洛陽城里還有那么美艷動人的歌手???”曹平安還沉溺在那歌伎的風韻中。

  袁本初瞇著個眼睛,暈暈沉沉地問:“什么歌手?”

  “歌伎,你喝醉了,聽錯了……”

  “這是天子腳下,城里有幾個美人兒算什么……那好看的多了去了,你以后能見到的還多著呢?!?p>  “不知那位小姐是否結婚了……”曹操羞澀地嘀咕了一句。

  袁紹拉著他牽了馬,兩人一陣酒氣,就這樣晃晃蕩蕩回府去了……

  翌日,曹平安貌合神離地惜別了曹嵩,點齊了行禮器物,在十來名官軍的陪同下攜上了丁夫人和曹昂,前往了赴任兗州濟南相整頓吏治的道路,不過此行卻是先回譙縣。

  這一路上曹平安感慨良多:幾個月前,在經(jīng)歷了荒郊迷路、遭到綁架,最后還被當作了騎都尉曹操,那時僅有衛(wèi)茲一人跟在身邊。而今,卻有護衛(wèi)相隨,甚至還喜當了爹,有了一個丑媳婦兒!

  我好命苦!真的!

  曹平安每每轉過頭去看著丁氏這張大餅臉,心里卻總是想著那酒家里的那個歌伎。三個孩童躺在女婢的懷中睡了下去,曹平安撩起簾子,外面正飄落著雪花,道路白茫茫的一片。

  曹平安的馬車在空曠的原野上前行,剛從官道并入鄉(xiāng)間道路,聞著鑼鼓之聲,便見鄉(xiāng)道不遠處站著數(shù)十人,他們張著鑼鼓,敲敲打打,想是那曹操譙縣老家的人,不過細眼一看,一個都不認識,心里便慌張起來:待會得見機行事,不能讓曹操的親戚懷疑身份……

  這道路很是難行,好在車夫是曹嵩親自點的,生長于斯,就算閉著眼睛也能摸到譙縣老家。

  他一邊在前面催馬而行,一邊哼著毫無調子的小曲兒,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眼在馬上沉默不語的曹平安以及丁氏母子。

  “大哥!”

  這喊聲如平地驚雷,驀地一聲炸響,震得女婢懷中孩童哭哭啼啼,只見這婦人竄出頭去吼了幾句:“曹子孝,你不能細聲一些嗎?你侄兒、侄女都給你嚇哭了!”

  那人聞聲趕忙頷首道歉:“夫人,我這嗓門子粗了些,失了禮,嚇了我侄兒、侄女了?!彪m然已經(jīng)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聽得轟隆作響。

  曹平安一聽,急忙伸出頭去,但見一人甩著衣袖大步而來:這人身長八尺,虎背熊腰,頭戴冠玉,穿了一件并不華麗的灰黑色深服,腰闊十圍并不系帶,腳上穿著厚底鹿皮覆。他生的五官方方正正,白頭粉面,濃眉大眼,腮邊一部貉胡須,聲如虎嘯,舉止投足之間豪放萬千。

  這人是曹仁?

  曹平安大喊一聲:“是曹仁,曹子孝嗎?”

  曹仁大步走來,牽了拉車馬匹的韁繩,緩步而行,應道:“大哥,是我,是我!”

  曹平安又問一句:“子廉可還好?”

  只見曹仁指著人群中一個穿著墨綠色服飾的男人說道:“那便是曹子廉了。”

  “那夏侯家的兄弟還在嘛?”

  “怎地不在?”曹仁反問一句,抬手一指,說道:“大哥你看,那并排兩人就是夏侯家的兄弟呢。”

  曹平安順著方向望去:但見這三人豪氣冠天,與這曹仁相比,竟是各有各的不同……

  只見那曹洪身長七尺,棱角分明,頭戴一頂青紗抓發(fā)頭巾,身穿一領單墨綠錦繡長袍,腰系一條雙搭尾龜背銀帶,腳穿一對瓜頭皂靴。外表看起來好似放蕩不拘,眼里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目光卻讓人不敢小覷。

  曹平安分不清并排兩人誰是夏侯惇誰是夏侯淵。

  卻見左側一人,身長九尺,頭上戴著束發(fā)紫金冠,身穿一件二色黑白大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絳,外罩青石色倭鍛長褂,登著青緞白底小朝靴,面若圓月,鬢若刀裁,眉如濃墨,溫文爾雅。

  右側一人身長八尺,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頭不帶冠,齊眉系有青色綢布扶額,色如桃瓣,雙眼似鷹,身披黑色大褂,內穿絳紫色蜀錦深服,腳踩登云覆,一眼望去好一個威風凜凜的郎兒。

  馬車在驛道停了下來,仆從們趕緊迎上前去收拾行李器物,曹平安領著丁氏母子下了馬車,卻見一男人拎著個酒葫蘆醉醺醺地一步三搖晃。

  丁夫人一眼就認出了他,說道:“二哥你又喝酒了?”

  “這酒嘛……嗝……不喝……難受得很!”這男人搖搖晃晃走了過來,一把扶著曹仁的寬肩,“孟德回來了喲……嗝……嗝……一會兒我叫府上皰人燒……幾個好菜……咱們幾弟兄喝……喝幾口……”

  曹平安見這醉漢搖搖晃晃,深怕就這么摔地上去了,心道:這醉貓子,丁夫人管他叫二哥,想必便是那丁沖沒錯了。

  曹平安走入眾人跟前,行了一個大大的羅圈禮,說道:“曹操這一路歸來,有勞各位鄰里鄉(xiāng)親出門相迎了?!?p>  “侄兒呀,咳咳……你這出征數(shù)月,也沒個消息,這家中長輩、兄弟都挺掛記你的,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咳咳……”

  曹平安見一慈目老婦張口說來,自己心里起了嘀咕:這人是誰?

  “六嬸你身體不好,咱們回屋再談吧?!闭f話的是曹仁,他趕忙松了韁繩,上前攙著這老者的手臂。

  六嬸?

  這人是六嬸的話,那不就是曹嵩口中那個人嗎?

  是了,這人定是那六叔曹胤的老婆。

  曹平安一想,趕忙又行了一個大禮,說道:“侄兒見過六嬸……”

  “嗯……咳咳……咱們這便回屋去,這外頭天冷,昂兒要是染上病可不好咯。”

  說罷,六嬸便領著眾人去往府上。

  夏侯家的兩兄弟與曹洪、曹仁走在曹平安兩側,只見曹平安淡淡問了一句:“這個,妙才兄弟,以前我失手殺了人,多虧你去給我頂了這罪了,誤了你的官途,我真的對不起你啊……”

  曹平安說這話無非就是想知道他倆誰是誰,但見那圓面耳大之人笑道:“孟德,你跟我客氣什么呢?我這身份哪里比的上你,入幾個月牢獄算得了什么?不過,聽說你此番立了戰(zhàn)功,又被晉升為那濟南相,待會你可要好生與我們幾個哥哥弟弟說說你是怎么帶兵打仗的。”

  曹平安看了一眼這人,這難道就是夏侯淵?接著又看了看他身旁那九尺壯漢,莫非他便是夏侯惇?

  只見這九尺壯漢開了口,道:“堂哥,你回來便好,咱們這些堂兄弟早就該好生坐坐了,妙才那時給你頂罪,也是我的建議,你比我這族弟更加適合做官,他要是做了官,還不帶著那衙役成天獵獸去了?哪里還會去管一縣大小之事?”

  曹洪一接話說道:“哎呀,說這些干嘛,大哥回來了,我還特地告了假,今天就該好生喝酒,倒是那平叛之事,大哥可別藏著掖著,都說與我等兄弟聽聽?!?p>  “喝酒好……嗝……喝酒好……我這葫蘆里……也快……見……見底了……嗝……”

  這丁沖一開口便是滿身酒氣,熏得曹平安胃里不適,想要吐出來。

  不多時,這老婦便領著大伙進了宅邸,接著他招呼賓客入座,卻聽門外一聲略帶埋怨的口吻:“弟妹,你還帶著他們在這里做什么?阿瞞才得勝而歸,我在家中等了老半天,你們怎么都不來?。靠於茧S我去我那府邸,宴席都給你們備好啦!”

  眾人聞聲望去,但見大門外走進一人,他穿著一身錦繡華服,面色紅潤,頭發(fā)賓白,看起來上了年紀,但腰板子挺好,不用拐杖也不用人扶,就這么徑直走了進來。

  六嬸聽了,頓時就冒了火,喊道:“去去去,咱阿瞞才不吃你家的臟食……”

  “嘿,我說弟妹,這事情都過去了幾十年,你還跟我生這悶氣呢?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如此?”那老者回了一句。

  “呸……咳咳……你曹鼎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咳咳……”

  “我怎么了?我都是給咱們曹家謀好處,這有錯嗎?”

  “謀好處可以,你那些錢財怎么來的你自己不知道嗎?”

  “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弟妹,今天是給阿瞞接風洗塵,你不要鬧得大伙心情都不快……”

  “我不去,你們誰愛去誰去吧……”

  這六嬸也不知對這老者有什么間隙,見面便吵,而且固執(zhí)得很。曹仁看了看六嬸,勸道:“六嬸一起走吧”

  而曹洪則看著那堂前老者,說道:“大伯,你也別惹六嬸生氣了?!?p>  曹鼎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我惹他生氣?我想阿瞞才回來,好心好意吩咐家仆獵了頭野豬,讓那皰人下了廚,這不來叫你們一同前去嗎,你說我惹你六嬸什么了?”

  六嬸站起身來,怒目而指,喝道:“你……咳咳……你走吧……我這里不歡迎你這不念親情之人……”

  “呸?!辈芏ν铝丝谕倌钢茇妨R來:“弟妹!我不念親情?你別把好心當驢肝肺,那田產(chǎn)要是你在手頭,你能打理好嗎?給你點顏色你還開染坊了,都走,都走,都去我哪兒!別跟這瘋婆子處在一塊,免得自個兒也瘋了去。”

  六嬸一聽來了火,大吼:“都走,都走,都去他曹鼎家里吃飯,我這寒舍容不下你們……”

  曹平安心里疑問:這六嬸好生奇怪,生起氣來誰都不給面子??磥聿茚宰屛覄e學她也是有原因的。

  大伙一瞅這六嬸正在氣頭上,看樣子他是鐵定不會去曹鼎府上吃飯了,而且他性子又烈又倔容不得勸,便索性拜別了六嬸,隨那曹鼎一同而走。

  曹鼎見曹平安還沒動身,便問:“阿瞞,你不走嗎?”

  曹平安想了想,說道:“四叔先行一步,侄兒陪陪六嬸……”隨后朝丁夫人低聲問了一句,“你知道我四叔家在哪兒嗎?”

  丁夫人點了點頭,曹平安心里有了底,又道:“侄兒一會兒就來,不會誤了四叔的宴席?!?p>  曹鼎一聽,點了點頭,說道:“你可快些,你那六嬸……哎,不說也罷,早些過來,你這一干兄弟們可都等著你吶!”

  “好!”曹平安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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